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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鸿鹄(五) ...

  •   5.鸿鹄(五)

      饶是本仙君是个脾气再好的鸟儿,此刻也是炸毛。
      若不是我将冰玉蝉放入了魂识之中,恐怕此刻也是到了白文鸢的手。
      这是个天生的偷儿,可恨本仙君着了她的道两次。

      我的肺里像是充了气,整个七窍都不顺畅,唯有指天誓日,若是被她偷了第三次,叫本仙君此生断尽异性缘,为聊表恨意和决心,我又加了一句,断子绝孙。
      说完之后,又有些凉凉的后怕,最怕一语成谶。

      我平复了肺内焚烧的真气,掠个云头,寻着她的妖气。满腹心思的盘算着,这种耻辱,绝不能容她于世。可惜方圆百里都没她的一丝气息。

      我长立于临水城门前,扶着被气得抽筋的老腰,叹了几个来回的气。思来想去,我弄丢了帝女瑟,从正经上门进去,说是来贺公主婚嫁,却又未带贺礼,十分的丢脸,肯定让我们姑幕成为笑话。
      还是,在附近躲上几日,待寻得帝女瑟再进临水城不迟。

      许是今日不是个黄道吉日,本仙君刚要离去,迎面便碰上一个熟人。
      那人,也不算是个人,一位鬼仙,摇着珠玉扇,坐在削竹轿子里,被四个罗浮鬼抬着,一步一踱的像本仙君走近,还边叹,“活见鬼了,这是谁?”
      那鬼仙故意睁大眼睛,又拿袖管使劲的擦了擦,“夷玉?!是你吗夷玉?”
      话音哭腔还悬在半空,整个人就已经挂在我的身上哭啼,“哎呀夷玉,可想煞哥哥了。”

      来人,正是我的异父兄,珣玉鬼君。
      我艰难的扯开珣玉,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检查身上是否还有失物。直到确定再无失物,才放心招呼珣玉。

      我施了一礼,“珣玉哥哥好。”
      珣玉擦了一把泪,连连点头,“好,好。”
      珣玉奇道,“既然来了临水城,为何不进去,反而在城门外踌躇?让哥哥猜猜,是不是被你父王骂拉?”珣玉的眉毛拧成一个奇怪的形状,越发的显得丑陋。

      当然本仙君也不好当面揭别人的短处,我搓了搓手,十分无奈道,“这不是璇玉公主大婚在即,父王命我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说完,为了显示真诚,故意将嘴巴扯成一个真善美的弧度,为自己加了一板子的精戏。

      珣玉也是一个老江湖,用珠玉扇戳戳我的肩头,“你父王,这是求和?”
      我连连摆手,怎么也不能让父王失去玄族男儿的锐气,“哥哥说得哪里话,我父王是看着璇玉公主嫁人心生欢喜,再说璇玉公主对我们父子也是诸多抚照,我们理应知礼。”

      珣玉拉长了嗓子,“啊”了一声,也不知他是信或是不信。
      我心里琢磨着,我弄丢了帝女瑟,是丢我和父王两个人的脸,而现如今让母亲误会他求和,只是丢了他一个人的脸,如此也算是划算。想到如此,便也不再排斥什么求和,还是知礼。
      眼下,还是找到白文鸢,拿回帝女瑟才是关键。

      珣玉朝我身后瞅了瞅,又转眼打量我一番,低声说道,“夷玉,你的排场呢?奴仆呢?仙驾呢?女伴呢?”

      珣玉的这些问题,就像接二连三的流星锤,锤得我眼花缭乱,尴尬一咳,“哥哥,你也知道,我们姑幕向来低调,不奉行排场,让哥哥见笑了。”

      珣玉眉眼稍齐,露出四颗尖牙,“也对,我也觉得现在这临水城被珌玉、琪玉他们搞得乌烟瘴气,不似上青天的仙途纯粹啊,嗯,纯粹。”

      这珣玉鬼君的父亲,是个罗刹鬼,样貌丑陋无比,但是天生擅长打架,自他入赘了临水城,临水一族打架再难逢敌手,不过珣玉继承他父亲的样貌,为了掩盖自己的样貌,每隔三个时辰就要施法画皮。眼下,这獠牙估计也是到了时辰了。

      我正在挣扎要不要提醒他獠牙的事情,珣玉手搭住我的肩头,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说,夷玉,快随为兄进城,眼下这临水城因为璇玉公主的婚事,可是热闹了。”

      我两手空空,不免有些别扭,“珣玉哥哥,不瞒你说,弟弟我还真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去处理,今日在云头墙边,也就是来认个路,待我事情办妥,再与哥哥于城内叙旧啊,呵呵。”我尬笑了几声,不待珣玉有所反应,转身飞出千里。

      临水之城的千里之外,有个浮山坳,那里虽然是临水女帝的辖区,但是物产匮乏,常年饱受雷霆炎火之灾,所以,临水家的兄弟们根本看不上这里,而这里也就成了我儿时最好的避难所。

      七千年不曾往来,一草一木却变化不大,当年是妖的还是妖,竟连一个飞升仙位的都没有。我的脚刚沾了地,浮山坳的地仙则焚拍马似的赶来,嘴里直呼“夷玉公子到访,小仙有失远迎啊。”

