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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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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因为卖玛瑙酿出了些名气的二林村,虽然日子过得是比其它附近村子都富余了,可那也不过是每回出酿了能多挣几贯钱几角银的事,就算像村长或村里几个卖得好果园子大的,顶多也是多个几两银就十分了不得了。
有谁见过一整颗银锭子的?
所有人嘴都要歪了。
这妥妥的肯定是家财万贯的豪门大户走出来的公子爷没跑了!肯定还是那种商贾巨富!能这样随随便便扔颗银锭子当扔颗瓜子皮儿一样麻溜!
娘的~我这辈子还没看过这样一颗银锭子!这有没有五两?总不会是十两吧?
一张貉子皮才多少钱?那颗锭子够买几车的貉子毛皮了?吃米不知米价的大少爷啊!!
大爷的还不知道一只畜生哪时候这么值钱了,比俺家一整间房子家当都值老钱了!
所有人瞪着那银锭子瞪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就算是沈建,也差点没开口说答应。
毕竟那银锭子要真能拿在手里,可以做多少打算?之后几个孩子要说亲要彩礼、要准备新房、果园子的地肥…
还没想完呢,沈建的衣服就被扯了一把回了神。回过头就见沈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隔壁桌站到了身后,那眉头纠结得…。
沈建只消瞄一眼就足够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意。
再说,想归想,只要看看整桌子其他人的眼神,也让他心里有了谱。这银子真要收下了,后续可烫手得很。
咳了一下,沈建笑着道:「一只畜生哪值得了这么多钱了?就是这貉子多年前还救过我家小子一命,就为了这,我家那混小子可宝贝着。」
「原来如此,那是我唐突了。」
本着虽然我没有,但最后他也没得到的心态,村人们表面惋惜心里却是大大获得了平衡,很快的借着帮腔努力引起柴大公子的注意,话题没一会就引到别的地方去了。
沈元正松了一口气,就见到柴大公子突然抬起头看向他,微微一笑。
先前因为村长跟几家村里老一辈的轮流招待,所以虽然村人都知道这位柴大公子,但谁也没能真正邀请到自家。是故今天这一顿饭,可真真是无比热闹,到后来简直像在办流水席一样,更别说还有听到消息赶着来插一脚的。
于是等到真的散宴,都傍晚了;瞧那些被玛瑙酿灌得迷迷糊糊走路踉踉跄跄的村汉子们,还有大着舌头唱起歌的。
等把堂屋和前方空地上拉里拉杂的东西都收拾干净,沈家人也都累了。
几个兄弟晃着晕呼呼的脑袋钻回自己的床上,一身臭汗娘亲妹子在后面嫌弃叨念也不管了。
沈元勉强擦洗完,回到房间搂着貉子噗咚一声就倒在了床板上。
他觉得困极了,简直比一整天抢收时还累,大概是实在喝多了吧?本来还想跟大咪多聊几句刚刚听到的有趣事儿,可这会眼皮实在太沉了,他都张不开眼了…,最后只来得及亲了亲大咪的小脑袋,咕哝了几声,便沉沉睡去。
四周一片静极了。
彷佛连外面远方的夜莺跟其他虫兽也被玛瑙酿醺醉了,一点声响都没。
被搂在怀里的貉子原先还乖乖窝着,却开始不安的挣动了起来。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觉得很是不对劲。
她窜出了沈元臂弯,试图想感受出哪里有问题,却发现小房间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慢慢的变冷。
!!貉子先是挠了挠沈元,后来急了,吱吱叫唤了几声!
床上的人像是喝得烂醉一样,一动也不动。
就算是再单纯的貉妖,这会儿也警醒过来有问题。
空气已经在不知不觉里变得冰冷又沉重,呼吸间甚至感觉到了一股压迫。
外面,有什么正在慢慢靠近中…
「元…阿元…快醒醒…」貉妖急着低唤。
突然一股风,吹得窗格上的布帘哗啦作响!
来了!
