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扑朔迷离 谁娶谁嫁是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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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霞映红了西方的天空，斜靠在吏部大门旁的上官轻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了季岚枫浅蓝色的身影，当然，身后跟着冷峻的小白。
上官轻收了扇子迎上去，笑容风流斯文，目光暖意流转。“岚枫，一起回府？”
季岚枫似乎对莫名出现在这里的上官公子毫不意外，嘴角的弧度没有一丝变化。“我今天有约了，上官公子先回吧。”说完欲越过他。
轻移一步挡去他的路，上官轻笑容不改。“哦？与所衷之人？”
季岚枫笑如春风不置可否，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不介意我也一起吧？”
“即使我说介意上官公子也会照跟不误不是吗？”说完经过他身边，步调悠闲。
上官轻转身跟上，手中折扇摇得益发风流倜傥。“果然还是岚枫了解我啊。”
季岚枫刷地打开扇子在身前轻摇，一张清隽笑脸越发秀丽温文。“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不是么？”
二人身后的小白听着二人貌似平和实则刀光剑影的对话，只是更加努力的摆出一脸的冷淡来，忽略掉心里的不安。
上官轻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三层小楼，脸色有那么点难看。
暝色楼，如果说单看名字还不知道这家店是什么营生的话，那么看着这楼上楼下衣裳“单薄”的那男男女女闻着空气中浓郁刺鼻的胭脂味儿，他再猜不出这是什么地方那他就是白痴了！
没错，暝色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不仅有 “风花雪月”四位娇艳无双的花娘，还有“琴棋书画”四位冠盖满京华的绝色小倌，酒是一流的美酒，人是上乘的美人，所以说这里是文人雅士王孙贵胄最爱之地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季岚枫所谓的与人有约就是约在这种地方，也难怪咱们上官公子的脸色有那么一点点不好看。
“看不出来岚枫也喜欢来这种地方啊，还以为你是洁身自好之人呢。”上官轻微微眯眼，眸色有些危险。公然带着我到这种地方来，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岚枫。
可惜咱们季大人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故意笑得温文尔雅，目中小小的挑衅。“风流才子风流才子，才子么，自然是风流的。我也是男人么。”总是我憋气又窝火很不公平呢上官公子。
“哎呀季大人您有好阵子不来了，我家流云想您想得紧呢……”老鸨挥着艳红的手绢风一样的掠了过来，一股清淡细腻的幽香瞬间冲入鼻息意外的好闻。
说是老鸨，倒是一点不比楼中的姑娘差。二十五六的年纪，细眉柳目，婉笑盈然，一袭桃红色的衣衫尤衬得她艳若桃李。
“在下前阵子不在京中……瑶姑娘还是这么漂亮呢。”季岚枫笑着寒暄，似乎和这位暝色楼的老板颇为熟悉。“在下的朋友到了么？”
“到了到了，杏儿，带季大人到楼上琴阁。”瑶姑娘挥手招来一个小姑娘。
“是，季大人请跟我走。”杏儿微微行了一礼，带领三人穿过大堂缓缓上楼。
上官轻本以为季岚枫带他到这里只是想气气他，但听她和刚刚那位瑶姑娘的对话似乎这里真的有他的相好，嘴角微挑，笑容便多了些邪气。
“不知入的岚枫眼的人是怎生模样？”他本走在季岚枫之后，这句话是贴着季岚枫耳边问的，湿热的气息就这么拂了过来。
季岚枫偏头躲开耳根的湿热，微微一笑，“不管怎样，都不会是上官公子的模样。”说完身体一僵，转头怒瞪着上官轻——他刚刚，居然在他耳后咬了一口！
上官轻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危险。“不管怎样，你心里的人只能是我的模样！”
季岚枫又笑了。“哦？”手中扇子托起上官轻的下巴仔细端详。“你这张脸长得真是不错，”收回扇子。“可惜不合我的胃口。”浅笑。
上官轻凤眼轻轻眯起：岚枫啊岚枫，这可是调戏呢，我不做点什么似乎对不起自己啊～～
手一伸就把身前的人揽进怀里，未等对方反应过来炽热的吻就已经落在季岚枫的唇上。
混蛋！季岚枫奋力挣扎。该死的上官轻，发情也要分场合吧？！这里是什么地方？被那些好友同僚看见他在暝色楼被人非礼他季岚枫还有什么脸混？！
