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自救系统》十月朝

3、徒弟

　　晏道川之前将“晏道川”的记忆仔仔细细地看了个便，并不记得有这一段。那么这一段就是“晏道川”藏起来的记忆了。

　　晏道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内心塞满说不出的情绪。恰好这时贺云又来了，便急忙问他，“怎么？难道……”

　　“不，掌门师兄，勿忧，我没事，现在灵力使得出来了。”晏道川指了指化作粉末的乌木床。

　　“那就好。”若晏道川真不能用灵力了，贺云怕是会内疚一辈子。

　　“对了，掌门师兄。”晏道川问，“我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贺云当然看出晏道川醒来那天对苏清的话是敷衍了事的态度，也就耐着性子的将苏清的原话说了一番：“据苏师妹说，你同时中了两种毒。一是尸腐，二是断魂。这尸腐会让你的身体快速腐烂，哪怕你还是活人，指不定一个瞬间就会化为一堆枯骨；而这断魂，就是能把人的魂魄给撕裂——这其实算不上是毒了，只是将恶鬼化作粉末，送进你体内。

　　“也不知道下毒的人用了什么法子，将断魂藏于尸腐之中。一旦这尸腐被压制，断魂就会发作。”

　　贺云沉默了一阵，才又继续说，声音低沉，“我差点就以为你挺不过来了。”

　　两人都不再言语，直到苏清回来。

　　晏道川没想到苏清竟然真的去给他取了甜食，当下就什么也不顾，把手伸向了那精致的点心。一旁贺云问苏清，“晏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清说，“我诊断了一阵，发现他身体上屁事没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灵力枯竭了，也不像是毒性所致。我开先还以为我诊错了，可我把灵力一往他体内输就马上没了，这就是灵力枯竭了，好在多吃些大补的丹药就回来了。”

　　待苏清说完，晏道川就边咀嚼边问，“弟子选得怎么样了？”

　　贺云道，“还没选。”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休息两天？推迟两天选也无事的。”

　　晏道川却已经边把玩着那块令牌边跨出门去，还在口齿不清地问，“掌门师兄，苏师妹，不一起吗？”

　　贺云和苏清没办法，只能跟着上去。他们向来拿晏道川没办法。

　　晏道川在弟子中转悠了一下，又挑了两名弟子，便开始边吃苏清给的甜点边围观众人闹腾。

　　许然远没有像其他弟子一般松懈下来，依旧挺直着腰板站着。但他的目光紧紧贴在晏道川身上。他看到这个人明明一副懒散相，沾了满身的红尘土，本该置于热闹之中，却像是习惯了孤寂一般只是笑着看那些喧嚣情景，沾染不上半分。

　　晏道川领着自己的三名弟子走上飞光峰。

　　飞光峰山形奇险，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饶着山峰，左边靠着厚实的山石，右边靠着缥缈的薄雾，直通山顶。而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见着一尾白纱垂下，间或还有飞流迸溅出那团浓雾。恰逢一阵春风吃过，林声涛涛，再对上晏道川这张懒懒散散无欲无求的脸，许然远觉得自己或许真入了仙境，扰了仙人的清净。

　　一路上晏道川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后面的弟子说笑。到底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没一会，许然远也禁不住参与进了说笑里。

　　除了许然远，另外两名弟子一男一女，都生得极好。许然远有些怀疑晏道川是看脸收徒弟，事实上，他还真没猜错。晏道川就是看脸收的徒弟。

　　这两名弟子，女孩叫孟容念，是一个小门派掌门的幺女，豆眉杏眼，粉唇白齿，粉粉嫩嫩的叫人看了不由得心生喜爱，就是不知有没有娇生惯养，养成娇纵的脾气；而男孩叫林连，皮肤黝黑，却挡不住眉宇间的英气，话也挡不住，和孟容念相谈甚欢，这么下来，一股书卷气，端正儒雅的许然远发话就不多了。

　　晏道川回头，想要帮许然远一把，却见孟容念脚下一个打滑，朝旁边摔去！

　　他下意识去拉，人是拉住了，但他自己却也没稳住身形往下栽了去。他一时兵荒马乱，只能把孟容念往自己怀里一拉，却不知道接下来能干什么。

　　这时系统响了起来：“是否消耗50根骨值以自救一次？”

