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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   第十九章:

      张功槐办公室的装修基调是中式风。
      他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那张办公桌用的是红木的材料,设计得四四方方而又宽大,桌上正堆着一摞各色的文件夹,一面迷你红色锦旗跟厅长的烫金铭牌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办公桌旁边是两个红木柜,里面有序地摆放着档案,不远的地方放置着一套会客用的褐色皮沙发与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茶盘,且看那个茶具的釉色便知道是好东西。沙发后放置着一只大号观赏用的热带鱼鱼缸,蓝色鱼尾的热带鱼在水中自由地驰骋着。地上铺着厚实的黑色毛毯,此时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大,吹久了让人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张功槐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因长久坐在办公室里享清福,导致身型发福了起来,肚子长了不少油腻的肥肉,俗称啤酒肚。他的脸上也出现了双下巴,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中年男人的油腻感,即使是这样从他身上仍旧能看出过去在部队里的刚毅影子。
      张功槐原本是在中央警察厅里负责管理交通组的科长,他的性子八面玲珑,在中央警察厅里熬了大约十年,终于等到了城西警察厅的老厅长退休,一举光荣翻身升为了厅长。
      自从张功槐做了城西警察厅厅长之后,城西区的犯罪率就不断地下降,成为了继中心城区之后犯罪率最低的一个区,每次上中央警察厅开会的时候脸上分外有光。不仅如此,他的个人地位也在近几年逐渐攀升,级别甚至不亚于中央警察厅的领导,可谓是平步青云。
      此时张功槐见秦岭走了进来,忙站起身,一张胖脸堆出和蔼可亲的笑脸,热情地说道,“我这找秦医生半天了,可算是见到你了,怎么样,要不要我派个人陪你在咱们厅里逛逛?”
      秦岭看着张功槐那张胖脸,仿佛看到正有油从他脸上滴下来,心里犯了阵恶心,但他面上仍表现得谦逊而又有礼,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劳烦张厅长了,我不过是随处走走。”
      张功槐弯腰从抽屉里掏出一罐茶叶来,他将秦岭请到沙发上坐下,紧接着热情地说道,“这是今年的新茶,别的地还没有呢,总共就给了我两罐,秦医生可要尝尝看!”
      秦岭正要拒绝张功槐,只见他抢先将罐子打开丢了一把茶叶到茶壶里,秦岭的眉毛挑了挑,只能将场面话说到位,“既然是张厅长的好意,那么我也不便推辞,就不客气了。”
      “就是说,你还跟我客气啥呀!”张功槐脸上仍是堆着笑。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间,茶盘上的电子炉发出了嘀嘀嘀地声音,提示茶壶里的水已经沸腾了,壶盖被揭开后弥漫着氤氲的雾气,淡淡地茶香溢了出来。
      张功槐取出两只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秦岭手上。
      秦岭抿了口茶间,张功槐问道,“秦医生的双亲可还好?”
      这话乍一听好似是在关心,秦岭抬眼看了张功槐一眼,心里明白了张功槐此话的用意。
      秦岭的双亲都是医生,但与寻常的医生不同,两位是对外医疗援助团的主要负责医生。对于一些经济落后的国家来说,医疗援助十分重要,所以在那里,援助医生的地位非常高,并且具有一定的社会公信力。张功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十年就从一个小小科长爬上厅长的位置,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关心人,秦岭已然将他这层虚伪的面具看得透彻,心头涌上一阵恶心感。
      他不知道这种恶心感是针对张功槐的虚伪,还是父母那看似荣耀的身份。
      秦岭又抿了口茶,淡淡地回答道,“我父母一向很忙,很少打电话回来。”
      “现在又有什么人是不忙呢,就是我都忙得几天不着家,更别说救死扶伤的医生了!而且我听说城镇局最近又要拨一笔款用于对外医疗援助了,秦医生夫妇可不得更加忙了!”张功槐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好似无意但实则又是有意地把城镇局的内部消息透露给秦岭。
      秦岭垂着眼盯着茶杯里的水面看,他心里很明白张功槐此时肯定在暗暗地关注他的神情,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些什么,要想不被人看穿,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没有表情,他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抬眼谦逊地回答道,“张厅长说的是。”
      张功槐一击打在秦岭这个软棉花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想知道这笔援助款的流向。
      对于这种官僚主义根深蒂固到骨子里的人来说,外头的医疗援助进行得怎么样了根本不会成为其关心的要点,张功槐此时关心的无非是能不能从这上面蹭到什么油水。
      毕竟那么大一笔援助款,哪怕不吃肉光喝口汤都能捞到不少钱。
      秦岭是个极难被套出话来的人,虽说张功槐过去也是做过基层警察的,审讯套话的本事不差,这套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秦岭可是一个专业领域里的心理医生,这就好比做学生的在老师面前班门弄斧是一个道理。再说了,就是秦岭这个当儿子的都不知道自家父母在琢磨什么,他已经有至少半年没有接到过父母的电话了,既然本来就不知道那更不存在被套出话来了。
      说到底,张功槐还是高估了秦岭跟他父母之间的关系。
      张功槐估摸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东西出来,又想着还要外聘秦岭过来做顾问,得罪不起他,念头转了转,将话题巧妙地转移了过去,换上了副闲聊的语气说道,“我听手下的人说,刚才秦医生在食堂里跟程骆岩正说着话,你跟他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有过几面之缘,碰巧见到就说了几句话。”秦岭给张功槐的回答同给沈望的一样。
      张功槐给秦岭的杯子里续了茶,接话道,“我还以为程骆岩是秦医生的病人呢!”
      秦岭的脸上不动声色,他问道,“张厅长为什么那么说?”
      张功槐见秦岭对这个话题积极许多,忙解释道,“这程骆岩呐,过去是中央警察厅的人,正巧是我一位老同学的下属,他挺有能力的,我那老同学可看重他了,实不相瞒我也觉得这小子有前途,可是小半年前办了个案子,结果给办出了心理障碍了,连枪都开不了了,这开不了枪的警察还能算警察嘛,我那老同学特地拜托我给他下调到我这,好好地调整一下,就当作放公假了,我还以为他会到你那里挂心理科呢!”
      “的确是怪可惜的。”秦岭轻轻叹了口气,这倒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发自内心的。
      “唉,这小子命也苦,双亲都是因公殉职,要是双亲健在的话,估计也不会这样了。”
      “他的双亲是因何亡故的?”秦岭听着张功槐对程骆岩无礼的称呼,眼睛不自觉眯了眯。
      “八年前有一起持械斗殴的案子,里面的情况没有排除准确,结果发生了一场大爆炸,他的父母就在现场,死在爆炸里了。”张功槐见秦岭对程骆岩的事情格外上心,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话语里透着一些拉拢秦岭的意思。
      秦岭没有心思再追问下去,他将程骆岩的情况结合起来,大概了解了他的前半生,父母因公殉职,在办案时开枪击杀毒贩而亲眼看着好兄弟死在眼前,怪不得造就程骆岩这样寡言的性格。秦岭回想起那日在他科室里,程骆岩回忆案件当日时淌下的那滴眼泪,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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