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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和哥哥的晚餐。 ...

  •   张泽宇没有想过他还会遇到那个帅哥,至于那个帅哥是怎么进的他家家门,这种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问题,已经不在他懒惰的脑细胞以内了。

      吃完面条后,哥哥如愿以偿的把他拉进了发廊,只是从简单的剪一剪变成了一个大工程。如果不刻意纠结他的肤色,他的形象有了质的飞跃,从农民工一下跳到了暴发户。

      张泽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傻乐,发型师给他剪短了俩边的头发,再给上了卷杆做了定型。反正,一头欣欣向荣的野草终于有了自己的pose,不再像刺猬一样撒野着,像被园丁刚刚打理过的花园,挺似模似样的。

      上回做头发,是在几年前他过生日的时候,也是哥哥拉他一起。

      三年的支教生活,让他习惯了自己朴素的面容,能把个人卫生搞干净了,已属不易,帅不帅气这种问题,不在考虑范围以内。这会换个发型,换掉了在乡镇集市买的衣服,张泽宇觉得,自己长的其实也不懒。

      可惜张泽贤并不满意,打量着镜子里的弟弟,他觉得这小子需要再买两套新衣服。

      做头发是件相当消耗时光的事,所以,当他们到达吃饭的地方时,已经过了晚餐的高峰期。这样的好处是,上菜速度超快;坏处是,你不能吃得太久,以防服务员不高兴。

      在吧台,张泽宇遇到了自己的发小兼死党。正犹豫着那人到底是不是石头,那人已经结好账转身了,并且认出了张泽贤。

      “唉,哥!”曾岩向来和他一道,没脸没皮的叫哥,这会更是抓着一把零钱-发-票什么的挥手,生怕张泽贤看不见他。

      “小岩呀,和朋友来吃饭?”张泽贤止步,看着曾岩的打扮有点意外。

      从他们爸爸那一辈开始,俩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曾岩和张泽宇又是同龄,俩个小的玩得好了,自然和他也比较亲近。张泽贤等于是看着曾岩长大的。

      不过张泽贤不能理解,同样是学美术的,为什么小岩越发像搞行为艺术的了?且不提他那可以扎起马尾的长发,这满下巴的胡子是什么造型?现在的审美是流行装大叔?

      “嘿,”曾岩乐了,将一把零钱胡乱的塞进皮夹:“快别提了,被逼着相亲来了。”

      “石头!”张泽宇这下确认了,偏着脑袋朝他笑得灿烂,脸上写着:你丫没看见我。

      果然,曾岩回了一个相当浮夸的吃惊表情,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张泽宇!”

      接下来张泽贤参观了一下现在小年轻的见面礼仪,对拳、击掌、撞肩膀,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张泽贤又有点没明白,自己不过大了小宇7岁,同样的成长环境,为什么自己表现不出来这么热情洋溢的一面,哪怕是和再要好的朋友。

      “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我去给你接驾呀!”曾岩放开张泽宇的手后,不住的上下打量,看着又黑又瘦的张泽宇有些感慨:原本,他们应该一起的。
      上回春节,因为出国旅游,刚好和张泽宇错过了,算起来,他俩有小一年没见。

      张泽宇:“今天下午。”

      “哎呀,服役期满,不走了吧?”

      “嗯。”张泽宇点头。

      曾岩在他后背拍了一下,高兴的说:“发配边疆的二少爷终于回来了!不行,你得和我聚聚。我再叫几个,我们给您接风洗尘!”

      “嗯!”张泽宇也很高兴,许久都没有见过曾岩了,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除了牙刷和内裤,其他都可以共用的情分,是该聚聚。看着他的胡子没忍住要去揪:“还画画呢?我的艺术家!”

      曾岩躲得快,避开了他的魔爪,赶忙用手护住自己的络腮胡子:“可别揪,我黏得死紧了,估计得用热水泡泡才能弄下来!”

      “哈哈哈……”张泽宇大笑了起来,就说这小子不可能真留这么一把胡子,果然呀。

      “帅吧?!”曾岩也不理他,一记媚眼抛来,自顾自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可是他的得意作品。

      张泽宇评头论足:“挺好,看着挺像拐带儿童的怪蜀黍。”

      “好好说话,这可是最新的杰伦款!”

      曾岩说这话时,看起来很是认真。这回,张泽贤都跟着乐了:“你就拿这个糊弄人家小姑娘?”

