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杀神 ...
-
天朝将星如云,但在这演武场里一战成名的却凤毛麟角,柳鹰学是个异数,却给了无数无名之辈莫名的勇气。练大用、花简、龚九庆都曾在武林赫赫有名,却迟迟未被挖掘,只因缺一个登台露脸的机会。
围场就是那么残酷的地方,成王败寇,不是成就一世功名,就是铩羽而归。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谁都不想失去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呜——呜——呜——号角长鸣,初生牛犊不畏虎,几个花跳翻上擂台的是一名小将,自报家门:“窦擎,忠显校尉。”
果真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小人物,但却下了一招刁钻的棋,博望感叹:“赢他胜之不武,各世家都不愿自己先动手,哎——”
擂鼓三巡依然没有人来攻擂,宋醒狮有些按耐不住,抱拳请命,姬孝云没有接茬。
“哼,都是一群窝囊废,我来!”纵身斜飞入场的是一抹魅影。
最终出来打破僵局的是御林军总旗,人称罗刹女的燕梓君。
只见一梭子鳞鞭横贯清空,直击面门,窦擎双手持剑一挡,溅起点点金光。那鞭子犹如异形,晃动了几下,幻化出无数钩爪,窦擎一撩,又是一片剑花。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鞭身缠住剑柄,哗啦一扯,整把剑脱手摔在擂台之上。燕梓君胳膊一扬,鳞鞭吞节收回,抱拳行礼,一气呵成。
此番对决实力悬殊,对手又是御林军世袭出身,要挑战必得是个世家出身或者名门正派的徒子徒孙,不然就抹了圣上的脸面。
“长沙王手下可有称手的人才?”姬孝云头一次主动问策于人。
白崇俊苦思一番,腹中盘算良久,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人才,朝他摇摇头,又同样求计于献王、郡主,结果相似。
这也不能怪各府,蓄养诸如练大用这些武将,都是刀口舔血,杀人如麻之辈,手上没个轻重,稍有闪失便是一条人命。而燕梓君之流此般花拳绣腿,全充障眼之法,根本无法上阵杀敌,不过殿前余兴小把戏,此局预备不足深感不安。
众府相互观望试探良久,最后还是韩国公老成持重,跪地请旨:“陛下,老臣羞愧,启齿相讨。”圣上示意直白。“臣膝下有一顽孙,平日里最爱舞枪弄棒,稍前见柳五公子英姿,老夫舐犊情深,在此替他一求。”
擂台赛本无需求旨,上去报上家门便可,但对手是御林军,又是世袭亲卫,若是赢了一招半式,那就是打皇帝老儿的脸面,所以大家也有所顾忌。
“无妨,方才柳明视脱颖而出,朕甚是欣慰,自古英雄出少年!”
“在下沈钰堃,不吝赐教。”世孙虽是舞象之年,但一副玉树临风的样貌,吸引了不少将笈少女。
金陵见左右皆有花痴,替李柯不平,“飞卿分明比他好看。”
靖江嗤之以鼻,“黄毛小儿罢了,哪有我家兄长俊俏。”
博望和璇卿躲在一旁,见二人斗嘴,掩面而笑。“你家五弟贵庚?”“年前十三,过完年就十四了。”
博望上下打量一番,“那姑娘岂不开笈之年,”略有深意地点点头,“柳阁老远虑,此处正是觅得佳婿的好时机,你且看仔细了,本宫替你保媒。”
璇卿脸颊微红,“多谢郡主,前几年父亲已为我定下亲事。”
“哦?是哪家?”博望追问。
“中山王氏。”璇卿自知式微,“琅琊王氏遗脉,不过是远房而已。”
靖江漏听了大半,就得了“中山”二字,“怎么,四姑娘钟意我们王府,这岂不容易,本宫让王兄娶了你,朝夕相对,好生快活。”
璇卿窘得一脸绯红,博望嘻笑解围:“人家说嫁到中山去,又不曾进你家门,你怎么见个姑娘就认嫂子。”
靖江不乐意,“谁说本宫见人就认了,我——我——我,我就看上璇卿了,非让她做我嫂子不可了,你能拿我怎么办?”噗,她还做鬼脸,吐舌头。
博望拗不过她,一时无语,金陵飞过一记眼刀:“莫说你王兄,叔父们恐怕也不及。”
博望很是好奇,“不知王公子现在何处,本宫可否——”“本宫也想——”靖江和金陵异口同声。
璇卿害羞地朝坎下一指,三人头凑一处儿,好一块大黑炭!
