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峻泓

7、第七章 对 话

　　刘向晖其实是有备而来的。
　　他开个答谢会，有好多家酒店可以选，但是他却偏要让陈永军给他联系金凤大酒店的秦晋君。因为秦晋君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给人的印象总是深刻的，况且她对自己名字的解释以及对自己的那句褒扬------男人的光辉，让他心生好感。不管这样的赞美是出于敷衍还是真心，但是能得到一个漂亮女人的夸奖，毕竟是一件很让人傲娇的事。当然了，刘向晖并不是这么浅薄的人，他也知道以自身的条件或多或少还是有女人缘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尽管自己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但却都是一些浅薄短见的女子，有的或是心怀鬼胎，有的或是为了钱财，有的纯粹就是为了寻求刺激，就像是随手翻过的一本书而已，没有一本是能够放在自己床头的，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让自己有些许动心的。这就是为什么尽管自己和章丽云的婚姻已经形同虚设，但是却依然没有离婚的原因。
　　但是秦晋君不同，第一次见面，刘向晖就觉得在她的身上有一种矜持，一种引而不发的含蓄，这样的女人身上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在吸引着他，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决定再次会一会这个女人，所以，他才会有意定在金凤大酒店。

　　刘向晖进门问：“秦总，还认识吧？”
　　秦晋君看到刘向晖进来，赶紧起身让座：“当然了，陈局长的同学，怎么能忘了呢，更何况，刘总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给人印象深刻呀！”秦晋君刻意的褒奖。
　　刘向晖微微一笑坐下说：“秦总太过誉了，你才是真正的大美女，几天不见，又漂亮了------不，应该是美丽。”
　　秦晋君正在给刘向晖泡茶，听他这么一说，有点疑惑的问：“这有什么区别吗？漂亮和美丽？”
　　“当然了，”刘向晖接住秦晋君递过来的茶说，“比如我们在形容一个小姑娘长的好看时，会说她很漂亮，而不会说他很美丽，只有在形容那种很成熟，很知性，很优雅得体的女人时，才会说美丽，好比超级女生与张曼玉相比，超女就只能说漂亮，而张曼玉就可以称为美丽了。”
　　秦晋君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敢和张曼玉比较，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夸奖。”
　　刘向晖端起茶杯，先闻了闻茶香，然后喝了一口茶说：“这茶不错，在人们普遍看来，漂亮与美丽如出一辙，但是漂亮是直观的，漂亮的女人就像是一朵好看的花儿，可以让人静静的去欣赏，但是美丽却像是这茶香味，是闭着眼就能闻得到的，是需要用心去细细品味的，是需要有阅历的人去细心体会的，一个静不下心来的人，一个缺乏丰富人生阅历的人是品味不出茶香的。”
　　“这么说来，刘总也算是阅人无数了？”秦晋君有点揶揄。
　　“你这算是夸奖，还是讽刺？”刘向晖问。
　　“你当它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我就当是夸奖了，”刘向晖接着说，“漂亮是外在的，是能够让人一览无遗的，比如一见钟情，就只是包涵了外在的美，而美丽是内在的，真正的美丽，是一种由内向外自然而然的流露，所以，美丽不完全属于物理的范畴，它是多层次、多侧面、多角度地折射出的你的特质，美丽的背后是气质、修养、知性、高雅，是一种现实的积累与沉淀，与先天的漂亮相比而言，它更多的是后天的修为与阅历。”
　　秦晋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侃侃而谈，她倒不觉得他是故意在显摆自己的见识，相反，她喜欢听他这样说，喜好听他由衷的赞美。尽管以前也有人夸奖过自己的美貌，那都是些不怀好意的好色之徒，从没有像刘向晖这样从容和自然。
　　“女人的美丽是以一种飘逸和雅致的姿态呈现的，就像这茶一样沁人心脾，给人一种内心的稳定与痴迷，你一旦喜欢上了它，就摆脱不了，纤柔中有刚毅，温柔中有韧性，不去选择与迁就生活，这种美丽是独特的，是那些没有丰富阅历的小女生模仿不了的，所以，美丽的女人就像是一件精美绝伦的元青花，即使当代的科技再先进，烧制瓷器的手段再高超，但是制作的瓷器却无法和它相比拟。”
　　秦晋君不由自主的哈哈笑起来：“刘总，你这个比喻好像不恰当，把成熟的女人比作老古董，古董当然是年代越久远越好，但是女人却都希望自己年轻漂亮，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吗？”
　　“难道说女人把自己打扮的年轻漂亮就是为了讨男人喜欢吗？”刘向晖反问。
　　秦晋君内心不由得佩服刘向晖的机敏，这个男人不会顺着自己的问题往下走，反而能从自己的言语中准确的寻找漏洞，再反戈一击。