      “那不?”曾岩转头看向哥哥,自己没绷住,笑场了:“真结婚呀?”

      张泽贤想,有种幸福,叫有人管,哪怕是被逼着相亲呢?不过他们都还小,不过25岁的年纪,还可以浪荡几年。微笑道:“进去坐吧,一起吃点。”

      “不了哥,人妹子走了我吃好多。再说我得赶着回去把这玩意卸了,去我妈那交个差。”曾岩又看向张泽宇,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等我给你打电话啊!”

      二人送走了石头,进了包厢,果真点菜上菜速度挺快。席间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都是些琐碎。张泽宇在支教的时候遇到的所有艰难困苦,现在回头看看,都可以拿来当做笑话讲。

      “不想跑路去挑水呀,你就得多接点雨水,最开始我还嫌弃,这可是雨水呀?谁知道那片云从哪个疙疙瘩瘩里飘过来的?后来拿盆接,后来锅碗瓢盆都用上了,到最后,我托人给我买了块大油布,四周用柱子绑了,挺好使,都赶上小型的游泳池了!”张泽宇说这话时挺声情并茂的,很有说单口相声的潜质。

      张泽贤没有说话,给弟弟夹菜,听着弟弟说。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他亲自去贵州那边找过他,陪他在大山深处的小学住过一天,知道那边的情况。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很刻薄却很贴切。

      “哥,你说,当初石头要是真陪我一起去了,他能坚持下来不?”张泽宇回想起他那一把络腮胡子就有点想笑。

      张泽贤认真道:“我也觉得你坚持不下来的。”他还记得那年小宇大学快毕业,突然拿着一张照片跑到自己面前,态度是那样坚决:哥,我要去这里,我要去照顾这些孩子!我可以给他们带去希望!

      照片应该被调过光,看着是黑白的效果,几个可怜的孩子,靠着一面裸砖的矮墙,手里端着铁质的饭盒,应该是冬季,身上的衣服一层叠着一层,露出好几个领子。给人冲击的,是孩子们明亮的眼睛,是对着镜头腼腆的笑容。

      发出这种呐喊的,当然不止是他,曾岩跟着一起起哄,当然,没吼上几句,被他妈一巴掌给拍死了。

      张泽贤不清楚他们在哪里听到了这个故事、拿到了这张照片,他没有理由拒绝弟弟去支教的要求,唯一能寄希望的,是他脑子不热了以后,自己灰溜溜的回来。

      “是呀,我无数次想过要回来,半夜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却又爬起来继续上课!哈哈哈哈。”

      张泽贤:“哭过吗?”

      “哭过,有时候会嚎啕大哭!心想我有病呀,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遭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罪?!”

      “以前没听你说?”

      “我说了,你还让我回去吗?”张泽宇笑得狡黠:“来接我班的,据说是个学妹,我给她留了好几百条心得,那都是生活经验呀!”

      张泽贤觉得自己没有曾岩妈妈有魄力,一开始就该拦下,直接将他们的想法一起扼杀在摇篮里。想到他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弟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了许多苦,有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随便起了一个开头:“小岩什么时候开始留头发的?”

      “大学。不记得大几了,他觉得这样比较有个性,也符合他艺术家的气质,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进美发店的门。”张泽宇觉得吃的差不多了,准备放筷子:“长到他觉得不方便洗头了,他会自己拿剪刀咔嚓一下。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在美发店的射灯和镜子前坐好几个小时的。”

      张泽贤见他笑得调侃,轻轻的吹了吹自己额前掉下来的碎发,他这个中规中矩的男士头,看起来不怎么花俏,可每个月花在自己头发上的时间不少。他代表着整个公司的形象,任何时候,必须注意这些细节。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是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就像面具,长年累月的带着,慢慢的会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面具下那张真实的脸,他已经记不起来长什么样子了。

      “好了,我们回家!”张泽贤率先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当哥哥给他当了驾驶员,他安逸的靠在宝马副驾驶的靠背上时,张泽宇真的有些困了。许是一天的舟车劳顿,许是刚刚吃得太过安逸。闭目养神着发出飘渺的感慨:“哥,这样的日子像天堂,那些孩子想都不敢想……”

      张泽贤沉默着,在踩下刹车等红灯的时候开口:“还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或者,我们资助几个孩子?”

      张泽宇摇头,知道不能过多的干预他们的生活,不负责任的出现在了别人生命里,破坏他们原有的生活轨迹,并不见得是件好事。“要资助,也得以后我自己有能力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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