      我挥了挥手,问道,“则焚啊,老地方,老规矩,找两只机灵的炎鸟,本公子要在这里休整几日。”

      布了仙障,铺了灵台,本仙君用撤地咒从枉死城唤来了一只八岐鬼。那鬼丑得不能再丑,因为八个头,三个身子,所以有点拥挤,但又各个好斗要强,八嘴齐开向我表述着忠心。
      在我磨着牙刀的时候,就听他七嘴八舌的说道“夷玉仙君,怎么会跟鸿鹄妖有交集?”
      另一头难过的擦着眼泪道,“这也难怪,当年苍碧仙子拒婚判出仙界,已然其情可悯,仙君如今还要对她的女儿痛下杀手吗?”
      这话音还未落下,就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另一头怒道,“苍碧仙子那是私德有亏,必遭天遣,他们的孽子如今敢惹我们玄袍家族的人,就是找死。”
      另一只头哈哈大笑,“想当年我们北帝玄族,打败天下无敌手,要不是共工之乱中了炎帝的埋伏,现在怎么窝在北疆,可怜大小姐还在修罗的手中。”忽然,又嘤嘤啼哭了一番。
      “不知,姑幕太子跟那鸿鹄是妖什么渊源,是要擒身还是擒魂?”

      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终于说到重点上的脑袋,挖了挖起了耳朵,“这妖偷了本仙君的一件仙家宝贝,你们把她给我捉回来,事成,本仙君给你们铸魂,让你们这拥挤的身体松快松快。”

      七个脑袋拍手称好,只有那说到重点的头,拱手以告,“向仙君告罪,虽然十方寒林,酆都十城都听玄帝家族的差遣,只是万千年来,未见姑幕的公子们用这卞城的敕令,可是那女妖盗走了重要之物?”

      我心想这酆都卞城的鬼最是狡猾,要是让他们尤其是魑魅或者魍魉知道了本仙君丢了的是帝女瑟,生出了贪念,反而坏事,不如撒个小谎,只要找到白文鸢,我自己解决她。于是,我嘿嘿一笑,“好说,她盗走了本仙君的一颗仙丹。你说贵重不贵重,要紧不要紧。”

      八个脑袋都不说话了,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
      也只是尴尬了几个睁闭眼,那八岐鬼对差事倒是十分上心,立刻就去寻白文鸢了。

      我窝在树上,数着天上的星星,总共四千三百二十五,是单数,所以今日不宜修炼。只是长夜漫漫,荒野四处又不似人间的繁华,连摸出一捧瓜子的可能性都没有。

      思虑过度,就难免上眼皮和下眼皮正时不时的靠在一起。就在这将靠未靠之际,只听院子里果树的下方传来一阵的诡异的似笑非笑的声音,十分的污耳,鬼哭都比这笑好听。

      从滕果树下,钻出来四五个四肢纤细而肚大如箩的外障鬼,又从天际处飞出星星点点的内障鬼。看架势是奔本仙君而来,可我怎么也想不出,我跟阎浮洲到底有过什么过节,招惹来这么些饿鬼道的凶煞。

      外障鬼贪婪的吸允着我身上流出的仙气,谨小慎微的蹒步前行,但内障鬼相比之下就猖狂多了,口出吞吐着有毒的地狱蓝焰,朝着本仙君而来。

      我祭出龙脊鞭,敲打着树木擦出幽冥之火,向着内障鬼扫荡过去,那些饿鬼道的畜生,仿佛生出了灵性,对着幽冥的阴森居然有条不紊的躲了出去。

      眼看越来越多,而我双拳难敌四手,想抓个空隙给初七、纪杳报个信,可这些难缠的畜生压根就不给我机会。

      打了一会儿,这饿鬼越来越多,老子也累了,耍够了生平所会的所有招式,觉得这么美妙绝伦的法术、恹法,加在这些丑陋的畜生身上简直就是浪费。你说,会有人用着降龙十八掌的招式打蟑螂吗?!

      没有魂识的东西,对于本仙君而言,那就是垃圾。我一倦了,二乏了,想速战速决,索性幻出真身,飞至天空,长鸣一声,搓搓有些僵硬的双翅,来点地动山摇的架势,便从脚底到脑门生出了一团无名火,心想着,我修炼不精,是幽冥烈焰,还是鬼蜮寒冰,看你们的运气和造化了。

      一来,白日里受了白文鸢的恶气,二来,可能今日修炼勤勉又有冰玉蝉助攻,三来,那些饿鬼畜生运气真是不好。被我喷出幽冥烈焰,瞬间烧成一片焦土,隐隐还有一股子烧烤的香气。
      就是可怜那些被连累的草木。好在发威的时候,暂存一丝理智,觉得不能没有落脚的地方,便绕过那棵滕果树。

      这些畜生把我折腾的兴致全无,我蹲在树上散着闷气,蹲着蹲着就有些乏意,不经意的睁眼看一下,这一看,就没再敢合眼。

      树下那仙,仙姿华贵,穿的是五蕴山上的落霞织成的仙衣,踏的婆娑道无盐鬼皮制成的仙履。手里拿着一杆葱油绿似的玉箫,正临风潇洒,笑容可掬的看着本仙君。

      我听到自己磕巴的说道,“瑶玉哥哥。你…你怎么…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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