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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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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别叫哥,我不是你哥。”
方桉看着她的装束,气的只想狠狠敲她一下。
“我昨天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我错了……”
方妤低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很是可怜人。
方桉甩手不看她,从小到大只会装可怜,装完后该怎么皮还怎么皮。而且她是不是最近脑子进水了,眉也不涂脸也不抹,真的觉得别人看不出来她女扮男装?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白衣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猛地一惊。
“见过文衡公子。”
还在试图装可怜的方妤听到她哥这么说,连忙回头看向那个人。
原来他便是文衡公子,被整个凉州城女子称为君子典范的文衡公子。
霍湛虚抬了一下方桉半低的身子,免了他一礼。
“方才有幸同这位小兄弟一桌,竟不知他是方公子的兄弟?”
方桉瞥了一眼一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方妤,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个“兄弟”。
“我与方小兄弟相聊甚欢。”
方妤眨了眨眼,相聊甚欢?也不知他们对话两只手可能数完?
“舍弟无状,在下先替他赔个不是。”
霍湛摇头轻笑,“无妨。”
霍湛这一笑,楼里许多小娘子都掩了面红了脸。
方妤从前总见路边姑娘偷偷看她哥,现在文衡公子和她哥站在一起,都看文衡公子去了。
她没有嫌弃亲哥,没有。
两人交谈一会儿,待翠香楼人群散去,霍湛带人离开,方妤和方桉也一并离开,方妤还没忘了方莹的桂花糖。
“哥,王大人找你干嘛?”
“能干嘛,给我一个大好前程,为他们做事。”
方妤不是很懂,也就没再问他。她对王炳成不怎么清楚,对王家的认识就只有那个来看过病的王家二公子王昱枫。她对王二公子印象还不错。
霍湛回到府里,方才派出去的三个暗卫已经在书房等待。
“参见王爷。”
霍湛挥手示意起身,“有结果吗?”
“王炳成离开翠香楼后直接回了家,没有再去别处。”
霍湛闻言眉头轻皱,“可有书信送出。”
“没有。”
霍湛点点头,三人退下。或许他还是太急了,且再等一等为好。
“那个女孩子呢?”
“的确是方桉的亲妹妹,属下并未查出有何不妥。”
那她对雁三娘的随口一问,便真是随口一问罢了。
王炳成今日似乎只是为拉拢方桉,方桉中解元的文章他看过,的确是解元之才,应当不存在徇私舞弊。
直到午夜时,影齐回来了。
“主子,方桉未曾出过门,王家也没派人过去。”
“呵,这真的是要让方公子自己考虑的意思吗?”
霍湛嗤笑一声,他并不相信王炳成会真的如此替方桉着想,与其让方桉自己想通与为他们做事,不如趁他动摇之际拿住他的把柄,这是那人做事最爱用的手段。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抓住方桉什么把柄,据他的调查来看,方桉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他的家人也无作奸犯科的记录。霍湛只在今日见过他妹妹,一个被家人宠坏了的小丫头。
一派天真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好骗。
方桉把方妤屋子扒了个遍,确定她没再藏男装之后,给她的房间上了个锁。
“十天,你哪儿也不准去。”
方莹和方信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方妤气鼓鼓地把手里的书摔在门上,但她不敢说什么,生气的哥哥很可怕。
“桉哥儿,小妤吃饭怎么办。”
顾姨端着菜盘看着紧闭的房门,有点担心。
“给她送屋里就行了,别心疼她。”
顾姨盛了点菜送到方妤门口,方妤一见顾姨来了,找到救星一样趴在门缝上,“顾姨,顾姨!你帮我劝劝哥哥吧,关我十天我就憋死了!”
“你也别怪你哥,这一次你就是错了,翠香楼那么乱,你一个姑娘家,像话吗?”
“顾姨~”
顾姨拍拍她的手转头就走了,并不去听房间里方妤撒娇卖乖。
这次方桉铁了心不去搭理方妤,真的关了她十日才放她出来,方妤感觉像被关了一年,出来时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这十日里,王炳成并没有来找他,只有王昱枫来找方槐看过诊。
“王二公子比之前好了许多了,可以换个方子。”
方槐拿出一张新药方,这方子是他根据王昱枫最近的病情新写出来的,方子的效果较从前那一种要好,但用药要昂贵许多。
王昱枫身边的小厮接过药方,脸上犯了难。
“方大夫,为何不能用之前那一种了?”