　　“当然不是。”秦晋君对于刘向晖的反问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对答，她没想到刘向晖会这样问自己，难道是他看出了自己刚才刻意补的妆，他会不会认为自己也是为了讨他的喜欢才这样做的，但是她话一出口就发觉自己又给对方留下了反击的漏洞。
　　果然，刘向晖又反问：“是你不是这样，还是所有女人都不是这样？”
　　“我怎么能管得了别人呢，我只代表我的意见------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为了讨某个男人的喜欢，我只是希望自己不要颓废，每天能够积极向上的去面对生活，让自己的生命灿烂辉煌，比如你，你每天总表现的这么精神饱满，潇洒利落难道也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吗？”秦晋君反问。
　　“咱们一共才见了两次面，在你眼里怎么就成了每天总是这样？”刘向晖问。
　　“虽然咱们才见第二次面，但是这两次你都是这样子的表现，给我的印象没有变。”秦晋君很真诚。
　　“是吗？我有点受宠若惊了，没想到会给你留下这么美好的印象。”刘向晖继续调侃。
　　“是不是很得意？”秦晋君问。
　　“当然，能够被你这么美丽的女人夸奖，谁都会觉得很受用。”刘向晖喝了一口茶，呡着嘴笑。
　　秦晋君看他杯里的茶不多了，又给他加上说：“你这话应该对尊夫人说，按照你对美丽的定义，尊夫人一定是你心目中设定的那种知性优雅、内涵丰富的美丽形象了？”
　　“她是一个好人。”刘向晖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章丽云，只能用“好人”来定义。
　　“好人？”秦晋君有些不解。
　　“你这个定义有点笼统，说明你对尊夫人的了解还不够多，不过，我可以猜一下，就凭你定义的这两个字，让我觉得------”秦晋君顿了一下，“她应该是一个很贤惠、善良的女人，同时，依照你的眼光和择偶标准，她也应该是一个很漂亮------不，按你的说法------美丽的女人。”
　　刘向晖看看眼前这个才见第二次面的女人，觉得真的是有点轻视她了，这个女人不像自己以前所遇到的那些女人一样徒有其表，她不仅漂亮，而且聪明，心思缜密，仅凭自己的两个字，她就能推理出章丽云的大致轮廓。说实在的，结婚已经十多年了，刘向晖还从来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章丽云是什么样的女人，或许他就不愿意去了解，也没有给过章丽云这样的机会云接近对方，因此，他只能用“好人”来定义。
　　“怎么了，刘总，我说的不对吗？”看到刘向晖有些走神，章丽云问。
　　“不、不、不......”刘向晖反倒有些慌张，“没想到，秦总不仅人长的漂亮，而且还冰雪聪明，真是秀外慧中。”
　　“行了，你就不要尽捡好听的说了，说正事吧，陈局说你要在我们酒店开个什么答谢会？”秦晋君问。
　　“是的，公司每年都有这样的活动，希望你能优惠点。”
　　“这没问题，咱们以后就都是朋友了，只是你要怎么答谢我呢？”秦晋君问。
　　“你希望我怎么来答谢你？”刘向晖感觉到了她话里有话，当然她也决不会图什么答谢的，“要不，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行呀，我今天就有空，今天中午陪我一起吃饭，这不过分吧？”
　　“今天？”秦晋君的直爽让刘向晖感到意外。
　　“对呀，怎么，你没空，你说要请我吃饭，可不许反悔。”秦晋君很认真的说。
　　“我当然不是反悔，只是怕你不方便，比如，你家里人......”刘向晖试探性的问。
　　“这你放心，我现在是孤家寡人，没人能限制我的自由。”秦晋君对刘向晖坦白。
　　“哦？”刘向晖很惊异，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我离婚了，好几年了，没吓着你吧！”秦晋君的嘴角浮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
　　“真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是这样。”刘向晖赶忙道歉。
　　“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离婚已经好几年了，我周围的人都知道，过不下去了就离婚也很正常，说吧，中午吃什么，我来安排------就在小店如何。”秦晋君征求刘向晖的意见。
　　“当然可以，简单一点就行了。”刘向晖应承说。
　　秦晋君给餐饮部打了个电话，不一会，有人送来了四个精美的小菜，摆在旁边的茶几上。
　　“你想喝什么酒？”秦晋君问刘向晖。
　　“随你吧！”
　　“随我？你什么时候从了我了？”秦晋君开玩笑的问，“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不能陪你喝，你想喝什么，你自己挑，我陪你喝茶行吧。”
　　“那我也陪你一起喝茶吧，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万一我喝多了，在你这么漂亮的女人面前把持不住自己，不就犯错误了。”刘向晖开玩笑说。
　　“我倒希望你犯错误，就怕你有这个贼心没这贼胆。”秦晋君的话显得暧昧。
