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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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璟推开墨蓝色的门。
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于磊一人窝在角落里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电脑左边摞着已经批阅完的练习册，唯独洛璟的那本被摊开搁在最上层。
“老师您在看什么？”洛璟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过去，凑到电脑前小声问道。
于磊托着脑袋的右手捏了捏下巴。
“啊，之前微博上很火的微电影！”洛璟指了指屏幕中女人的剪影，“七玖老师，是吧？”
“你知道？”于磊笑笑。
“七玖老师的作品大多都有朦胧的意境，她说过她喜欢夕阳余晖下的世间万物，”洛璟停顿了下，接着说，“因为夕阳很温柔。”
于磊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
洛璟捕捉到他的神色变化，不禁多了份疑心。
难道说七玖老师和他……
“好了我们说正事，”于磊按下暂停键，转身正对着洛璟，“解释一下作业？”
啊，这么快就变成冷月光了吗？
洛璟不敢正视那副金丝眼镜后投射出的锐利光芒，她往后挪了挪，嘿嘿一笑。
“人生总有不如意的时候嘛。”
“那你就接着不如意吧，”于磊点点头，“纸笔已经准备好了。”
洛璟欲哭无泪地拖开于磊身旁的板凳坐下，下巴搁在办公桌上，极不情愿地开启漫漫罚抄路。
“诶洛璟，”于磊问，“以后想上哪个大学啊？”
洛璟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连忙坐直身子应道：“呃……也许是H大？”
“综合类院校吗？”于磊叩了叩桌面，“我记得开学发下的那张表上，你填的是文美啊。”
“美院嘛……再说吧，毕竟我学美术也不完全是因为兴趣爱好，”洛璟笑笑，“说不定以后又改了呢。”
“该不会是为了喜欢的人吧？”
笔尖一顿，墨汁在白纸上浸染开来。洛璟机械地摇头，大脑一片空白。
喜欢的人？
“啊，我只是随口一说，”于磊解释说，“我是H大的。本来可以稳上K大，但是女朋友学文我学理，我俩想上同一个大学，除了H大找不出更好的选择。”
“K大？”洛璟瞪大了眼，“全省最厉害的理科院校？！”
于磊点点头。
“那你怎么还成了英语老师？”
“……我又没去K大。”
洛璟转了转笔，抬头瞅了一眼挂钟，这时候已经上体育课了。
“班上要是有想学理的同学可以来问我题目，仅限数理化，生物勉强辅导一下也行。”
“好。”
“季夏呢？”
洛璟又是一愣，第二个墨点出现在上一个墨点的右下方。
“季夏以后学文学理啊？她有和你说吗？”
“她……”洛璟喉咙有些发干，“她学文。”
“挺好的，你们可以做个伴。”
做个伴？什么伴？老伴吗？
洛璟在心里把自己掌嘴二十遍。
“季夏这孩子有潜力，只是……”
洛璟望向欲言又止的于磊。
“只是她需要一个方向牌，指引她不走弯路的木牌，”于磊说，“江先生说让她自由发展，别管她。但从她的作业和听默写来看，她不是不会，她只是不想搞。说白点，就是学习态度不端正。”
江先生？江浩吗？
洛璟陷入沉思。
“季夏以前的事儿，我或多或少也听说过，没想到是自己班上的学生。”
“季夏有这么厉害吗？”洛璟顺口问了句。
“你不知道？”于磊眯了眯眼，“还以为她会告诉你。她以前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混混，和另一个混混撕扯在一起，最后差点被混混摁在水里淹死，还是她身边一个小弟……也许是大哥，赶到现场把她捞起来之后，直接把那个混混打在地上起都起不来，扔在草丛里就不管了。”
洛璟迟迟没有开口。
“这是真事，我一个不学无术的初中同学也是道上混的，当时就住那条河旁边的居民楼里，亲眼目睹的，”于磊靠在椅背上，望着斜前方被裱起来的校长亲笔题词，叹口气，“不像是骗人。当时她还小，初二初三的样子。据说在此之后，被救的混混就铁了心跟季夏混，手下人还挺多，有一对姐弟俩跟他走得最近，那一带经常看见这三个人在外面游荡。”
故事对上了。
季夏曾冒着被淹死的风险和江浩一起救下大飞。那一对姐弟是一琼和二白。
洛璟似乎能够猜测到那时季夏情绪突然低沉的原因了。
一次次被冰冷的河水浸没，量谁也不会把它当作趣事一笑了之。
洛璟有些发软。她认为此刻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于老师，”她开口道，“这事就别到处宣扬了，我知道就行。”
“我也是看你和季夏走得近才向你坦言的，本来也没什么说的必要。”
