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家族》可可珍

9、9、昆吾（二）

　　9.昆吾（二）

　　听昆吾君这意思，北帝玄族这是要反了。想来这条贼船，是看上本仙君了。

　　我思绪转了转，想想家中老父早年婚姻不顺遂，现在又想在仙途上另辟蹊径，我这个做儿子，没道理不跟随，哪怕那是个火坑。

　　“也未必是火坑。”昆吾君悠悠吐出这句，让我听了十分恼火。

　　“我说，昆吾君，您也是我的长辈，总是靠魂识去探魂识这样好吗？”

　　昆吾君笑道，“哪里是魂识，咱们是元神坦诚相见，呵呵。”

　　我差点忘了，我是探出的元神奔入了这天之尽头。

　　我无奈叹了口气，“成功率是多少啊，我原本以为我会做个自由自在的散仙，靠祖宗基业吃它个山空水尽，不想还要冒这种风险。”

　　“成功率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十成功，百分之五十不成功。”昆吾道出一句大废话。

　　“此事啊，本来你还能选择，你父王当时也不希望你介入其中，只是，你这临水城走一遭，恐怕你的真身在这八荒六界是瞒不住了。你说，仙妖魔怪，六道同泽要是知道你的原身是个三头灵魂精益鸟，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我可不是三头怪物。” 我平素最忌讳我有三个脑袋这件事。

　　昆吾哈哈一笑，“看你这别扭的样子，你仙根不稳，修行有阻，还有魂魄有损，是不是都是你不想要那另外两个脑袋闹出来的呀。夷玉呀，听叔一句劝，这灵魂精益鸟有什么妙处，你应该比我知道。山外之山，仙外之仙，大荒昔年，有祖胜汶。胜汶夫人，虽是禽类先祖，昔年伏羲大帝与女娲娘娘造出这六界众生，是胜汶夫人给了他们魂识元神，你与胜汶夫人有此等的缘法应该骄傲才是。六界之中，能铸魂织魄的，也只有你们三人。我也没见大王女对她那原身九个脑袋有什么不适应，反而打架的时候，九焰齐发，威力无比。你也用不着哭丧着脸吧。”

　　我的脸有些僵， “我一个脑袋就够了，有另外两个比较沉。还有我想起一件事，瑶玉当时也知道了我的原身，也有他人与他勾结用玄天镜淬了我的魂魄。说来，这也怪我，山郊野外，我图了方便，露出原身对付饿鬼道的畜生，这才被瑶玉发现了。”

　　昆吾君拉住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此说来，你更要与玄族多多亲近，你仙术又差，对付琪玉尚且不逮，要是那瑶玉缠着你，有你受的。这样吧，从明日起跟在我的身边吧。还有，既然不喜欢长出那双头，也不用这么惨烈的手段，等我忙完这阵子，带你去见大王女，两仪帝姬自有妙法。”

　　我怎么觉得自己还是被卖了，结巴的说道，“你还要忙什么？”

　　昆吾君滋了一声，“当然是刘夫人的鬼胎啊，我这几日不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脑子里浮现那日在太守府看到的滚床单一幕，心中恶寒，冷不丁的受了昆吾君从上面劈到脑袋的一掌，他嗔怪道，“小孩子家的，在想什么呢。怎么都不学好。”

　　我和昆吾君从天之尽头出来的时候，看到正是白文鸢在星辰下撒欢，旁边的罗果子树上吊着七八个八岐鬼。我仔细一瞧，其中一个，还是我认识的。

　　昆吾君看着乱七八糟的场面有些语塞，好在姑幕之夜向来是阳盛阴衰，平时住的都是糙老爷们，关于打扫，大家都是一忍再忍。

　　只听他叹道，“让她耍酒疯吧，耍够了就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日随我去人间。”

　　不知道他这明日的概念是哪一日。姑幕之夜，顾名思义，是漫长的黑夜，这里是没有白昼的。

　　树大好乘凉，这话一点也不假。翌日，昆吾君将我和白文鸢放入法器中，我还算是睡眼惺忪，文鸢却是沉睡不醒，睡相难看，没少趁着睡意对本仙君拳脚招呼，把我从睡眼惺忪的境界硬生生的搞得睡意全无。

　　待到了人间，正值六月，鸟叫蝉鸣，万物犯懒的季节。
　　昆吾把我送到了地方，看了一眼我的邀约小筑，缓缓叹了口气，“马上，枉死城就要不太平了，我会找机会支走纪杳，我在你身上放了刀魂，若是危难，我自然会感知。一切小心。”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小心不小心的，就算瑶玉要寻仇或是有什么其他打算，他也不敢在唐王的辖区搞出点动静。