　　秦晋君又重新泡了一壶茶，为自己和刘向晖都斟满了杯子，然后举起杯子说：“来吧，刘总，今天咱们就以茶代酒，干一杯吧！”
　　刘向晖也端起杯子，轻轻的碰了一下。
　　刘向晖吃了一口菜，很小心的问：“你为什么要离婚呀？”
　　秦晋君没有直接回答，双手握着杯子，盯着杯子中的水问：“你喜欢喝茶吗？”
　　“嗯！”刘向晖点点头。
　　“那么你懂茶吗？”
　　刘向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秦晋君。
　　秦晋君瞟了一眼刘向晖，继续说：“你看这茶叶，在入水之前的样子，色泽无光，身轻体贱。但是一旦经过沸水的浸泡，反而变得盈润舒展，色泽碧绿，体态丰满。更有趣的是，本来平淡无味的一壶白开水，有了茶的浸润，反而变得芬芳馥郁，让人唇齿生香，你说，是茶改变了水，还是水改变了茶呢？”
　　刘向晖注视着秦晋君，还是一言不发。
　　“年轻时，满腔的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总认为自己羽翼丰满了，但是等到自己用一身的棱角去和生活磨合过后，把身上的尖锐之处磨平了，也就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天地间一粒渺小的尘埃，世界再大，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就像这茶一样，被沸水煮过之后，经历了太多的压力，承受了太多的束缚，终于疲惫了梦想，懈怠了生活，也就随波逐流，任岁月蹉跎了。”
　　秦晋君看了刘向晖一眼，她这样的话以前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只见第二次面的男人发这么多的感慨，但是她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懂的。
　　“有许多事，是只有经历过后才明白的，生命如茶，人生如水，水是这世间最富有生命力且具有最强大无比的力量，它可以把锋利的山岩冲刷的没有棱角，可以在顷刻间就把无数的生命毁灭，但是这世间所有的生命却也都是在水中孕育而生的，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只能选择以什么样的生命质地，去与水相遇。”她继续说。
　　“所以你现在就选择以茶的姿态与水相依，不急不缓，不卑不亢，沉稳内敛，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于这温润平和之间，体味一种相濡以沫的平淡。”刘向晖看着秦晋君。
　　“是呀，”秦晋君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刘向晖手中的杯子，“你说为什么一定要用沸水来冲茶？”
　　“因为如果用温水来沏茶，茶叶只会轻轻地浮在水面之上，茶叶得不到完全浸泡，也就无法散逸它的清香；沸水沏茶，茶叶经过沸水的洗礼，不断的浮浮沉沉，才能完全释放出它本来的香郁。”刘向晖看着杯中的茶，若有所思。
　　“对，人生是茶，经历是水，只有经历岁月煎熬的人才能泡成一杯浓浓的茶，也就释怀了苦涩，留下了余香，就像你所说的美丽女人一样，只有细品，才会津津有味，我也知道你所定义的美丽女人并不是老古董的意思，只是在经历过岁月的风霜之后，才显得弥足珍贵，那些不经风雨的人就像温水沏的茶，总是在水面上漂浮着，尽管也有香，但总是达不到自身的极致，所以我觉得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应该像泡茶一样去经历沸水的炙痛，只有当你接受这些痛苦后，这些经历也就成为了你生命中的香醇与财富，你在这个世界中经历的痛苦让你的生命就变得清醇豁达，你不仅仅接受生活给予你的痛苦和快乐，更在痛苦和快乐中酝酿以至于超脱，而心不再受生活的辖制，当你继续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去接受人生的一切苦难时，你还会在意自己的得与失，痛与乐吗？”
　　“看来，你经历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多，就像这茶一样，曾经被沸水炙痛过，并且让你伤痕累累。”刘向晖轻声说。
　　“是的，有些伤痕时间久了，也就平复了，但是有些伤痕即使过再长的时间，依然会很痛。”秦晋君轻轻摇了摇头说。
　　“那么，这样的伤害又是谁给的呢？自己还是别人，我觉得更多时候，生活中的坑都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只是这样的坑伪装的太好了，让人看不出是一个陷阱，于是你就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
　　“对，有的时候是自己太贪心了，为了所谓的美好，就陷进去了，有的时候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跳进去还可以再轻松的爬出来。”秦晋君若有所思。
　　“看来，你就是这样子的。”刘向晖望着秦晋君，很肯定的说。
　　“你真聪明，不，应该说是智慧，你似乎能看透一个人的心，看来你真的是阅人无数哟！”秦晋君略带点揶揄。
