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前传戬心同人——应不识》菲琳依诺

11、满腹心事无从寄

　　苏东坡《留侯论》曾言：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于女子而言何其残忍。

　　梁子悻悻收回目光，吃力地用金疮药为受伤的地方上药。哮天犬上前将几个果子及番薯递给梁子。

　　梁子惊讶道“您从何处得到这些果子的？”他未见到哮天犬出得洞口，但手中的果子甚是新鲜，似是摘下不久。

　　“给你吃就拿着，话那么多”哮天犬不耐道。

　　梁子欲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汉子，总带着几分不屑，身后那位公子神情平淡，似是十分容易将其忽视，但他竟不敢与其对视，不知是何原因。

　　默默接过食物，梁子局促道“请问小公子何时会醒？”

　　“你放心，她只是太累了，受了惊吓，没有大碍，休息片刻会醒”哮天犬难得出言安抚道。

　　此后不再多言，梁子知他们对自己与小公子并无恶意，伴随着山洞外依稀可辨的落雨声，渐渐睡着。

　　陆馨宁缓缓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杨戬闭目养神的模样，她只觉自己尚在梦中。

　　怔愣间只听对方温和道“起来喝口水吧。”

　　陆馨宁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枕在男子腿上，不由面色一红，起身道“我们是在山洞中？”

　　杨戬只是微微点头，将身边盛有清水的竹筒递给她。

　　陆馨宁接过轻轻啜饮，突然焦急道“木公子，你在救我时可否见到梁子……他是我的车夫，他……”

　　“他在那边”杨戬答道，陆馨宁顺着杨戬的目光看见躺在不远处的梁子，尚未开口，只听杨戬接着道“他左腿骨折，已经接好，并无大碍。”

　　陆馨宁闻言稍稍放心，在她未回神前杨戬起身向山洞内走去。她虽疑惑但并未多言，只是起身走向梁子身旁。

　　梁子被轻微地脚步声惊醒，见小公子醒了，喜道“小公子你没事吧？”

　　陆馨宁摇摇头，道“你的腿要不要紧？”

　　“小公子放心，我们庄稼人皮糙肉厚，这点伤过几日便会痊愈”梁子憨笑道。

　　“吃点东西吧”杨戬上前将一包果子递给陆馨宁。

　　陆馨宁感激道“木公子，谢谢你，我……”她不知对这个救过她两次却并无太多交集的恩人该说些什么，不知怎的见到他便会不由自主想起一直以来困扰她的梦，令她有些心慌。

　　“不用，暂时在山洞休息一晚，明日送你回家”杨戬平淡道，似乎不愿多言。

　　“主人，此刻傍晚时分，雨势渐收，看样子明日可以启程”哮天犬进来兴冲冲道，旋即见到陆馨宁，喜道“三公主……陆姑娘你醒啦。”

　　哮天犬不着痕迹地看向杨戬，它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主人告诉过它，这是当年在送子娘娘那里见到的女娃娃，且女扮男装不想让人识破身份。

　　杨戬不置可否，倒是梁子茫然道“你叫他陆……姑娘？”

　　陆馨宁将哮天犬那声“三公主”听得真切，心中疑惑，只是见梁子如此，便大方道“我本是陆家的女儿，出门在外为方便行事扮作男装，不好意思……”

　　梁子不由多看陆馨宁几眼，急忙道“小的先前多有冒犯，请小姐见谅！”

　　陆馨宁微微一笑表示无妨，对杨戬道“旁边这位是？”

　　“我的随从，哮天”杨戬介绍道。言罢，杨戬不再理会他们，走到一旁闭目养神。哮天犬乖乖跟着主人守在旁边。

　　陆馨宁心中有许多疑问，她能够明显感到这位木公子对她态度冷淡，却并无厌烦之意，反之对她的事情可谓十分细心；且如他所言，他们萍水相逢，他一次救她尚属巧合，那在鲜有人迹的大雨天，为何会如此及时地救下她；方才那位仆人口中的“三公主”又是谁？是否与她有关？

　　杨戬知陆馨宁时不时以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眼中已无戒备疏离，唯有疑惑不解。他虽有些惊讶于她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单纯不谙世事，反之十分细心聪颖，但他不想开口解释，亦不善于解释。

　　梁子终是按捺不住，轻声道“小姐可是与那位公子相识？小的只觉这位公子身份只怕不凡，可他对小姐并无恶意且照顾周到，小姐大可放心。”

