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墙》方阿有

4、酒壮怂人胆

　　南蔷脱下白大褂，换上那双细细的高跟鞋，理了理放下的长发，眼睛的余光瞥到桌上苏越的手机，突然来了点好奇心，伸手按了一下，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壁纸是一个红酒瓶。

　　南蔷歪头看了两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啪嗒”一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神色有点不自然。

　　“南医生，你脸怎么红红的。”刚好准备下班的陆南平走进办公室，看见双颊绯红的南蔷。

　　“没什么。”南蔷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伸手去拿自己的包。

　　“南医生等我一起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见南蔷毫不犹豫的拒绝，陆南平有点失落，等脱下褂子想转身再说点什么，发现南蔷已经没了踪影。

　　南蔷的车还没修好，只能在医院外面的街上打了辆出租车。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司机骂骂咧咧的，南蔷安静地坐在车上，刚才那个红酒瓶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快到酒店大堂的时候，苏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南蔷本想不接，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连打了五六个电话。

　　当南蔷到走进大堂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南蔷最终按了接听键。

　　“你好，苏越本人不在。”

　　“南蔷？”被人灌了不少酒的苏越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那么清冷熟悉的声音，不是南蔷还能是谁。

　　“苏哥哥，把手机还我，不准打电话了，大家伙儿快过来按住他，灌酒！”苏越还想再问些什么，神经大条的朱琳琳一把抽走了苏越耳边的手机，一条腿支在椅子上，活脱脱一个山头土匪。

　　还真有人配合她，给苏越团团围住，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只是一杯一杯地敬酒。

　　楼底下的南蔷眉头一锁，喃喃自语：“喝酒了？”，又想起电话里传来的那句“苏哥哥”，心情有点烦躁，最终还是抬头环顾四周，最后看见了什么，快步走过去。

　　等南蔷到了8005门口，朱琳琳已经放过苏越，另寻他人祸害。

　　此时众人酒意正浓，没什么人注意到推门的南蔷，更有些人已经喝的东倒西歪，醉趴在桌上。南蔷的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什么声响，只是腰际的的挎包不小心蹭到了靠在椅背上一个男人的头。

　　“你是？你是我们班的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男人转过头，醉醺醺的样子，南蔷不想理会，但是酒后男人的大嗓门，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南蔷？是那个比我们小一届的南蔷！”一个剪着平刘海的圆脸姑娘惊叫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南蔷，南蔷有点不自在，但神色还是一样的淡然

　　“我找苏越。”

　　南蔷这话一出，周围人的视线又从南蔷身上移到了最里桌，苏越正背对着人群，微微仰头，靠坐在椅子上，似是有些醉了。

　　“苏越！漂亮小学妹找你呢！”看热闹的人里有人起哄，苏越好似听见了，慢慢地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白衣黑裙的南蔷。苏越觉得自己是醉狠了，狠狠地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南蔷见他这个样子，便越过那些人，走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有些醉了的苏越。此时和苏越同一桌的人已经不知去了哪儿，此处就这两人，四目相对，好似那些看戏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这点小插曲和酒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众人虽心有疑虑，但毕竟事不关己，转眼就闹哄哄喝酒去了。

　　“我给你送手机，你手机落在医院。”南蔷见苏越愣愣地，就开了口，把手机递给他，顺便把手里的酸奶放在桌上：“喝点酸奶能舒服一点。”

　　苏越看了看那瓶桌上的酸奶，冲着南蔷笑起来

　　“是不是桃子味儿的啊。”喝了酒的苏越脸色有点潮红，本来清明微亮的眼睛也有些迷离，本来棱角分明的脸，线条突然柔和，南蔷好像又看见了自己印象里的那个苏越。

　　“等会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家。”南蔷就近在苏越旁边坐了下来，白白的腿靠在一起，微微侧向左边。

　　“好，我去洗把脸。”苏越起身，晃了晃身子，出去了。

　　等洗完脸，回到8005门口的时候，门敞着，他刚迈进去，有人端着酒杯在议论

　　“今天可真的看好戏了。”

　　“可不是吗，谁想得到古月胡和白然就在隔壁啊，听说里头那个南蔷不是插足过他们吗？
　　“那这会儿他们仨在里头不会打起来吧，哈哈哈哈哈....”