　　“你又嘲笑我，都半辈子的人了，这点人生阅历还是应该有的。”刘向晖自我解嘲。
　　“你结婚的时候是为了什么？”秦晋君问。
　　“我？”刘向晖一愣，“怎么好好的又说起我来了，我不是正在听你讲故事吗？”
　　“每一个走进婚姻的人都是有原因的，现代社会单纯为了传宗接代而结婚的人少了，他们有的是为了爱情；有的是希望自己有个家；有的则是认为自己应该结婚了；有的则是带有功利性的一种交换，比如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嫁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老头，不就是在拿自己的容貌和婚姻做交换吗？当然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们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自己能过的幸福，希望婚姻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秦晋君喝了一口水，看着刘向晖说。
　　“那你说，什么是幸福？”刘向晖问。
　　“对于幸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看你的需求是什么，为了传宗接代的，有了孩子就感觉幸福；为了爱情的，相厮相守在一起就很幸福；为了享受的，即使每天独守着豪车别墅也觉得很幸福，所以，你要说幸福的标准是什么，还真没有一个通用的尺子来衡量。”
　　“那么你呢，你所谓的幸福又是什么，或者说当初你又想从婚姻中得到什么样的幸福？”刘向晖直视着秦晋君问。
　　秦晋君想了想说：“我当初也希望婚姻能让自己幸福，一劳永逸地获得幸福，我知道我自身的条件也不差，所以我总得待价而沽吧，因此我择偶的标准跟所有的世俗眼光一样，首先得有充裕的物质基础可供自己享受，当然我最终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刘向晖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她继续说。
　　“我以为这就是幸福，而身边的人也都羡慕我的婚姻修成了正果，嫉妒我的幸福，但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我还是离婚了，等到离婚后，我反而成了别人的笑柄，人人都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来看待我，虽然他们口头上好言安慰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心里那种落井下石的想法。”秦晋君苦笑着。
　　“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经历，”刘向晖带着一丝同情说，“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从一开始你对自己婚姻的定位也是带有功利性的，所以说走到离婚这一步也是当初那个陷阱伪装的太好了。”
　　“是，我承认，可是哪个小女生不爱慕虚荣呀！你也别只是指责我。”
　　“这几年来，就没想过再找一个？”刘向晖略显取笑。
　　“谈何容易，一朝被蛇蛟，十年怕井绳。”秦晋君摇了摇头。
　　“如果让你再来选择，你会选择什么作为婚姻的筹码？”
　　“爱情。”秦晋君不假思索。
　　“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过得久了，就不再向往爱情了。”刘向晖微微一笑。
　　“爱情与几个人有关系吗？”秦晋君反问。
　　刘向晖一怔，没想到秦晋君会这样回答，她的回答如此睿智，让刘向晖竟然无言以对。
　　爱情确实与几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一个人同样需要爱情，渴望甜蜜爱情的降临。离婚了，一个人，同样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关于爱情，我们总有着太多的诠释，却永远都无法找到一条固定的轨迹。
　　刘向晖略微思忖说：“如此说来，你是经历了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之后，浴火重生了，决心来找回属于自己的爱情。”
　　“当然，”秦晋君坚定的说，“爱情，是心灵的良药，它可以用来医治心灵的创伤，驱除内心的阴霾，让我看到生活的阳光和希望，所以脆弱的现代人才更加喜欢用它来擦拭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口，抚慰自己孤寂的灵魂。”
　　“然而，生活总是有着许多无奈，遇到一个自己心满意足的人会很难，你会不会因为忍受不了生活的孤独，加上虚荣心与浮躁心理作祟，像别人一样去采用降低标准破格录取的方式来填补自己爱情的空缺？”刘向晖问。