杏儿有点脸红的背过身去，而小白，只是低头故作不见。
幸好这个吻很快结束，上官轻的舌在他嘴里逛了一圈就退了出来，没有多加为难。
季岚枫怒瞪着他，几乎要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季大人，到了。”杏儿开口打破沉默。
季岚枫这才回过头来，自衣袖里摸出一块碎银递给杏儿，脸上恢复了以往的浅笑熏然。“有劳杏儿姑娘。”
推开琴阁的门，入耳就是清越悠扬的琴声。仿佛是天边悠然来去的云朵，仿佛是清晨林中那缭绕的雾气，清清淡淡，超越了红尘。
碧色的琴上，一双素手莹白如玉，指尖轻挑，便是仙乐。
仿佛并未听见开门的声响，琴后的人依然微垂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半边容颜，但端是那沉浸其中清雅绝伦的姿态已足够叫人移不开视线。
落下最后一个音，流云抬头冲才进门的三人微微一笑。
珠玉生晕。
“季公子好久没来了。”声音如那琴声一般清淡悠越。
季岚枫笑如春风温煦柔软，目如春水千回百转，深深望了过去。“公事繁忙啊，流云你不知我在扬州日日思念你呢。”
屋中的人除了罪魁祸首咱们季大人都感到屋内温度骤降。
流云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季岚枫身后笑容明艳的公子，微笑开口：“得季大人牵挂是流云的福气，不知大人思念的是我还是我的琴声呢？”说完轻轻挑出一抹高音。
“呵呵，流云以为呢？”
坐在一边桌旁的唐初偷偷觑着上官轻，更往身边的男子身上靠去。岚枫你约了我家朗日来就是为了冻死大家么？
话说今日季岚枫只约了云朗日一人，但唐初怎么放心自己的亲亲恋人到这种地方来？人长得帅性格又好万一被什么野花野草勾了去他不是要哭死？所以他就死皮赖脸的跟来了。
但见了跟在季岚枫身后的上官轻他就后悔了——那日在宫中这二人间的汹涌暗潮他可是看在眼里的。季小狐狸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流云抱着琴站了起来——他还不想在六月里冻死。“流云以为——季大人还是安分些好。”目光若有所指的望向上官轻。“流云不打扰各位大人谈事情了。”施施然走了出去，并且很体贴的带上了门。
季岚枫僵了一下，递给流云一个哀怨的眼神，接着言笑晏晏地把目光投向一边的云朗日。“朗日~~~~”笑眯眯过去坐过去，长长拖着音，表情要多深情就多深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啊~~~”
唐初后背一寒，益发靠近了云朗日。季岚枫你又玩什么花招啊？我家朗日才搞定江南那些官职的继任人选，你又来陷害他，你没看见你身后那位的表情很恐怖么？
可怜的唐初，咱们季大人身后又没长眼睛自然看不见身后的某人表情有多恐怖。
云朗日眉目不动，淡淡看着自小的青梅竹马。“你在江南抄家的时候怎么不想我？”二十七位官员啊，他当那些空缺那么好补的？
季岚枫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不是才科考完？几万仕子还挑不出二十来个官么？朗日你也太差劲了吧？”
“你以为那些一品二品的官是那些状元榜眼随随便便谁都能当的？！”云朗日怒目而视，俊朗的脸有些扭曲。
从得知他季岚枫把江南官场彻底清查了一遍开始他就在忙继任的问题，可怜他同时还要主持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结果这家伙居然这么说！真是欠揍！
“难道不能吗？”表情无辜至极。
云朗日瞪着他，五官都气得扭曲。
该死的季岚枫！他这次约他就是为了消遣他么？！
唐初再瞥一眼上官轻，安抚性的揽上云朗日的腰。“岚枫，不请你身后那位坐下么？”
季岚枫连头都没回，依然闲闲喝着酒，仿佛此时杯中的酒是绝世佳酿。“小白，坐嘛，不要拘禁啊，这里的你不是都认识么？”
叶添白的脸色有点黑，略显僵硬的坐到一边。
上官轻笑得好不灿烂，一口白牙闪着阴森森的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戾兽的牙齿。“岚枫这是在跟我赌气么？”他就站在季岚枫身后，半俯着身子，垂首在他耳边说话，若有似无的吹着气，明目张胆的调戏。
“上、官、公、子，”一个字一个字从齿间磨出来，季岚枫秀雅温文的笑脸几近扭曲，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烦请您老人家坐下先。”
“岚枫这是在心疼我么？”垂在身侧的手在季岚枫腰间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摸上去。