　　本来浑浑噩噩的苏越，听到这句话，脑袋突然清醒过来——不行，不能让南蔷见他们，脑海里就剩这一句话，赶忙奔向包厢的最里面。

　　可惜已经晚了，此时，身着大红裙子的女人挽着穿西装的男人，站在瘦瘦小小的南蔷面前，神色骄傲又张狂。

　　“南蔷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搞不好我和三哥能给你捧捧场。”白然讽刺地笑着，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她眼里，南蔷就是个从小不知廉耻的女人，不仅高中勾引她的男人，到了大学还不肯罢手。

　　“你过得怎么样？”古月胡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南蔷，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眼神有些压抑，克制得出声。

　　南蔷没有看眼前的人，弯起了嘴角，眉眼都在笑着，等再抬头时，目光里尽是淡然，仿佛这一刻她是个局外人。

　　“还行吧。”

　　等苏越见到南蔷时，她就站在那两个人的面前，背挺得直直的，像朵圣洁的白玉兰。苏越没多想，笔直走过去扣住南蔷的双肩，从上往下用眼神扫了南蔷一遍。

　　“没事吧？”苏越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担心。

　　南蔷轻轻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白然和古月胡有点吃味。

　　“哟，我当谁呢，原来是苏越。”白然又尖又细的声音有点刺耳，惹得苏越心头一阵不快，但他想着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带南蔷离开这里，不想和这两人过多纠缠，于是拉着南蔷的手想走。

　　“我们走吧，我向来不和丑东西打交道。”苏越声音之大，足以让整个包厢的人听见，有的看客忍不住笑了，苏越又嗔了站在侧边的朱琳琳一眼：“以后要好好找地方，可别和乌七八糟的人挨得太近。”

　　说完，就拉着南蔷出了包间，一直到地下停车场。

　　“苏越，你放开我吧。”南蔷还被苏越拉着，有点不大自然。

　　“手好凉，我给你暖会儿。”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苏越有点反常，不仅没有放开手，还把南蔷的小手放到嘴边哈起气来。

　　南蔷一时没反应过来，当温温热热酥酥麻麻的感觉全身乱窜，南蔷的耳根开始发热，她才触电了般抽回了手。

　　“你喝多了。”南蔷抢过苏越手里的钥匙，按了开锁键，远处的路虎车灯亮了亮，她没管苏越，自顾自走过去，掩饰了自己的不自然。

　　苏越轻轻笑了，跟着她走过去。

　　一路上苏越还算安分，他让南蔷带他回了咖啡店。

　　到了店门口苏越却突然好似醉得要栽倒在地上，眼睛也闭起来，南蔷以为酒劲上了头，连忙扶住他。钱小年带着鸡汤去了医院，早早地把店门关了，没人能帮忙，南蔷只能撑着苏越进门，刚想让他坐下来，苏越开了口

　　“三楼，我睡三楼。”

　　南蔷别无他法，只能让苏越的胳膊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右手费力揽着他的腰，一步一步地把他拖到三楼，好不容易摸到灯的开关，用力把苏越扔在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

　　南蔷心想已经把人送到，就转身关了灯想走，没想到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轻柔地把她整个人往后拖扣倒在床上。

　　屋子里虽然关了灯，但月光从窗子外透进来，南蔷甚至可以数的清苏越长长的睫毛。

　　“南医生你知道有句话叫酒壮怂人胆吗？”

　　苏越一只手撑在南蔷脑袋边上，另一只手还在南蔷的腰上，手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南蔷的皮肤上，垂下来的睫毛像一把扑棱扑棱的小扇子，周遭静静的，南蔷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苏越在店门口的把戏。

　　下一秒，南蔷做了这么多年来最有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