高台上叽叽喳喳争论地好不热闹,引得列阵众军骚动,裕王厉声呵斥,这才军容稍正。
台上二人焦灼,难分难解,“陛下,已经指教五十余招。”傅廷枢向圣上暗示,是否让世孙一回。
含山平日里最是公义,鄙视兵部谄媚,“傅阁老,要比就拿出真章来,何必如此虚与委蛇。”
高晋顺势救火解围,“傅大人好意,顾全大局,公主千万别误会。”
含山眼睛里不容沙子,快走几步,靠近高台边沿,冲擂台上的燕梓君高喊:“燕总旗,本宫命你十招之内拿下沈钰堃,若还想偷懒,三十板子等着你。”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燕梓君倍感压力,也罢,都让了数个来回了,够意思了,“世孙得罪了。”
鳞鞭又开始幻化,“世孙退下,末将接招!”这一记横挂气浪霸道,泛起三尺雪,擂台前三丈地,露出黄色的土壤。
一席绿袍衬得来人肤白如雪,在阳光下如神降临,高高跃起,接住被气浪震飞的世孙,缓缓落地,一柄铁笛已经缠住鳞鞭,扎进雪地里。
“陛下,微臣没有管好手下的人,失礼。”郑国公起身请罪。
“无妨,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圣上不觉冒犯,这正是囊获天下英才的好机会。
绿袍单膝跪地,抱拳:“末将樊修逊。”
郑国公转身劝慰擂台上的燕梓君,“燕总旗抱歉,子光救人心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燕梓君打断:“正好缺对手,国公得罪了。”
她拽住鞭尾使劲一拽,竟然纹丝不动牢牢地扎在土里,不由得恼怒飞身下擂台,一臂缠住长鞭,狠狠一使劲,连同铁笛一起拔了出来,樊修逊跳起飞接,“多谢。”
燕梓君顿感羞辱,面上无光,鳞鞭打拐向他攻过去,没曾想对手轻功了得,几个左右躲闪腾挪轻易避开,看来不使出看家本领是撑不住了,“总旗住手!”郑国公大声急劝!
鳞鞭狂舞,卷起千堆雪,裹着劲风吹翻营帐,高台上观者不得不拿手挡飞爆的雪子,众将不得不围上风巾,层层雪雾中一人安然而立,一曲《梅花三弄》在纷纷扬扬的雪中传入众耳。待雪子落地,阳光尽霎,绿袍、白发、铁笛——天、地、独、一、人。
“拿命来!”燕梓君跃起!
樊修逊更快更高,纵直扣下,抖抖身上的残雪,急于脱身。
咳咳,燕梓君吐出一口淤血,从地上挣扎地爬起来,“慢着。”话音未落,铁笛一挥,干净拍飞。
可是没走几步,鳞鞭再次缠上铁笛,燕梓君使出吃奶的劲,将其拖至擂台边沿,“我输也要输在擂台上。”
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迈上台阶,“该死!”铁笛一松,她一个踉跄摔倒,绿袍行至颅前,俯下身劝道:“听着,今天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饶你不死。”一个手刀将其砍晕。
燕梓君被火速抬下擂台,樊修逊无心恋战,可来者不善。
“听闻郑国公麾下有一将军类妇人,今日一见果然花容月貌,人人见怜。”
“谁!”
一柄长枪呼啸而来,稳稳地扎在擂台上,一人身姿如燕立于枪尾。“在下张宁,字长洲!”
“裕王,是裕王的人,裕王终于出手了!”一时间演武场里说长论短。
“果然,裕王还是没有沉住气。”仪封感慨,姬孝云同感,又觉无奈:“张宁略有耳闻,可这樊修逊深不可测,不知裕王此章是输是赢?”
“引之言下之意,裕王莫非是诈和?”献王活跃气氛,如愿把仪封逗笑了。
“作为杀将最忌妇人之仁,子光可知?”张宁跳下,枪头一挑,掀起层层木板,木屑四溅划伤了樊修逊的脸,他摸了一下脸,仔细看了看掌中的血迹,爽快地用手背抹去,转身下擂,“我认输。”
张宁不依不饶,上前就是一枪,刮破了他的绿袍,“未战就认输,你个窝囊废!”
樊修逊脸色咋变,眉毛一挑,郑国公见大事不妙力劝裕王:“殿下,且让子光退战,不可用激将之法。”
裕王摆摆手,“无妨无妨,张宁久经沙场,小意思。”
张宁知道就差一口气,一鼓作气冲上去挑了他的发带,一时间樊修逊墨发飞散,电光火石间,只见绿袍爆裂,阳光下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前胸、后背,蜿蜒狰狞的伤疤赤生生地裸露在众人眼前,血红的双瞳如同化魔。
“惨了,惨了,这下惨了。”郑国公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