“我的确——很想‘疼’你，所以，你可以坐下了么？”幽柔的嗓音，那个“疼”很有嗜其骨血的意味，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上官轻笑容得意地坐在了季岚枫身旁。
所以说，披着狐狸皮的狼还是要比披着羊皮的狐狸技高一筹的。
季岚枫扭开头把某人视若空气。“朗日，我让你查的事查出来了么？”
云朗日看了一眼上官轻，点了点头。“查出来了。”可是这种事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好吗？但既然岚枫都把人带来了，想来是不介意他知道的，于是缓缓开口——
“洛阳上官家乃是武林世家，上官鸿乃是当今武林盟主。二十五年前，先帝到洛阳私服微访，邂逅当今太后，也就是当时洛阳上官家的大小姐，同年秋上官小姐入宫，第二年春天封后，年底诞下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同日，洛阳上官家喜得一子，也就是上官帮主的老来子，先皇得知此事，遂把小皇子送至洛阳交予上官帮主，也就是小皇子的外公抚养，直到十岁才被接回宫。”云朗日停下来，瞄一眼季岚枫,人家单手托腮笑呵呵看着他听得津津有味，再瞄一眼当事人，人家只深情无限看着季岚枫完全不介意被调查。
“所以说上官公子才是真正意义上和皇上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唐初体贴地递给云朗日一杯茶，恍然大悟般开口。
云朗日点头，接过茶抿了一口，和唐初交换一个微笑。“上官公子十五岁离家开始闯荡江湖，十七岁已是武林后辈中的佼佼者，十八岁凭借‘惊鸿照影’剑法打败武当‘轩辕剑’，人送外号‘逍遥客’兵器谱上片排名第五。”
季岚枫边听边点头，脸上亲切和煦的笑就没有变过，完全把人家堂堂一品朝廷命官当成了说书先生。
而他身边的上官轻同样是一张笑脸从头至尾，笑得其他人心里发毛。
“那闲王是怎么回事？”不用想，问话的除了唐初不会有别人。
“皇上登基后就封了上官公子做闲王，此事本就没有张扬，那时你我还未入朝为官，岚枫人在西北，自然都不知此事。”
“原~来~如~此~~~”这次开口的是咱们季大人。拖沓散漫的语调，着实让人摸不清他话里的深意。
“那么岚枫认为我配得上你么？”上官轻问得漫不经心，明艳的笑容却有几分危险。
季岚枫挑起眉毛继续笑，笑得春色无边，笑得屋里寒风嗖嗖。“上官公子若是愿嫁，在下自然愿娶。”
“扑——”唐初一口酒没含住喷了出来。
“咳……咳咳……”云朗日被茶水呛到。
没喝酒也没喝茶的小白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三个人一致把目光投向语惊四座的咱们季大人：虽说岚枫你是从不吃亏没错，虽说你那些什么和善无害只是表相没错，但就你和上官公子交手这几次来看无论如何都是你嫁过去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漂亮的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弧度扬得更高，语气轻柔得仿佛是春风里柔弱无骨的柳絮。“怎么？你们有意见？”
六只眼睛同时看像别处，向残疾人士学习——装聋作哑。
只有从小在江湖里历练的上官公子依然是一张斯文的书生笑脸。“我嫁你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你那位意中人怎么办？”
季岚枫回他一个温和笑脸。“娥皇女英也没什么不好。”
你还真敢说啊岚枫。唐初瞥一眼上官轻，果然，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岚枫你真的很喜欢惹怒我呢……我想我还是尽快请皇上赐婚比较好，免得你想些有的没的……”
季岚枫挑眉。“你那么想嫁我？”
“若你肯在下面，我嫁你也未尝不可。”凑过去，在季岚枫细瓷般的颊上啄了一口。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想也不想一个肘子就拐过去，结果被那人一让顺势连人抱进怀里。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凡事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
“上——官——轻——”季岚枫磨牙，脸上的笑是完全看不见。“放手！”
“这一句你说过很多次了岚枫，你——”上官轻凝视着他的眼。“我是决不会放手的，明白么？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你也听好——”季岚枫毫不示弱地回视回去，去掉阴柔，语气坚硬如铁。“我若不愿，任何人都强迫不得！现在我说——唔……”季岚枫睁大了眼睛。
其他人也同样瞪圆了眼睛。
真是够无赖够卑鄙的招数啊，不过的确很有效。唐初眨了眨眼，这招他也常对他家朗日用，屡试不爽。
