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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章 严非不是杨鸿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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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辛最近很忙,我突然也不想再去给他添乱,虽然他一直说没有。但这个五月实在混乱的可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我必须安然的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我站在天台上,我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我窝在屋内的沙发上,我想养只猫。
我喜欢猫比喜欢狗多,上次在街口的宠物店,透过窗子看到了一只可爱的英国兰短,可惜了。它吃的比我都贵,我养它就要饿死自己。我不得不又一次仰天。
时间疲惫了,有气无力的慢慢吞吞的撇过,一步一回头,彷佛这一切已经到了回不去的境地。所以依恋,所以执着。你明知道一起都已经行色匆匆霎时而过,却还想给自己一点回转。但你总会抬头的,你望向流云,望向浮尘,你从光阴的夹缝中窥视到轻盈脚步,你问那些空气中的微尘,它们想给你答案。
我,也想。我对着自己说,我还年轻。却发现早已白了几根头发。家里没有了镜子,最近瘦的有点厉害了,锁骨凹陷,手臂没有二两肉。去年的短袖T恤穿起来都晃荡。我不得不穿起了初中时买的黑色长T恤。我不喜欢宽大太多的衣服,太琐碎,让人觉得难受。
依旧烦躁,依旧在凌晨写没有意义的文字,在晨曦微露的清晨睡去。我开始不敢在黑暗中独处,我必须在夜晚打开屋子内所有的灯,我必须在夜晚来临前醒来。这是在某天之后我开始的新习惯,那天的半夜我被冻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唐婧冷飕飕的站在我床头,我故作镇静的打开灯,笑了笑,说:“来之前怎么不说声?”
我说:“我不想去看你了,你老是这样过来,是想我了吗?”
我说:“我不会去的……我不想去哪个地方……”
我说:“你看着我,你高兴吗?”
我说:“你说话吧,我想听。”
我立起枕头,靠在床头上,静静地点了支烟,我看着眼前的一片蓝雾,手指微颤。
我说:“你要吗?”
我扬了扬手里的烟。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她身上的冷气幽幽的向我袭来。冻的我腰疼。
我说:“你……是在惩罚我吗?”
我说:“你先走吧,我睡会。”
她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我。我笑了。我觉得特搞笑。
我说:“你是在吓我吗?你老是这样玩,我都习惯了。”
结果,我和她就这样相对着到天亮。
她离去的时候,我有点想哭。我反复的想那一句话: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视钱财如粪土,钱财视我为庄稼。
我蹲在建设银行的门口,反反复复的嘟囔这句话。人没有钱会饿死吗?答案是,那必须的。存折里仅剩一千块,身上还有二十,一共一千零二十。省点用可以用三个月,稍微一奢侈两个月就光了。在取与不取之间摇摆不定。上次吃饭小澍钱不够,我上赶着充了回大爷,一下就刷走了五百块,整一个月的生活费。心中这个悔啊!翻江倒海的闹腾,眉头皱到了一定的境界。八万啊!两年零七个月花的剩一千……我觉得自己有点牛了。
这样一想就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劲了,我反身冲进即将下班的银行,打下了我所有的取款记录。结果……我笑了……开怀大笑,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疯了,还很没有面子的保安请出了银行。
余海。
余海。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其实我想念很多遍的,但我知道,这样就已经够了。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一点都没有波澜,我了解他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我不明白,不想也不需要明白。