“之前药效较轻,现在王公子身体好了许多,可以用一点药效猛一些的药,对他的病这种药效果最好。”
“可这一副药便是这么多银子,咱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正在抓药的方妤不解地看向王昱枫,王家家大业大,怎么会连儿子的药钱都没有。
难道她被关的这些日子王家落魄了?
方槐也皱了皱眉,这方子着实贵了些,寻常人家会不好承受,但王家可不是寻常人家。
王昱枫见状,将小厮手中的药方还给方槐,“方大夫还是给我开从前的药吧,有一些隐情我不方便透露。”
方槐只好收回药方,“好吧,只是你的咳疾想要根治,还是得这个方子最管用。”
王昱枫应了一声,却还是抓了从前较便宜的药。
方妤把药包好,提成一捆给他递过去,“王公子,还是身体要紧。”
“谢谢,我知道。”
王昱枫对她笑了笑,唇色发白,两颊因为太瘦都有些凹陷。方妤还观察到他的袖口上有一块撕裂,没有缝补,怎么看也不像个世家公子。
方妤有点可怜他,只有十岁的小孩子,倒像个成年人一样成熟。
晚饭时方桉便看见方妤有点闷闷不乐,不解地问了她,她就把王昱枫的事情告诉了方桉。
“他明明是王家的儿子,为什么过的这么差,是不是王大人宠妾灭妻,纵容孩子被苛待?”
方桉闻言笑了笑,“你从哪儿听说的。”
“话本子里就这么写的。”
方桉摇摇头,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你正好说反了,王二公子是个庶子。”
方妤挑眉,脑子里已经浮现了大妇苛责妾侍,虐待家里庶子女的故事,这个故事似乎更加合理一些。
方槐突然开口,“王炳成,我记得之前还有人评价过他是个难得的正直人。”
“还是个大善人。”方桉补充道。
“王炳成刚就任江南知府,便重审了一桩冤假错案,说是一家五口被灭门,原判是曾被休了的儿媳妇报复他们,遂毒死了一大家子。”
方信撇了撇嘴,“那然后呢。”
方桉示意方信别光顾着听故事,接着说道,“后来,王大人说这一桩案子疑点重重,经过多方查证,其实是当地一个富商看上了家里的小女儿,强占失败后一时气愤,毒死了这一家子,之后给了知府一大笔钱,把杀人罪推到了那女子的头上。”
方妤听完气的把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怎么能有这么恶心的人!”
顾姨笑了笑给她拿了一双新筷子,“王大人也因此颇受百姓的爱戴,都称他是青天大老爷,难得的正直人。”
“而且方大人从不贪花好色,家里至今没有纳妾。”
方妤正要说什么,又突然想起王昱枫病态的脸,王昱枫不是王家庶子吗?那怎么会没有小妾呢。
方桉看出了她的疑惑,为她解释道,“十年前,王炳成在外应酬醉了酒,一个舞女爬上了他的床,还怀了身孕,大着肚子来找他要个交代。”
“那孩子就是王昱枫?”
方桉点了点头。
“那个舞女呢?”
“死了。”
所以这个故事就是,一个清正廉洁为国为民的好官,被一个满腹心机妄想飞上枝头的女人爬了床,还有了一个庶子,孩子于是不被整个王家待见,亲娘也死的不明不白,或许因着王炳成民望太高,妓子伶人的名声又太污秽,也就没有人关心她怎么死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王昱枫的日子这么艰难,甚至不会有人为他伸张正义,因为他的身份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个污点。
可那个小少年,明明看起来那么温和,他又有什么错,就因为他爹有极好的名声,他娘出身烟花柳巷,所以他就理应过得如过街老鼠一般吗?
方妤有些食难下咽,可能是先入为主地可怜了王昱枫,所以王炳成在她眼里并不是个清正廉洁的青天大老爷。
王昱枫回了王家,小厮拿了药去煎药。他的房间说不上破败,但也实在不像偌大个王家应该有的房间。
他捂着嘴咳了几声,肺部一阵抽痛。他看了看空旷的房间,或许他就这么病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在乎。
小厮很快煎好药送了过来,他捏着鼻子一口喝了下去。没有蜜饯压药的苦涩,他只能生生受着。
夜里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想起前几天不小心从他爹那里听来的话,心里有点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