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平调》与不休

137、漫天火雨

　　秦苌慕此言，如同五雷轰顶，直接将在座的所有人都轰了个外焦里嫩。
　　“你说什么？”炉甘立刻抬起头来，眉头紧皱，鹰眼投来的熊熊目光似是要将苌慕生生戳破。
　　秦苌慕看了看二人直直投来的目光，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空荡荡的项链，再次确认了混云珠从项链上消失。只好叹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确是如此。混云珠消失了。原本还完好挂在项链上的混云珠，在我醒来以后，不见了。”
　　“穆长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弄丢了我族圣物！”炉甘再次暴跳而起。
　　混云珠究竟去了何处？秦苌慕自己也是焦急万分。这下可好，还未想出解释桑白传授自己灵力的理由，又无缘无故背上了弄丢混云珠的罪名，如今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秦苌慕无奈辩白道：“长老，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可是炉甘本就积郁了万千不满、不甘、愤怒在心中，此时又怎会愿意听她辩白？只见炉甘飞快地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朝苌慕出了一招！
　　秦苌慕此时却看得十分分明，炉甘的动作在她的眼中，竟像是慢动作一般，仅是轻松一个闪躲，便躲过了炉甘凌厉的招式。只是可惜了她身后的花瓶，“哐当”一声，被凌冽的气流瞬间磨成了齑粉。
　　见她如此轻松便躲过了自己七成功力的一击，炉甘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丫头何时灵力进步这样大了？一定是自己分神了，心有不甘，抬手便要发出更为狠厉的一招！
　　“二位莫要再打了！商量对策要紧啊！”天南连忙站在炉甘面前劝道。
　　“混云珠都没了，商量个狗屁的对策！”炉甘愤恨道。“早知当初，就不该带这女子回族！她和她娘一样，都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天南，让开！”
　　炉甘此时已经再也听不进任何劝说，他的灵力在天南之上，只见他唤出勾灵杖，随手一挥便将天南震去了一旁。一口鲜血从天南口中吐出，染红了洁净的地面。
　　秦苌慕本不愿与炉甘动手，只是他打伤天南，还要辱骂灯心，这便是她无法忍受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是她一贯的作风。于是她唤出无邪杖，摆好架势就准备好要与炉甘一战。
　　“苌慕，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天南捂住受了内伤的胸口，虚弱地劝道。
　　秦苌慕低头看了看天南的模样，心中更是气愤不已。如果今日不给炉甘一个教训，只怕日后会被他彻底骑在头上！
　　“炉甘，如今仗着桑白不在了，你当真要反了么？”秦苌慕冷声道，她的眼神里，透着凌厉的光芒。
　　“哼。”只听炉甘冷笑一声答道：“如今我族的生死存亡，若要这样交到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手中，老夫可不答应。当日若不是桑白在，老夫可不会就那样束手就擒。你当没了桑白，老夫还会怕你的无邪杖不成？今日，就让老夫为原灵族除害！看招！”
　　秦苌慕见他模样狂妄，冷眼快速挡下了他的几招。炉甘招招直逼要害，在秦苌慕的胸前呼啸而过。明显看出，炉甘这回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见他一心要致自己于死地，秦苌慕也不再犹豫：挥动无邪杖，调动木元素化作极为锋利的荆棘从地底直插而上，四面八方朝炉甘刺去。
　　炉甘，你不是仗着桑白不在么？只怕你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此时和你对战的，正是你所忌惮的桑白的灵力。
　　只是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往常调动桑白传给她的灵力，总会觉得有些不适应。毕竟不是自己丹田内一点点累积下来的力量，要消化和使用起来，总有些排斥。
　　可是今日，这些灵力却如同生来就在自己体内一般，运作自如，和她之前的灵力浑然成了一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和睡梦中那个令她务必舒适的力量有关？那究竟是什么？
　　混云珠又为何忽然失踪了？
　　秦苌慕目不暇接地一边抵挡着炉甘的招式，一边兀自思考着。
　　“很好，看来穆姑娘这几月在族中，长进倒是不小啊，竟然能够在老夫出招的时候出神了！”炉甘长老冷嘲热讽道，手中招式的速度更加迅速了些。他手中勾灵杖一震，一幅巨大的阵法迅速在秦苌慕脚下蔓延开去。
　　血魂法阵！他这是要吞噬我的魂魄，让我万劫不复？
　　秦苌慕心下震动，一边惊异于炉甘的心狠手辣，一边飞快地照着之前灯心笔记中记载的步法寻找生门而去。
　　可是那阵法却始终在变幻，与上一次她见过的阵法不同，这次的血魂法阵就好似一个无尽的移动迷宫一般，不断延伸，不断变动，脚下的轨迹也显得愈发诡异起来。