　　梁子虽不知这位公子是何身份，但随掌柜东奔西走也算见识过一些人，他知眼前这位公子该为人正派，对他们并无恶意可以暂时信任，故让陆馨宁安心。

　　“我与他有一面之缘，先前我落在贼人之手，亦是他救我出来，我并不担心他会对我不利”陆馨宁坦然道，她知这位木公子不会对她有所图，陆家是做生意的，生意上树敌在所难免，只是木公子必然非富即贵，绝不会是受人指使之人，故她始终猜不出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又是什么人。

　　陆馨宁慢慢走向杨戬身边坐下，看着杨戬却不知怎样开口。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杨戬闭着眼淡然道。

　　陆馨宁渐渐平复心绪，镇定道“木公子，我知你对我没有恶意，且我十分感激你两次救我于危难，只是我不明白公子怎会每次巧合地及时出现……”

　　杨戬睁眼静静地望着陆馨宁，半响缓缓道“头一回在青楼救你纯属巧合，当时我本是为救与你一齐被骗的姑娘，便将你一起救下；这一回我本是蜀中人士，欲赶回家，只有一条路，在雨幕中见到你们马匹失控，救出后才知道是你。”

　　“可是我记得当时马匹速度那么快……”陆馨宁犹豫道。

　　“我曾习武驯马。”

　　“那……为何方才哮天会脱口而出唤我三公主？”

　　陆馨宁只觉杨戬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说地情绪，几乎将她压得透不过气，她正欲改口……

　　“她是我的妻子，你和她有些相像，哮天认错了”杨戬轻声道。

　　“她是我朝公主？一定是个美丽高贵的女子”陆馨宁低声道，不知怎地，心中有一些失落，却不禁想要了解那个女子，亦想了解他。

　　“是，她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地”杨戬肯定道。

　　哮天犬在一旁能够明显感受到陆姑娘失落地情绪，这个女娃娃身上有三公主的一缕精气，主人是在乎的。当见到马车失控，主人会难得出现焦急地神色，可它不明白为何主人会对她态度冷淡，不过它不敢问。

　　翌日，云散雨歇，路上尚有水迹较为泥泞。陆馨宁正担忧不便赶路，梁子腿部受伤，他们不能一直待在山洞中，哮天不知从何处找来一辆宽敞的马车，将梁子扶上马车。

　　马车足够梁子平躺，陆馨宁坐在一旁，方便照顾梁子，哮天犬在外驾车，杨戬独自骑着一匹白色良驹走在前面。自昨日之后，二人再无交谈。

　　两个时辰后，马车已驶入陆家所在城中，陆馨宁疑惑平常要四五个时辰才能到达的路程，如今两个时辰便到了，哮天犬只敷衍马匹行驶较快。

　　进城不久，陆馨宁在车中看到陆家人前来迎接。日前陆家收到几日前陆馨宁送来的信件，得知她最早今日傍晚到达，故早早带人出城迎接。

　　陆桓仁见堂妹安全归来，虽与预料中尚早几个时辰，但早一刻归来总会令人安心。陆馨宁原以为杨戬只是在前方开路，下车后却不见其身影。哮天犬只道主人有事先行，陆馨宁按下心中酸涩，向哮天犬致谢后辞别。

　　回到陆家，陆家二老自是十分欣喜，几日牵挂悬心，总算将人平安盼回，家人团聚互诉思念之情。梁子被陆家奉为上宾，并答应其在此休养等待待腿上痊愈，陆培远亲自修书给帮助陆馨宁的米店掌柜，以示感激并告知其梁子在此养伤。

　　酒足饭饱休息过后，陆家父母自然十分关心掌上明珠失踪几日究竟有何经历，他们曾派出的人在蜀中打听到，将女儿拐去的人口贩子最终会将她们送到蜀地的各大花街柳巷或富贵人家做丫鬟。他们曾秘密让人到各大青楼打听，只知数日前大小妓院有官府中人查抄过，并无女儿下落。

　　陆馨宁略略将这几日经历讲与父母，只是说到杨戬时含糊其词，只道送与妓院途中被一位公子救下，他本是蜀地人，回程途中遇到大雨，梁子腿不慎受伤，那位公子才令家奴送他们回到陆家。陆家二老欲表示感谢，陆馨宁却道他们仅萍水相逢，对方并未留下姓名。

　　只是她心中明白，杨戬能救她仅仅是因她与自己妻子相像，且能够与金枝玉叶的公主结为连理，他自是贵不可言之人，又怎会再与她有所交集。

　　几日后，城中不知从何而起一些流言，大意为陆家前几日四处寻找的陆家小姐，是被拐去卖到烟花之地，如今才将其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