貉妖整个背的毛都炸了,贴着耳,又怕又惊地发着抖。却又在下一秒,整只趴伏在沈元身上,下意识的保护着,然后调动全身的妖力一次性的全部释放了开来,试图威吓屋子外的对方。
「呵…」
外面传进来了一声轻笑。
貉妖一颤,凭着本能就想钻进被窝,却在看到沈元后定住了动作,回过头跳下床变成了人形,化出了一把小刀,往外冲了出去。
「!」等她冲出房门,才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重雾垄罩着,甚至转过头都要看不见背后的小屋了。
雾的中间发着一点光,貉妖一步子一步子小心翼翼挪靠近,总算看清楚。
雾中央站着两个人,正是那位柴大公子跟他其中一个跟班。
柴大公子见到了貉妖,表情笑咪咪道:「总算是见到了。」然后便细细打量了起来:「...小貉妖?这倒是稀奇了,妳怎么会在这里?妳的同族呢?」
「你是谁!?想做什么!?」虽然一副凶狠的模样,但其实干巴巴得很。
柴大公子不着痕迹继续打量着,一边摇了摇扇子:「我叫柴嵞,自南而来,为主人四方寻找有志之士。」
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貉妖听完眉头都揪起来了。
倒是柴大公子续道:「这里我已经看过了,既无风水灵气,也无人杰特出,没有再停留的必要。跟我一起走吧。」
貉妖愣住:「你说什么?」
柴嵞奇道:「妳不走,还留下来做什么?」
「我…我…我答应过他的…」貉妖倒是有些无措道。
「答应?…答应里面那个人?」柴嵞用扇子指了指貉妖身后,一脸莫名:「答应他什么?」
「我…我答应过要一直陪着他的!」貉妖硬邦邦大声道。
柴嵞表情沉了下来:「陪?他只不过是一个人类,还是一个乡野莽夫…凭什…」
「阿元才不是什么乡野莽夫!他很聪明!他会写字会拨算盘会算账会看书,还教会我识字!」气急败坏地驳斥。
柴嵞抓到了关键词,挑了挑眉毛:「教妳识字…喔…那就是知道妳的身分了?知道妳是妖,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个人类是过度狂妄?还是非常自私?」挥了挥扇子阻止了貉妖还想反驳的势头,表情冷淡了下来:「他是个人类,寿命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更别提人类总是用各种的规矩绑住自己。他说要妳陪他,要怎么陪?看他模样,可能再没几年就得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成家生子。到时妳该如何?像白天我看到的那样—仍然维持着一副畜牲模样伴他身旁?」
貉妖愣住了。
嘴巴张了几次,却没能挤出字来,一张小脸慢慢变得苍白。
柴嵞看着貉妖,嘴角突然一勾:「我猜,他没告诉妳吧?」摇了摇扇子,虽然重新挂回了笑容,但眼底其实却毫无笑意:「我之所以会寻来这偏僻的小村,是因为我的朋友提过在这附近曾见过身带妖气的同伴…这样想来…他当初在小镇上见到的应该就是那个身上沾染了妳的妖气的人。见到了妳的同伴…却只字不提…只想把妳蒙昧无知的圈骗在身边…这个人也真是个够胆大妄为的…」
「这个王朝气运衰败,再过不久,就要覆灭了。主人有心重振我们妖族,如若大成,吾等妖族将可扬眉吐气,不用在这人世间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妳既是貉妖,自然善于使符,如勤加修练,也可成一大助力。又何必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甚至用心险恶的人荒废妳的岁月与修为?」
「他…阿元才不是那样的人…」貉妖反驳,但声音却已比之前还要小,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更是盛满了惶惑。
柴嵞一哂,敲了敲扇子,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才重新看向貉妖,笑道:「妖向来凭本心而行事,但见到同族遭人所骗,我无法坐视不理。要我说,这个人若不是个蠢夫,便是个贪图妳一张皮相的卑鄙之人…」
「我们来打个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