《岛是海心上的疤》响之

43、冤家路窄

　　“梁同学，这些资料你先看一下，据我最近的调查来看，你母亲在95年出现在这个地方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也就是说当时正在建的这座大楼是我们所知道的她最后的痕迹”
　　梁信盯着一组老旧地照片，修复的很是模糊，甚至看不清女人的脸部轮廓，清瘦齐耳短发穿着红色的袄子，耳朵上却戴着金色的耳环，显然很是爱美的女人，这是梁信这么多年第一次亲眼看到母亲的样子。
　　他压抑住胸口的难受，对面黑衣的私家侦探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从未有过孩子拜托他来调查一个消失十几年的人，他当时还开玩笑建议这种找人的事应该去找警察，而不是私家侦探，他却很是固执甚至说不管多少钱都可以，干他们这一行的不就是给钱就可以，不过以以往的经验，消失超过五年的人就很难找到，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消失一些人，不管是自主还是被迫，无人关心，无人过问，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痕迹会随着时间的长河轻易抹去。
　　“谢谢你，李哥”梁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走神，立马从包里拿出白色的信封“这个是这次的佣金，如果还有什么新的消息请你务必立马联系我”
　　侦探大概颠了颠长久的合作，价码再清楚不过他塞进西装内侧的口袋
　　“一定，一定，那我就先走了”男孩颔首，眼神忧郁地看着修复的发黄照片
　　“消失了这么久，不一定能找到的，改名换姓的太多”梁信知他是安慰自己，淡漠地口吻似是对自己说“总得试一试，万一找到了，还请你多费心，佣金我会按时付清的”
　　侦探看到他倔强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扬长而去。
　　手机上闪烁着几条短信，他收起照片塞进包里，神色紧张地离开了咖啡厅，躲在角落里还是接起了电话。
　　年轻女孩笑颜如花般提着各种名牌袋子，耳朵上闪烁着璀璨的钻石光芒，蹬着过于高的红色高跟鞋，抬着白皙纤长的脖颈，对着身侧眼角略有皱纹的男人一个吻后，撒娇道
　　“下次记得陪人家吃饭，好吗？”
　　男人看着年轻的脸庞，手摸在她俏丽的臀部，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卡“给你，晚上见”
　　女人很是识趣接过，然后转身离开，她走入地库，拿出保时捷的车钥匙，将所有名牌袋帅气地扔到车后面，这才是她要的生活。她在车窗上看到自己精致的脸庞，看着昂贵的钻石首饰，谁说只有白灿华可以拥有一切，自己只能拿她施舍的，不，她要主宰自己的人生，她要什么有什么，不再卑贱地任人踩踏，羞辱。
　　“是你啊，真是冤家路窄？”粗大的金链子随时说话一晃一晃，梁信被两个高大的肌肉男禁锢在角落里，大金链子拿着棒球棍在手上一搭一搭
　　梁信这才认清眼前的人，他记忆力一直很好，暗自掐出一身汗“我记得你不是跟着司徒家那个二世祖吗？怎么他把你蹬了，没钱了。”
　　“我的表不是抵押在你们那里了吗？三天后才是还款日期”大金链子看着他傲然不逊的样子果然是那小子没错，堆着满脸的横肉，笑嘻嘻地让人生寒
　　“没错，不过你那表我让人鉴定过了，现在市场价不值两万，小子你可是骗我们”
　　“怎么可能，那是货真价实的收藏品”那是爷爷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私家侦探这次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他短时间筹不到钱才出此下册找了一家信贷中心抵押借了钱，可不曾想碰到了他们。
　　梁信因为激动，想要挣脱，却被人紧紧按在墙上，大金链子用棒球棍抵住他的胸口，疼痛立马传了过来
　　“我劝你老实点，我今天来就是给你打个招呼，明天再拿不出钱，你可不就是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还钱”