岚枫一定气疯了吧？云朗日摇头叹息。
不管是闲王还是国舅季大人都不会手下留情的。小白万分肯定。
没错，就在季岚枫话将出口的前一刻，咱们上官公子很小人的封住了人家的嘴，用的么，自然是他自己的嘴。既然堵都堵上了，不顺便占点便宜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这一堵堵了很久，至少有一盏茶那么久。
“岚枫啊，我想你那句话还是不说的好，除非……”上官轻笑眯眯地盯着他还泛着水色的唇，那意思很明显。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莫过如此。
“上官……轻……”欺人太甚！从未有人、从未有人能让他如此一挫再挫！就算是他上官轻也决不原谅！“你很好！很好~~！”咬牙切齿。“我不办你未免显得我季岚枫太软弱可欺！小白！”转头看向叶添白。
果然！叶添白自座位上站起。“在。”
“把他给我绑了扔进刑部大牢里去！点了他的穴道拿铁链穿了他的琵琶骨挂到刑架上！”
小白踌躇了下没动。先且不说他打不过这位名震江湖的“风流剑”，就算他打得过，可是这位上官公子是位王爷，逮捕王爷那是要皇上下旨的！再退一步讲，就算他肯乖乖跟他去牢里，那琵琶骨也不是随便能穿的吧？习武之人都知道，穿了琵琶骨多高的武功都得废！
果然气疯了……云朗日与唐初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相处十几年从未见他如此疾声厉色过。季岚枫是谁？那是谈笑间就能斩了江南二十几位一品大员一个微笑让皇上都要看其脸色的恐怖家伙！千年的笑面狐妖啊！
上官轻果然是够胆色，如此境地居然依旧是一张明艳的笑脸，手里的折扇摇个不停。“我们接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何必这么大动肝火呢？小白又打不过我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上官轻，你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季岚枫眯眼，语调阴森。
“不是一直是我拿你没办法么？”上官轻语气很轻，难得地叹了口气。“我只想要你的心，你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给……很不公平呢岚枫，你拿了我的心，却不肯把你的心给我……”
“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你的心在你的肚子里好好的，要我取出来给你看么？”季岚枫负手转身不看他。
上官轻一笑。“真是无情啊~~~这世上的人千千万，我怎么就对你动了心呢？”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你对谁动心于我无关。”
上官轻整个人靠过去。“如果生米煮成熟饭你会对我动心么？”
季岚枫回眸瞪他。“你敢就试、试、看！”
上官轻冲他一笑，忽然拦腰把他抱了起来。“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试试看好了。”说话间已走出去几步。
“上官轻你敢！放我下来！”
“敢不敢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人已出了门。
“老狐狸……。”云朗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还以为岚枫真是生气了，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这家伙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但显然这位闲王是他的目标。
唐初抱上自家爱人的腰。“你说，岚枫会被吃掉么？”原来如此啊~~~他就说嘛，以岚枫的本事，他若不想，没有能在得罪他之后还能活能乱跳的，这上官轻一路从扬州跟到京城居然都没事，未免太奇怪了。
云朗日瞟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瓜。“岚枫装绵羊装得像你就忘了他是狐狸？”被吃得还不知是谁。
“真是担心那位皇上的舅舅啊~~~”明显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沉默良久的小白难得的接了一句。“不要小看了那位王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扑朔迷离 谁娶谁嫁是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