于磊伸了一个懒腰，将一直堵在嗓子眼的心事一吐为快，是件使人痛快的事儿。他看了看洛璟，补充一句：“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
呵呵要是知道我至于迷糊到现在吗这对于一个情绪揣摩砖家而言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啊于磊你体会得到吗？！
“不知道。”洛璟尴尬地笑笑，将心中的狂风暴雨压了下去。
“和你们相处快两个月了，虽说我只是个实习的，还莫名其妙成了班主任，但是每个同学我都有观察，就比如季夏，她只对你笑得这么开心吧。”
笑容渐渐减淡。
洛璟没有观察过季夏和其他同学相处的模样，似乎有她在场的时候，季夏的世界就只剩洛璟一个人一样。洛璟甚至能打包票，若只算亲眼所见，全班仅有不到十人和季夏有过交流，这个位数字中包括催交作业的课代表，也包括洛璟。
只对我笑得这么开心？是我长得太搞笑了吗？
洛璟认为于磊脑子被鱼雷轰过了才会突然冒出这种鬼话。
但是于磊却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这时候必须来一句狂霸酷炫拽又不失总裁风度与担当的话了，不然对不起这凝固的空气。
“于老师你放心，”洛璟点点头，“季夏归我管，我对她负责。”
此话一出，洛璟便后悔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于磊愣了愣，还准备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塞了回去。
“啊？现在？开会？好我马上来。”
于磊收拾了一下桌面，抱起文件袋和灰盖茶杯，扔下两个字便匆匆离去：
“快抄。”
门被合上了。
洛璟骂骂咧咧地弹开水性笔笔盖，一边刷素质九连一边心不在焉地狂飙龙飞凤舞的字体。
她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也许在骂于磊拉自己话家常妨碍她忙正事，话完之后把自己扔在一边收拾烂摊子，也许在骂季夏一直向她隐瞒着过去。
但后者有什么好气的呢？
我是她什么人？
若是对现在的我敞开心扉，季夏就不是季夏了。
更何况，抠掉伤疤上的痂会很痛。
不对我为什么一直纠结这个？
洛璟在结尾单词的屁股后面戳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放下笔，瞪着抄完的阅读A篇发愣。
这y勾得都能绕赤道一周了。
季夏的字好像也能绕赤道一周。
我俩真牛逼。
“我操季夏好烦啊啊啊不要再出现了你丫的！”
“……我怎么了？”
洛璟脖子一梗。
河豚洛璟被渔民季夏成功捕捞上岸。
她感觉自己的耳廓烫得令人心慌，热腾的雾气吞没所有理智，零星渣滓化作支撑洛璟回头望向门口的力量。
说曹操曹操到。
“我才刚来你就不欢迎我？”
“呃……不是……那啥……”洛璟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一句完整流畅的话，“那个……我没……没啥……”
嚣张跋扈怼人不带喘的诡辩机关枪洛璟ooc现场。
季夏斜倚着门，右手往洛璟方向一伸，说：“快，扶爸爸上楼。”
“你帮我抄？”
“诶我跑步膝盖摔了。”
“关我屁事，自个儿蹦上去，”洛璟白她一眼，“掉坑里都能自己爬出来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扶我上楼我帮你抄C篇。”
“大爷久等了。”
洛璟麻溜儿地将纸片夹在练习册里，卷成一筒，献殷勤似的冲向季夏，一手握着练习册，一手握住季夏的胳膊。
这位姐妹居然有健身？
季夏花了五秒读懂洛璟眼里的不可置信，笑着说：“感受到哥的力量了？”
“毛病。”
洛璟就这样将季夏又拖又拽弄上了楼，直到季夏坐在座位上一边舒坦地灌矿泉水，一边用严厉又不失嘚瑟的眼神将惊诧的目光一个个吓回去，洛璟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我看看伤口。”
季夏猛地一颤，手中的塑料瓶盖应声滚到地上。她看向洛璟，尴尬地笑了笑。
“被我吃了。”
“你他……”洛璟一气打不过来，指着她的鼻子没好气地骂道，“你还不如吃屎。”
“你别生气啊我不是答应帮你抄C篇了吗，”季夏赔笑道，“下节课下课前肯定给你。”
“你骗我是另一码事！”
“我再答应你一个要求！”
洛璟眨了眨眼，似乎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必答题。虽然没有期限限制，但只要她洛璟仍呆在季夏身边，她就会想方设法从季夏口中得到答案。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关于季夏。
就像和同桌谈恋爱，不因为同桌关系，只因为她是自己的心上人。
“成交！”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