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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对于Gin来说,杀□人不过是完成任务的方式之一而已。

      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很习惯这件事情。

      一个和两个是一样的,两个和一群也是一样的;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老人和小孩也是一样的。

      但显然Cider这个女人还不太明白这一点。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捧着那只印有史努比的薄荷绿色茶杯,假装喝水。

      “幸田被带走后不到五分钟就交代了光盘的下落,”Gin坐在沙发另一端,“六天后的除夕夜,买家会在五本木购物中心和我们交易。”

      “嗯,我知道了。”

      “你的想法可真奇怪。只是朝一个路人开枪就让你受不了了?”

      他的双手交叠在一起,言语间透着鄙夷。

      “之前解决其他人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有负罪感。”

      “Gin,你安慰人的方式可真糟糕,”她说,“你会把所有女孩子都气跑的。”

      “懦弱的人才需要安慰,Cider,但他们一般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到关键时刻,我的心肠比谁都硬。”

      她把杯子放回茶几。

      “我只是暂时……无法对所有的不幸一视同仁而已。”

      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湖水般温柔。

      “我觉得,啊,允许我发发牢骚,剥夺别人唾手可得的幸福,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Gin,那个人当时正在求婚,求婚啊,一个人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

      “我劝你赶紧收起这种无聊的想法。要是不开那一枪,一旦你落到公□安的手里,马上就会有另一个人顶着Cider的代号,去执行那个将你灭口的任务。”

      “你看,你还是会安慰人的对吧。”

      “……”

      “大概是因为我很羡慕那个求婚的男人吧。所以对于亲手摧毁的东西,会感到耿耿于怀。”

      “那你管的可真宽。”

      “是吗?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只不过,幸福这种美好的事物,哪怕是属于别人的,我看着也很高兴啊。我好像一次都没有得到过呢。”

      她对着空气抓了一把。

      “它总是离我很远很远。”

      Gin看着她的侧脸,她注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与他对视。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契机,可惜他向来不擅长也不屑于去做这种事情。

      Cider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Gin,你现在的表情就像刚刚被人灌下去一碗发馊的牛奶燕麦粥……”

      “Cider。”

      那抹笑容僵在她的脸上。

      “你不用这样。”

      他摆摆手,出人意料地打断她那蹩脚的玩笑话。

      “如果你想抒发些什么,可以继续说,说所有想说的东西。”

      浅绿色的眼睛狭长且冰冷,周身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包括圣诞节的事情。”

      偏偏在‘竭尽所能’地说一些缓和的话语。

      “我也许不会去评价,但我会认真听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胸口闷闷地,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一切,眯起眼睛反问道:“你是在调查我吗?”

      “我让你这么觉得吗?你愿意的话就告诉我,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Cider。”

      他点起一根烟。

      “不要紧的。”

      对于一个卧底而言,倾诉恰恰是一件奢侈品。

      那些属于她的不堪的过往,尘封在FBI或是组织的档案袋里,只是几行冷冰冰的文字,偶尔被人冷冰冰地翻阅。

      世上的温柔有千千万万种,而她现在面对的那一种是,有一个比石头还要冷酷无情的男人,愿意主动去触碰这些东西,对她说,我会听的。

      于是,她毫无招架之力,没有理由不缴械投降。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纽约一条臭名昭著的街上流浪,你可能没听说过,那条街的名字是莱斯巴尔……”

      “我听说过。”

      “好吧。
      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国籍是什么,父母是谁。我做过雏□妓,扒□手,跟着大孩子抢劫路过的人,或者帮毒□贩运送货物,这个比较赚钱,要是胆子大还可以偷藏一点拿去卖,虽然发现了以后就会被教训得很惨。
      后来我被送进儿童收容中心。那里有一个人□渣,总是带着一副文质彬彬的眼镜,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律师或者医生。但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土司切片拍我的脸,对我说,‘宝贝儿,我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也一样,想要吃的,你得自己挣。’
      可我不想再忍受下去了。凭什么我要纵容这种混蛋在我身上像蛆虫一样拱来拱去?所以圣诞节那天,当他再次埋头在我的双腿之间的时候,我用射钉器打穿了他的脑壳……”

      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Gin都不会是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甚至半夜三更打电话给赤井前辈谈心都比这个要好。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躺在狮子的獠牙之下,露出柔软的肚皮。

      她发觉自己在面对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时,竟然会出现从未有过的聊天的欲望。

      那些古怪的、荒诞的、不适合两人目前的关系的话题。

      她曾经问过他,如果能活到退休年龄,会不会七十多岁还扛着枪追忆光辉岁月。她也曾半开玩笑的说,如果是自己的话,就移居到最偏僻的小镇,当一个爱八卦的小老太太,天天坐在壁炉前织毛衣织到打瞌睡。

      有好长一段时间,Cider都以为自己在和一尊石像说话。没有回应,没有表情,对方只是闷闷地抽着烟。

      她的叙述也相当冷清,淡淡的,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

      只是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头发上面。

      她觉得那是一个吻,一个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只是安抚性质的吻。

      但又不敢确定。

      那东西真的很轻很轻,轻得就像掉在水面的帆影,刮过鼻梁的风。

      来不及抓住,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别扭而克制,不是那个人惯有的作风。

      但她就是感觉头皮都快要炸开来了,喘不上气似的,如同溺水之人抱住半截枯木,哪怕清楚地知道没办法得救,也死都不肯撒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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