　　倒是寅合让我大吃一惊，几月未见，不光灵力增进许多，连说话都异常的流利，果然这妖要比仙努力多了。

　　寅合给我端了一盘刚刚炒香的瓜子，我十分受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哟，纪杳不在吗？”

　　寅合咧开了嘴，“说是长安城里出了变故，五天星元和四职功曹，都在长安城里开会呢。听说，唐王病了，但病得邪门。”

　　我抬头望了望瓦蓝瓦蓝的青天，“咦，病了，大唐气数旺着哩。”

　　寅合似乎知道些内情，低声说道，“我听泽天洞的小妖说，说唐王这是被冤亲债主索魂，邪乎着呢，连王太守都在时刻关注长安城那面的消息，这唐王太子是个心胸狭隘的主儿，指不定日后怎么作妖呢。”

　　我随手崩他一个“糖炒栗子”，嬉笑道，“你说你一个妖，有什么资格说唐王太子作妖。”

　　寅合羞赧，“且先不说这唐王得位不正，少不得阴私报应，就看现在太子与魏王这种明争暗斗，只怕也是个多事之秋。”

　　我摸起一捧瓜子，津津有味的吃着，“少不得有人坐山观虎斗，收尽渔人之利。”我暗自思允，人间和幽冥都如此动荡，正好给了昆吾君喘息之机，这个时候谁有闲情去管刘夫人生的是人是鬼。

　　一连三日，均是白日无事，夜晚数星修炼。这夜，月光有异，紫微星禀然生出星辉，反而旁边的太微星行迹晦暗，我咬了一口酸涩的精益果子，暗自开心，我的正经儿活儿马上就要来了。

　　第二天果然见纪杳风尘仆仆的赶来，一屁股坐在石阶椅子上，连喝三碗凉茶，抖了半地的汗珠，说道，“哎呀，丧门乌，唐王太子被废了，我忙活了半月，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我眼睛翻了翻，“李承乾暗中纠集李元昌、杜荷和侯君集，与魏王李泰火拼是迟早的事。就等谋逆的大刀一挥，我的皓馨就归位了。”

　　纪杳搓了搓手，颇为踌躇，“嗯，咳…，那个，我在长安城当值的时候，把城阳公主和新城公主的岁终袋给放错了。长音王姬还算一个好说话的，那皓馨惯是火神家的火爆脾气，她要是到时候知道我把她和季常神君分开，让季常神君早一步归位，那我岂不是要倒了血霉。”

　　我倒看不出，纪杳这厮，平日里虽然插科打诨，没想到却是最讲义气的，把皓馨和季常分开，那简直是本仙君的恩人，嗯，恩同再造。

　　我激动得握住他的双手，“还是箕宿仙君念着与我的兄弟情谊，此番把皓馨和季常分开，甚好，甚好，那季常仙君喜欢的本就是长生天的蘩羽仙子，要不是皓馨走了后门买了关系得了人间这趟春梦，季常指不定现在与蘩羽双宿双栖，你这疏忽却是帮了季常仙君的大忙。至于皓馨，她在人间万一对本仙君一见倾心，二见相思，哪里还会记得季常是哪根葱。本仙君就为为难，趁着过几日的施孤和水官解厄，到时候好好会会城阳公主。”

　　纪杳啊了一声，“差点忘记了，水德星君让我知会你一声，今年的施孤和解厄都要提前，说是九幽冥界已经装不下枉死的冤魂，太子谋逆，恐怕过几日又是哀嚎一片，地府又要添丁，素阴女帝已经奏请天帝，让幽冥、酆都、玄冥三界广开道场，镇魂渡鬼。”

　　我皱着眉头，如今我身体不太爽利还要加班，心情就不是那么愉悦，“可加配了人手没有，就我和水德星君，我们两个要渡冥三界的鬼魂，有些吃力呀。”

　　纪杳随手抓了一个精益果，“这个你放心，你姐姐姐夫也会去，卞城王也去，还有神荼、郁垒也有份。哎呦，你回姑幕拉，这月光照熟的果子真是好吃。”

　　我挖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神荼、郁垒又出现了？姐姐？姐夫？璇玉和白祁？”

　　精益果的汁水顺着纪杳的嘴巴流到衣领，我看得十分难受，纪杳拿袖子不慌不忙的抹了抹，“神荼、郁垒是地府里走了档公差，所以咱们之前没找到他们。别说，当时幸好你机灵，不然咱们去告了空状，又要得罪人了。再说，这趟差事，有璇玉仙子在，你还害怕活儿累了你。”

　　我刚把这两人的新婚礼物送了别人，就又要再见这二人，你说我是该难受，还是该哭呢。再说，琪玉被打成魂石的事情，我还多少有些心虚。这怎么就不能让本仙君清净的谈个恋爱呢。

　　我抬头望了望一片汪蓝的青天，还来不及消散的愉悦在心中沉下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