　　“明天？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大金链子哈哈大笑，眼神如刀“要不是我们也算是认识，怕你是活不到见明天的太阳”然后狠狠地用棒球棍重重击打梁信的腹部，梁信咬着牙齿忍着周身传来的痛苦
　　“对了，上次你不是挺有能耐的，不过下次不会这么好运”最后一下残忍般地眼神落在梁信的胳膊上，疼痛席卷而来，梁信额头青筋暴起，汗渍涔涔，痛苦的表情纠结一起
　　“你们干什么？”徐雨尖叫地声音，她刚才在车窗上不小心瞥见，本事不关己却看到了一张痛苦万分的脸，甚是熟悉。
　　“学长，梁信”她拿着手机对上大金链子的笑脸“为什么打学长”
　　大金链子扔下棒球棍，看到美女两眼放光“小妹妹，哥哥给你说这不关你的事，一个欠账不还的人，哥哥给他点教训”
　　徐雨蹲在地上扶起快要痛的昏厥的梁信“学长，学长”
　　“他欠你多少钱？”
　　“不多，连本金带利息也就五万”梁信咬着嘴唇，昏昏沉沉“两万，只有两万”
　　徐雨将梁信搂在怀里“学长，你撑住，你醒一醒”
　　“怎么，小妹妹，你要美救英雄，替他还钱吗？”
　　“徐雨，不要，不要相信他们”梁信费劲最后一丝力气，人事不省“不过是五万，你等着我扶他过去，立马回来。”
　　大金链子看着一个纤瘦穿着高跟鞋的女孩，谅她也跑不远，便允了，自是吩咐手下让开一条道
　　徐雨将昏迷的梁信扶到自己的车上“学长，别睡啊，撑住”
　　她瞅着这张俊美到让女生嫉妒的脸，脸色一沉，拿起自己的钱包，回到大金链子身旁，抽出一沓现金
　　“这个是定金，你也知道现在出门也带不了那么多现金”大金链子一掂量也就一万块左右，看着她穿衣打扮，还算个有钱人梁信这小子命真好，那里都有人帮
　　“不过我给你十万？”
　　“十万？还钱还愿意多给的，我第一次听说”
　　徐雨语气一转“我只是想让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你们图钱我图省事一举两得”
　　“什么事？”
　　大金链子甚是好奇，徐雨神秘兮兮道“好事”
　　全身阵阵地抽疼，输液管里冰凉地液体让床上的人猛然惊醒，手想要撑起来却用不上任何力气
　　“这是哪里？”嘴唇白的起皮，没有丝毫血气“好渴”
　　修长的身影，白大褂带着消毒药水的味道，端着一杯水递到梁信面前“你可算醒了”
　　言章熟悉地脸出现在梁信的面前，让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才是在地库他刚接起电话不久就遇到了借贷中心那些人，最后好像是徐雨救了他。
　　“徐雨，徐雨呢？”他口齿干涩发出稀薄地声音“放心，她没事，她学校有课回去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梁信这才安心一点，这些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的手，我的手”梁信想要接过杯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完全没有力气，勉强几下却抖动地厉害
　　言章最担心地最不愿意面对患者的时刻终是到来了
　　“梁信，你别激动，先喝完，我告诉你”
　　言章一点一点喂他饮水，然后拉来凳子，又让梁信靠好在枕头上
　　“梁信，你是不是之前手腕受过伤？大概半年内”言章担忧道“上次，我见你在酒店提行李好像就有点吃力，作为医者我希望知道的比较全面，你的有点麻烦”
　　梁信心中一紧，他的手有问题了，便不再有任何避讳，将受伤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言章。
　　“很严重吗？”梁信淡淡一问，犹如不关他的事，言章内心却汹涌不已“恩，作为朋友不想告诉你，可作为医生我不能隐瞒患者”
　　“你的手可能残废了”梁信心中咯噔，神色紧张，言章立马补充道“不过不是完全不能用了，医学上的残废”言章霹雳扒拉说出一大堆医学上残疾的等级，最后生怕他听不懂“就是日常生活不要紧，就是不能拿重物，长时间肌肉劳作，不过你放心通过物理锻炼还是会有很好的恢复效果的。”
