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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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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捉虫大修)
今天天阴沉沉的。
精神病院一
银丝似的白发,从空气中悄然掉落,留在女人疲倦的额头。
时间抽走女人的美貌与力量,用皱纹和迟钝填充留下黑洞。
她从未感到如此轻松。
他们走了。那些东西或者可以这么说鬼。
“你会对他好吗?”女人望着窗口。
“会。”
明天就是12月17号了,无涯要去上海开会,卢路跟他出去买衣服。
两个人很少逛街,毕竟无涯的衣服都是他在网上买的。“你说我们俩大男人出来逛街别不别扭?”卢路搓搓手。“没办法,你姐不愿意来,她和她男友在旅游。”卢路不吱声了。无涯希望天晴起来,可是事与愿违,乌云一直遮着天空,黑咕隆咚的。
平时,小区里少不了孩子,三五成群地跑来跑去,今天太冷了,他们都被家长叫回去了,听不到他们的嬉闹声。
小区的楼房都是灰色的,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几乎有点看不清。无数的窗户,其中一扇上贴着喜字,已经褪色了,半红半白。
坐地铁就要穿过一条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的人不多。
一个矮个男孩在弹吉他唱歌;两个妇女在摆摊,一个卖手套袜子,一个卖各种证件夹。还有个男人坐在出口附近,二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有点长,乱七八糟的,穿着一件蓝色风衣,戴着一副很老式的黑墨镜,身边立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旗子,旗子上写着什么。
无涯说:“卢路,他坐在那儿干什么呢?”
卢路正走向那个卖唱的男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钱,放在了那个男孩面前的铁盒子里,然后回到了无涯身旁:“你说谁?”
无涯小声说:“前面那个男的!”
卢路朝前看了看,说:“没看见啊!”
无涯说:“戴着黑墨镜,你没看见?”
卢路说:“哥们,你什么眼神!那是女的好不好?”
无涯又朝那个人看了一眼,明明是个男的。他说:“穿蓝色风衣那个!你再看看,那是女的?”
他以为卢路在逗她,可是卢路的表情却十分认真:“就是女的啊。”
无涯的心抖了一下——同一个人,在他眼里是个男的,在卢路眼里却是个女的!
无涯说:“你别再犟了啊。”
“好吧,他是男的。”卢路妥协了。
“他是乞丐吗?”
“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他是盲人,你看他的墨镜和马竿!”
两个人刚刚走到那个人面前,他就说话了:“师傅,不想听我说点什吗?”他声音浑厚,是个男人,而且他说的不是普通话,口音很偏僻。
卢路头都不回地说:“不想。”
无涯却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挂在马竿上的旗子,上面写的并不是什么“铁口直断”或者“通天晓地”之类,而是一行很朴素的字——我们只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半。
就是这句话把无涯拉住了。
他说:“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旗子上这行字什么意思?”
卢路说:“你干什么啊!”
无涯捏了捏他的手。
盲人说:“一句实话而已,活着是白天,死了是黑天。我们只了解白天。”
无涯说:“这么说,你了解黑天?”
盲人说:“当然,我的世界一直都是黑天。”
无涯说:“你描述一下吧我很想听听。”
盲人说:“人死如灯灭,这句话并不是说什么都没了,而是说一下变黑了。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你的身体没有了,意识却依然存在,就像……我想想该怎么说……噢,就像你在梦里的那种状态。我说明白了吗?”
卢路站在一旁,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盲人,满脸嘲讽的表情。他还伸手把旗子翻过来,看了看背面,背面没字。
无涯说:“我希望看到未来——是我看到,而不是你看到。你能做到吗?”
“你想看到未来什么?”
“比如说……那个梦以后会发生吗?”
卢路一脸茫然地看了看那个盲人,又愣愣地看了看无痕。
盲人摇了摇头,说:“这个我无法告诉你。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会让你知道另一件事——”接着,他用一种异常的语调说出了一句让人发冷的话:“你打破了禁忌。”禁忌?无涯莫明地想起了那双眼睛,他说出了他的存在。
卢路开始烦躁起来起来:“算卦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没有理他,又对无涯重申了一遍:
“如果你想的话。”
无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元的钞票,放在了盲人的手里,说:“不了,谢谢你。”他在逃避,他像一只乌龟一样,有危险就躲进自己的壳里。
盲人用苍白的手摸了摸那张钱,然后小心地对叠了一下,装进了风衣口袋里,顺手又掏出一张纸,朝着无涯的方向说:“送你一样东西。”
无涯接过那张纸,发现上面只有两个字坟湖,他眉头一挑,不禁地想起来那场婚姻典礼。
盲人说:“谜底在上面,好好保存它。”
无涯低低说了声:“谢谢……”然后拽起 卢路就离开了。
拐了一个弯,卢路问:“那纸上写的什么啊?”
无涯把那张纸递给了他:“坟湖。”
卢路停下来,颠来倒去地看那张纸,它很厚,很白,很光滑,在地下通道的灯下反着光。
“你来干什么。”卢路面无表情。
“我就不能来?”盲人斜靠在墙上。“邮件是你发给他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卢路的声音带点冷意。“这不关你的事,过阴婆。”
“小心那鬼来找你。哼。不就是那个老婆子救了你”盲人察觉到卢路身上的冷意。“恩……行了我不说了。”
过阴婆能与死去的人沟通的人。
因为鬼阴气过重,所以基本都是男的。
阴气但因为过重,比较显女性化。
“滴——”
电话响了,无涯得知一个消息,他妈妈自 杀了,在精神病院。他没有哭反他很冷静,放下电话,订车票…看样子明天不能去上海开会了,这个月自己的奖金是没有了。
老家嘛,他映像最深的只有后山。等等,后山…有谁来着?算了,不想了,脑仁疼。
“少爷。”
“好了,快了,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低沉的男声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