　　是是是！

　　就见晏道川的手不受自己控制，掐了个剑诀出来。一片亮羽从天而降，定睛一看，却是一把细剑！

　　这剑便是晏道川的佩剑，枝间剑了。

　　很快晏道川便抱着孟容念踏着枝间剑重新出现在惊魂未定的许然远和林连面前。

　　晏道川将孟容念放在地上，小姑娘好像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晏道川蹲下身来，温声细语地安慰小姑娘，又从贺云送给自己的收容袋里拿出几块精致的糕点递给她，小姑娘才含着泪止住了哭声。

　　晏道川叹了一口气，将小姑娘抱起，让她抱着自己脖子，自己抱着她上去。小姑娘受宠若惊，却也没拒绝，往自己嘴里塞点心。晏道川用空着的一只手顺着记忆掐了个剑诀，枝间剑却无丝毫反应。他便也不再尝试，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又没了灵力。

　　他转过身，对许然远和林连说，“你们听好了，这便是第一节课，一路走上那山顶。修真路也如这小道一般，崎岖惊险漫长，既然你们选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他指了指路旁的深渊，“或者掉下去。”

　　然后又给了两人几块糕点，直把收容袋里的糕点掏完了，又吩咐两人拉着他衣裳走，避免再像刚才那样，掉了下去。

　　林连却不服气，说，“那孟师妹为什么不下来一起走？”

　　晏道川头也不回的说，“第一，她是你二师姐，许然远是你大师兄；第二，由于为师的不慎，她刚刚掉了下去，这是补偿；第三，女孩子这种美丽的生物就该好好呵护。”

　　林连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却也没再说下去。许然远却觉得晏道川说的确实有道理，在心里暗自点头，记了下来。

　　在四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山顶时，都已经累得站不稳了。

　　好在孟容念小姑娘还是很懂事的，晏道川抱着她走了一会就说要下来自己走，晏道川也就牵着她让她走在自己和山石之间。

　　由于历来飞光峰的弟子就少，这弟子的居所就在晏道川的小院的不远处。

　　许然远三人见到那竹楼就移不开眼了。许然远矜持些，只是在远处观望，另外两个却没这么矜持了，已经推开那竹楼的门走了进去，然后传来声声惊叹，勾得许然远也心痒痒的。

　　晏道川当然看破了他那点小心思，便挥手让他想干嘛干嘛去。他实在不能明白这一个个的为什么都大惊小怪的，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山上修竹楼。但他也懒得去想那么多。

　　看到许然远也转身走向那竹楼后，他马上跟被人抽了骨头一样瘫在小院前一颗榆树下的巨石上，掏出苏清塞给他的收容袋，再拿出一个白玉瓷瓶，以赴死之心将里面的三颗药丸都吞了，然后就是系统的提示音和他脸上浮现出的扭曲的表情。

　　“根骨值：104。”

　　“师尊……？”

　　这一声是从身后传来的。

　　他猛然起身，连表情都没收住，就看到许然远一脸忧虑的站在他身后。

　　“您没事吧？”

　　晏道川收拾了下表情，道，“无事。我只是在吃你苏师叔给的丹药罢了。”

　　许然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就从腰间取下一个发白的小布袋，递给晏道川。晏道川打开一看，竟然是他刚刚给许然远的糕点。

　　“你收着罢，我不用。”

　　说着就把布袋递给许然远，但是后者压根没有伸出手来接。

　　晏道川：……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虽然他现在很想吃点甜食，但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吃刚刚自己给自家徒弟的。于是他将许然远拉过来，想要将布袋重新系于他腰带上。

　　许然远下意识侧身让开，却被晏道川一把捉住手腕。

　　“别动。”

　　许然远也就不动了，任由晏道川收回手将那布袋重新系于他腰间。

　　“好了。这个你留着吃吧，为师就不用了。”晏道川说完还摸了下许然远的头顶，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向竹楼，丝毫没有注意到慢他半步的许然远脸上烧起红云。

　　师尊太温柔了。许然远想。想着想着眼里就荡出笑浪，像是晏道川扬起的衣角惊了星河，惹得其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