　　显然最后一句话轻的没有任何安慰意义
　　“我还能做设计，拿剪刀吗？”
　　言章知道他是服装设计师，很是惋惜却真实地告诉他“为了你的健康，我劝你还是放一放。”
　　其实现在梁信的手短时间内能够吃饭生活已经相当幸运，当时徐雨把他送过来，整个胳膊全是血已经是青紫色的，施暴的人好像是故意而为，力道全在原有的伤口上，原先缝好的皮肉已经外翻，血肉模糊，筋骨韧带断裂状甚是吓人。
　　梁信拉起被子，靠在墙上一语不发，我连剪刀都不能拿了吗？他想要去握起拳头都感觉力不从心。
　　“梁信，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体质，心态都会影响恢复状况，你别乱想，你的手暂时性麻痹很正常，休息几天就会好的，真的”
　　“这件事能帮我保密吗？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司徒岛”
　　言章真的快被气死了，特别是知道他受伤的前因后果，这两人之前的感情怕是早已不简单，有情有义不过如此。
　　“好，那你好好休息”
　　梁信只是发了短信告诉司徒岛花店需要去外地运送花木几天暂时不回来了，司徒岛没有任何怀疑，最近司徒晖仿佛有意整他，天天在公司加班加点学习，上培训课，还得听那些老顽固对自己的方案指指点点，每天披星戴月地早出晚归倒也充实，只是偶尔经过司徒晖的办公室听到他几声密集地咳嗽，忍不住担心，问起李诺一，也是不痛不痒地“总裁感冒没好利索”不知为何心中老是不安。
　　梁信一夜无眠，他有多久未曾流泪，白色的枕巾上深深浅浅的泪痕，嘴唇上白的皮已经被他咬破，血渍未干，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的萧瑟苍白，徐雨见到的梁信时不外乎倒吸一口凉气，将橘子放在角柜上，看着他颤抖不已地手拿不到杯子，额头微汗
　　“学长，给你”梁信咬着嘴唇，目色通红
　　“谢谢”徐雨看着裹着纱布的皓腕
　　“学长，我来，好吗？”梁信整个人都抽着疼，便允许了徐雨的照顾
　　徐雨倒是体贴温柔，将枕头靠在梁信身后扶他坐起来，喝了水又把保温杯里的粥一勺一勺喂给梁信
　　“学长，好点了吗？”
　　梁信点点头，歪倒在枕头上，甚是虚弱
　　“昨天，谢谢你”
　　徐雨颔首，忍不住还是问出口
　　“学长，怎么招惹他们了？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梁信眼色一怔，徐雨神色一紧“是不是我多嘴了？”
　　梁信咳嗽几声，昨天事发突然他昏迷后怎么到的车上怎么来的医院完全不记得了
　　“最近我有些事需要用钱，找他们不过是借钱”梁信顿了顿“没想到之前因为别的事结了梁子，就发生了你看到的那一幕”
　　徐雨心中大致清楚“学长，两万不是个小数目？”
　　“事急从权，当时没想的那么多”这么多年他花了不少钱在找母亲上，包括爷爷留给他的三万元的银行存折，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他不想轻易放弃。
　　“对了，昨天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徐雨摇摇头“没有，没有，我说我报警了他们全都跑了”
　　梁信这才放心，激动地整个腰腹疼痛难忍，徐雨立马扶着他躺好“学长，学长，你好好休息，我给你剥个橘子，我刚才试吃了一个，可甜了”
　　梁信点点头又开口道“徐雨，这件事你谁都不要说，好吗？”
　　低头剥橘子的女孩，眼神一阵精光“谁都不要说？司徒学长也不能说吗？”然后又想到什么，解释道“前几天我和他一起吃饭，听他说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不要告诉司徒岛”梁信看着她的一脸疑惑“拜托了”
　　“好的，学长”
　　梁信拉着被子睡下，徐雨看着那人平静地睡颜，指甲掐入肉里“好好睡吧，这是你们最后的安逸，欠我的都要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