　　“不会，如果是这样，在这个彰显自由与权利的时代，爱情便泛滥了起来，也许有人更愿意称这种现象为爱情的普及------爱情的普及本是好事，但是这种抛却爱情本质不问爱情结局的爱情普及却透视出了情感危机，就像我的婚姻一样，原本并不喜欢他，或者是有点喜欢但没到达可以托付终生的程度，他也并不讨厌，只是因为他向自己做出爱情的承诺，便成为情侣，这样的爱情太过荒唐，我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秦晋君很真诚的说。
　　刘向晖注视着她，目光中溢满了同情与感动：“所以，按照这样的逻辑，只要一个人可以给自己提供爱，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和他在一起，因此我们总搞不懂，你究竟是爱上了对方，还是爱上了爱情？”
　　“对，就像现在的小女生小男生一样，有的人不但不考虑爱情的对象，甚至不考虑爱情是否有无结果，看到周围的人都有了恋人，想起自己孑然一身，于是也有了谈恋爱的冲动，捧一束玫瑰跪地表白一番，或者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一个表白的电话，两人便一拍即合成了恋人；有了爱情的名义和滋润，自己便没有以往那么孤独，每天聊微信也让自己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有人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在旁人看来这种浪漫的爱情一定很幸福-------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爱情更像是麻药，维系这种爱情的只是爱情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温暖的感觉。”秦晋君盯着刘向晖的眼睛，让刘向晖觉得她的目光几乎可以刺穿他的内心。
　　他把自己的目光向上抬了抬，恰到好处的停在她的额头上，让她觉得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游离。
　　“那么，你希望你碰到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呢？什么样的人可以给予你这样的感觉呢？”他问。
　　“真实的爱情，像阳光一样有触手可及的温暖，而这样的男人同样也在渴望爱情的普照。”秦晋君的眼中充满了憧憬。
　　“两个人都同样渴望得到爱情，那么谁来选择付出与给予？”刘向晖把目光从她的额头上撤了回来，向左偏移了一点，若有所思。

　　“在为对方付出爱情的同时，也得到了对方的爱情，这难道不是相互的吗？两个孤单的灵魂相互抱团取暖，两颗冰冷的心因为爱情而相互交融，爱情不就是这样子的吗？”秦晋君的目光灼热，紧盯着刘向晖。
　　刘向晖不敢看秦晋君的双眼，他担心自己无法承受这种灼热，他的心如同眼前这杯子中裹在叶片里的茶芽一样，不经过沸水长时间的历练，是不会轻易暴露的，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男人总是把自己的隐秘与痛苦深深埋在心中，从不与外人言说的微妙所在。
　　秦晋君的经历就已经很让他出乎意料了，但是更在他意料之外的是她的言行谈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主动向自己坦露自己的秘密，更没想到她的思维如此清晰，情感如此细腻，见解如此独到。

　　如果想让一个人说出自己的秘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从情感上征服对方；而如果想让一个女人说出自己的秘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而爱本来就是一种征服。
　　很显然，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愿意向你诉说自己的隐私，说明她充分的信赖你，而这种信赖带有明显的情感色彩在里面，刘向晖能感觉得到她的心正在向自己靠近。自己在波澜不惊的婚姻中与章丽云过了十几年，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把自己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他已经遗忘了生命中还有爱情这回事。他把自己的感情深深的雪藏了起来，他向所有的女人隐藏自己的情感，不管与她们发生什么，从来不牵扯情感。但是也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秦晋君一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把自己心底的波澜掀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冰层下休眠了千年的一粒种子一样，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发芽破土，但是他发觉自己错了，自己心中的这粒种子并没有死亡，只里没有合适的温度来解冻而已。
　　原以为自己会征服对方，却没有想到自己反倒先被对方所征服了。
　　如果爱情是一种征服，那么这种征服也只能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