每个月两千一百四十七的房贷,竟然全是从我的卡上扣的。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没有钱,那张交通银行卡还躺在天下城的某一户鞋柜上。那都是我不需要的东西。
甩了甩头,大步离去。
我需要工作。这个事实让我憋屈。我不想出门,不想见人,不想在别人的视线中摆出友好的姿态。我是刺猬。浑身上下的刺都蜷缩在我的肉质之上。我看着它们慢慢向我靠近,却已经厌倦了用手去拨开它们。
为了这个“面包”的问题我踉踉跄跄的悠了一路。最后干脆在街口吃了碗老大爷的面。其实没有什么食欲,就是单纯的闲的慌。我瞅着眼前一辆一辆的小车,找不出来一辆像样的,除了五菱就是昌河,-连袁大少那样的小车都没见一辆。后来在我家门口倒是见了一辆像样的,马自达6,拉风的大红色。
我隔了老远就看到了,太显眼了!我盘算着这车里最好是像苏惟一样的美女。要是长得跟倭瓜一样就磕掺了。我瞅了瞅车牌,没有印象,看来是生人。还正好停在我家大门口,一共就几米宽,这下堵的踏实了。
越走越近,走到跟前的时候忍不住朝里瞄了瞄,结果刚瞄一眼车门就开了。
二十多岁的一男人,寸头,polo衫,脸端正的特男人,那双浓眉大眼看着特熟。
一个激灵,震的我胸口发麻,幽幽的开了口,叫了声:“哥……”声音有点哑。
那人微微一笑,说:“上车吧。”
这和我想象的情节完全不一样,我总以为我哥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即使死在外边也不会再踏入这个城市一步,衣锦还乡只是说给那些“愣头青”的故事。
坐在车上,我盯着他的侧脸目不转睛的看。恨不得在他脸上剜个洞看看他是不是肉做的。
“傻妞……”他扭过头,像多年前一样叫我。
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升腾,热气直往上扑。
“嘿嘿……”我咧着嘴笑。
他开着车,走上了我不熟悉的路。有些凝重。路上斑驳的树影掠过车窗。
“我叫严非。”他突然冒出来了句。
我皱了皱眉,“什么意思?”我问他。我完全不理解他的意图。他可以用一种更平和的方式来告诉我他想说的话。
“杨鸿飞死了。”他平静的宣布了一个人的生死,“以后不会有这个人了。”他扭过头看着我。表情严肃,衬着他端正的脸隐隐有股正气。
我想说,我明白了。但是这句话卡在嘴边堵的我难受,你看着眼前这个真实存在的人,你想过去抱住他,说:“你回来了。”可是这样的疏离,这样的靠近。血缘的引力,却又被同极相斥的定律打在了两端。
“我会当不认识你的。”我说了他想要的。
“呵呵,”他笑了,苦涩的味道很厚重,“我身不由己。”
“咱们还是别玩虚的了,你想说什么就明说吧,我长大了。”我急于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不想要这样的状态,眼前这个略带沧桑的男人回来,在十年之后,在唐婧没了,家……散了之后。
“对不起。”他说的很真诚,他伸过胳膊想要抱住我。
我却移开了身子,自顾自的说了句,“唐婧没了。”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没落。这不是我想要的,但我还是要告诉他,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边的,说最喜欢他的小丫头,在他回来之前散了个干净。
他怔住了,又快速的回复如常,“怎么回事?”
“癌,胃癌。”我拿出烟点上。
“什么时候的事?”没有惊讶,没有。
我想了想,回答他:“大概三年前吧,我记不清了。”我想不起的事情挺多的。
他皱了眉,说:“烟什么时候抽上的?”
我抽着小烟不搭理他,我不知道说什么。没有任何意义,我狠狠的抽着,肺中的气体快速转换。
“你他妈的还回来干嘛!”我终是忍不住了,夹着烟的手抖的停不下来。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唐婧走到前一天问我的话,“飞哥什么时候回来?我得把你好好的交给他。”那迷茫的样子,看到我心惊。那时候我告诉她:“快了,在你好了以后他就回来了。”
唐婧又迷糊了,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的灵气,“李子,你说……我会好吗?”
我心里疼的难受,眼泪憋在眼眶不敢掉下来,一口牙咬的紧紧地。我摸着她的脸说:“会好的,再过几天就好了……”
“嘿嘿……”她笑了笑,笑的如往日的每一天一样,傻兮兮的,而后戛然而止,她脸色突然一怔,说:“不玩了,你以为是过家家呢……”
反复无常的最后,神志不清的唐婧。
心中“哗哗”的凉,惊的太阳穴一阵抽搐。
“李子。”严非叫了我。
“恩?”我应了声。扭过头看向繁华的傍晚。灿烂的样子,从一座座高耸的建筑顶端直射在车窗上,只留下匆匆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