　　“丫头，尝尝老夫这顶级的血魂法阵吧！它比你上次轻松躲过的阵法，可是强了不知多少！凡入阵中，都会被九九八十一个若虚若实的阵眼所迷惑，只有一个是生门。一旦踏错，便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哈哈哈哈哈！”炉甘长老笑得愈发可怕了起来，他的眼中满是猩红的杀气。
　　“炉甘长老！不可！”天南哀嚎着。可炉甘却始终无动于衷，杀气腾腾地看着阵中的秦苌慕。
　　不断延伸的血魂法阵中弥漫出迷魂雾气，弄得秦苌慕头昏脑涨。她的面前是红绿相间不断变幻的八十一个阵眼。正如同炉甘所说，一旦踏错，便是万丈深渊，成为养阵之魂。
　　她立即吞下一颗白棠之前给她的清明药剂，实在是讽刺，这些药在妖族腹地内未曾用到，却在苏合山上用上了。
　　秦苌慕冷静下来，那些雾气再也影响不到她。接下来的难关，便是尽快找到生门。否则，等到血魂阵彻底成形，就算没有踩到死门，她也是死路一条。
　　她闭上眼开始回忆笔记中关于血魂法阵的记载。
　　血魂法阵的材料，集结了这世间戾气最重的物品。灵狼血作为灵汁，灵石则是魂号鸟的眼珠。阵型是原灵阵法中最为复杂的一种，大阵中包含小阵，如同九连环一般，环环相扣。因此若没有掌握步法，是永远没有可能走出阵去。
　　如今她虽然知晓步法，却因为九九八十一个明阵眼和隐阵眼交错分布而乱了分寸。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火速找到明阵眼和隐阵眼的不同。
　　笔记中记载，魂号鸟是生活在极端地区的一种体积巨大的凶兽，以蚕食恶灵魂魄为生。血魂法阵的明阵眼，也就是死门，使用的极热地区的火焰魂号鸟的血液绘制，而血魂法阵的虚阵眼，则是使用的极寒地区的寒冰魂号鸟的血液绘制。
　　从表面上看，这两种血液毫无差别。可是火焰魂号鸟的血液是可以用火元素点燃的！而寒冰魂号鸟的血液，则是这世间极少数用火元素无法点燃的物质！
　　秦苌慕眼睛一亮，她只需点燃这一直延续到屋外的血魂阵法，唯一不燃的地方，就是隐阵眼的所在！
　　若是以前，她绝没有足够的能力造成这样大面积的火海。可是此时，她身在全木质的星河堂中！再加上体内如同汪洋的灵力辅佐，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嘴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回忆起咒术书中，被桑白用红色笔迹写在纸上的咒术：火雨万重。桑白甚至在这个咒术的旁边，写了一个极大的“危险，慎用”。
　　越是危险，不是越适合当下么？
　　秦苌慕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均要沸腾起来。她伸出手朝天上伸去，瞬时间，有一片火红的云海冒着滚滚浓烟飘了过来，她低声念道：“聚灵气方炽，大火似星流。”
　　说时迟，那时快，“轰隆”一声，一道滚热的金色闪电直劈而下劈在了星河堂的大门上，直接将玄木制成的厚重大门劈作了两半！
　　倒是可惜这星河堂，只怕又要再重建一次了。
　　“炉甘长老，你送我一份大礼，我自当以同样的份量回报！”秦苌慕笑道。说话间，她微微动了动手指，刹那间，数以万计的火焰如雨点般倾盆而下！
　　“这是……”炉甘长老只觉得眼前一片通明，无数炙热的火球重重落在地下，与他擦身而过。“火雨万重！”
　　“这个咒术……是只有师父才可以完成的火系最高级咒术！火雨万重！苌慕……”天南亦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汹汹火焰，瞬时间在星河堂中席卷而来。
　　下一秒，则是苌慕安然无恙地从火焰中穿梭出来，来到了天南身边。
　　一身白衣的少女，在火焰中自由穿行，点尘未沾。面上是从容不迫的微笑，如同嗜血的罗刹，却又如同降临凡间的仙人。她脚下的血魂法阵，随着生门开启，已经即刻消失不见了。
　　“愣着干什么，等着葬身火海？”秦苌慕对天南道。
　　可是天南此时，却惊讶地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任由秦苌慕轻松地将他背在背上，仅是轻轻一点，周身炽热的火焰，忽然间变得凉爽了起来。少女一双白鞋轻点地面，腾空而起，三两步便踏出了火海。
　　当然在离开之前，她还不忘对炉甘施了一个小小的咒术。
　　炉甘长老已经瘫倒在了地上，浑身发抖。火雨万重的出现，已经彰显了他的落败。五种元素的最高等咒术，数万年来，都只有桑白可以运用自如。而那样的境界，他即便再修炼上千年，也同样是望尘莫及的。
　　这丫头……怎么可能！
　　“苌慕，我们不可将炉甘长老一人留在火雨之中！”天南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就要往回跑去。
　　“且慢。”苌慕轻轻笑道：“我自然不会让他葬身火海。临走前，我对他施了一个简单的防护咒。”
　　“胡闹！”天南嗔道：“简单的防护咒，又怎可抵挡住火雨万重的攻击！”
　　秦苌慕面上依旧是胸有成竹的微笑，轻声道：“简单的防护咒自然抵挡不住。可是我作成的简单防护咒，那便……不简单了。”
　　天南一下愣住了。也是……面前这妮子居然能够使出火雨万重，那么以她的灵力修为，作成的防护咒自然是极为牢固的。这样一想，天南便放心了许多。
　　可是下一秒秦苌慕的话，又一下子让天南跌入了现实：“只是，那防护咒自然能护他周全，却不能隔离周围的温度。那老头子居然想要致我于死地，那便让他被火海烤上一烤，这样才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