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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翰王逼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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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远不如她想象中顺利。
因为在她走近南门时,已发现一波军队正在逼近。天色昏暗,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逐渐向她走近,把她包围了起来。
一番衡量过后,施羡鱼觉得以她单薄身子,一下子冲入南门,那是不可能的。故而云袖一拂,撕下了人皮面具,沉声道:“何人竟敢拦孤?”
刀剑出鞘声齐响,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抬手喝止了军队动作,魁梧身影让人颇有几分压抑。
皇族之中,并非人人皆生得唇红齿白,譬如先帝五子施傲云,当今的翰王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但见壮汉一袭龙纹玄衣,长得虎头燕额,面貌粗犷,年方弱冠却生得像狰狞盗贼,毫无半分少年气。
本就生得吓人,偏生他此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七皇妹贵为当今帝王,自然无人敢拦你去路。”
话说到一半,他又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吓哭小孩:“只是为兄愚昧,不知七皇妹何故衣锦夜行?七皇妹美若天仙,无人欣赏岂非可惜。”
“夜已深了,七皇妹本该是在紫宸殿歇下了,怎在外头游荡,如今才回宫来呢?那么……紫宸殿内那位,又是谁呢?竟敢冒充七皇妹,实在罪该万死。”
叛军约莫数千人,翰王腰间系了青铜虎符,上头琢了一个“林”字,是林家军。闹出这番动静,想必禁卫军亦正在赶来。
天策上将林承明年已不惑,历经两朝,几个月前才把自家千金送进宫来呢。好像是叫什么林宁宁来着,啧,这么快就变卦了?
当真是风云难测。
“翰王说笑了。孤为君,尔等为臣。君臣有别,这声七皇妹倒不太恰当,孤听着刺耳得很。尔等还是依足礼数,唤孤一声陛下吧。”
施羡鱼顿了顿,故作诧异,又道:“那斗胆冒充孤之人,只怕正是翰王吧?龙袍加身,领军逼宫,此等大逆不道,无视礼乐之事,又是个什么意思?”
翰王早些日子打探到了风声,说那在紫宸殿静养之人,并非真正的女帝,而是他人冒充。加之某人的煽风点火,引蛇出洞,这才提前逼宫。
此行凶险,杀了木兰等人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她们亦并非毫无准备。
闻言,将士们彷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纷纷哄笑起来,脸上笑得放肆。冷厉视线一寸寸扫过众人,却没能止住笑声。
可笑的是,翰王只一抬手,已让众人噤声,他则收敛了笑容,加上那与生俱来的威武面相,浑身一股狠戾之气。
“哼,真可惜,你的皇位怕是要不保了。看在你生得貌美的份上,尚且可留一条狗命,送到安南和亲!弟兄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王爷说得对、说得对!”
“小丫头片子,装个什么劲儿?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刀剑无眼,伤了你的性命,那可就不好了!”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
拳头握得死紧,随即又松开来。她听见南门被拉开的沉重声线,吱呀的一声,划破了天际。沉重而漫长的夜,正在悄然流逝。
施羡鱼在赌,赌木兰收到信件之后,早有准备,预猜到今日翰王会临时起兵。否则,她的小命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绝不能死得冤枉!
“速速退开,否则莫怪孤无情,手下不留人!”
劈手横夺长剑,月华冷清,天地绝色,她手中执剑,一声暴喝惊得众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后头的人却未挪步,导致摔倒了一大片。
剎那,原本整齐严律的军队,变得七凌八落,好不混乱。趁着这么个难得的时间,她急步后退,正好迎上从南门赶来的禁卫军。
笑话,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倘若她冲上去跟他们拚命,岂非是要被削成肉泥?来倨鱼死网破,又有何意义,活着比这重要多了。
“保护陛下!杀!”
禁卫军拥簇着她,展开了激烈搏斗。层层人潮将她越推越后,施羡鱼衣上沾了不少血印,发丝亦颇有些凌乱,只闻一阵厮杀声起,四周一片混乱。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将她扯得踉跄后退,从人群之中拉出来。
“陛下,属下失礼。事态紧迫,请陛下先随属下移步紫宸殿,回避一二再作打算。”
是木兰的声音。
转头看去,只见女子一袭紧身劲衣,单膝跪在地上,看不清面容,夜里视线模糊不清,但她还是眼尖地发现木兰受伤了。
隔着一层薄薄衣料,鲜血不断从伤处渗出,此时确实不宜再多话,先走为妙。
木兰武功不如她,若是她再不出手,仅以木兰一人之力,恐怕二人皆难以全身而退。
叛军不会毫无准备,必定已在宫中安排了不少刺客潜伏。尽管紫宸殿再不安全,也比宫外安全得多。
故施羡鱼一手扶起木兰,与她背对背向后退。同时亦四处张望路上情况,宫中禁卫军皆被调到南门阻拦叛军,嫔妃们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各自躲在寝宫祈福。
这也为二人营造不少便捷,道路上人影寥寥,各人惶恐不安,哪敢乱跑。
从女帝登基那一日起,众人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他日必定会有人逼宫,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数名刺客越墙跃下,二话不说,手中寒刃已分别刺向尚且戴着人皮面具的木兰与施羡鱼,他们接到了指令,要活捉女帝。
二女长得一模一样,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女帝,让人摸不着头脑,只好分别向二人进攻,欲以极速擒下她们。
在迎帝路上,木兰已遭了不少刺客伏击,如今渐渐体力不支,唇角溢出血丝。她想,若是此战不幸战败,也必要倾尽所有,护陛下周全。
察觉到对方攻势渐缓,施羡鱼脸色一寒,连忙将手中长剑挥舞得更快,陆续挑准了六人要害,狠狠地一剑夺命。
溅在眉间的热血,比口脂更为艳丽。
宫中的路,她自幼走了千遍万遍,却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般辛苦。她抬起木兰右臂,放在肩上,以单薄身姿,扶着这位与她出生入死多年的影卫。
木兰猛咳几声,喉间温热的血喷在了她肩头,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耳畔响起。
“陛下,陛下……放下属下吧,他们分不清属下与您,只要他们带走属下,您便安全了。”
“闭嘴,孤的命不需要用别人的命来替代。”
最终话头咽在喉间,她还是闭嘴了。
步伐沉重得不可思议,施羡鱼脸色冷戾,仍坚定地走向紫宸殿,时刻留意着四周景况,所幸刺客不多,不到半个时辰,她们已到了紫宸殿。
紫宸殿内宫人迎接上前。
“陛下、陛下可回来了!”
“快替陛下准备热水!”
众人悲喜交杂间,施羡鱼却抬手制止了她们动作,望向怀中奄奄一息的木兰,语调冷得几近结冰:“没看到孤怀中还有一个人么?”
呵,他们倒是好,一个比一个忠心,好得很!通通都瞎了狗眼,看不见木兰浑身是血?
影卫之一的青柏从偏殿走出,见二人相依相扶,连忙上前迎道:“属下参见陛下……”
“莫要多礼,迅迅为木兰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