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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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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润怀先霍湛一步到了书房,稍等片刻才见霍湛在随从的搀扶下慢慢悠悠走了进来,步伐之慢让人恨不得给他抬进来。
待瑶王不疾不徐地把披风解开坐下,皇帝终于开口道,“王炳成一事,你们做何想法。”
徐润怀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语,准备等瑶王先说。
“儿臣在凉州这几年王炳成还算老实,没出过如此丧心病狂的命案。”
“那是你不知道,初上任不久就敢灭人满门,他这几年可能老实吗?”
霍湛低下头,看起来好不愧疚。毕竟他身子骨弱,在外行动颇为不便,王炳成一旦权力大一些,想瞒住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玉露令一事,你知道多少。”
“儿臣只知道严之华曾经是持有者之一,这些年也确实去寻过,只是未曾找到。”
皇帝看了他一眼,霍湛这番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堂堂一个亲王,在一个地区的找东西还不如一个巡抚?这只是在旁敲侧击告诉他王炳成有多手眼通天罢了。他还年轻,还有的磨练。
“徐爱卿,你和瑶王一起,你们把这件事查出来,朕要王炳成身后之人的确切证据,也要知道胡德寿到底知道些什么。”
徐润怀挑眉,这等于在说,他要知道程阳侯到底干了些什么。
程阳侯此刻着实上火,皇帝隐瞒了玉露令之事,是以他根本不知道霍湛那口供到底写了什么,引得皇上如此震怒,况且他也真的不知道玉露令是什么,也不知道王炳成到底拿了没有,然而他现在不能去质问王炳成,也不管他申辩什么都没有用。
他活了这么多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手足无措。
刘申在一旁看着他,手心不住流汗。
他偷偷地从书房出来,就看见了一个路过的青年。
这人是程阳侯最小的庶子,叫刘颂,也就比刘申的儿子大了一岁,是程阳侯一次酒后纳的家中一个洒扫婢女所生。那婢女是个哑巴,相貌也平平无奇,但程阳侯老来得子,欣喜之余也就留了刘颂一命,多年来也算宠爱有加。
“大哥。”
“你来干什么。”
刘颂往屋子里瞅了一眼,“父亲还在生气?”
“关你屁事。”
“这不是最近手头不太富裕……”
刘申嗤笑,“怎么,又去赌了?”
刘颂摸摸鼻子没说话。
刘申瞪了他一眼便离开。这个小弟平日里只知道斗鸡摸狗,还总没心没肺乐乐呵呵的,像个没脾气的傻子,刘申从未把他放在眼里。但那一日放榜,刘颂的名字赫然在列,才让刘家震惊不已。
本来有爵位在身的人后代可免去科举,但程阳侯为一个好名声硬是逼着刘申下场三次,结果他不争气,都未曾中举。
可这个整日留恋烟花柳巷的败家子,一次便中了举人,结结实实地在他这个程阳侯世子扇了一巴掌。
可惜败家子依旧是败家子,中了举也挡不住他偷鸡摸狗的无赖性子。
刘颂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不曾说什么,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之前身边没有仆人,但他中举之后,程阳侯夫人便给他屋里配了三个小厮两个侍女。
看起来真的像要伺候他的样子,如果不是每时每刻都要跟在他身边的话。
“我出恭,你们也要跟进去吗?”他轻飘飘地问那个亦步亦趋的婢女和小厮。
两人连忙停住脚步,在门外候着。
不多会儿他便出来了,两人便也连忙跟上。
“公子,天色不早了,您还要出去吗?”
“早的很,陪小爷出去逛逛!”
小厮看了侍女一眼,便转身离开。
“你怎么回事,让一个女人跟着我去?”
小厮脚步一顿,“奴才去厨房看看晚膳。”
刘颂笑着摆摆手让他去,看了一眼侍女。
“你不是夫人派过来的。”
“三公子好聪慧。”
“昨日晚上有位梁上君子想从我这儿顺走点东西,”他笑着摸了摸下巴,“单手提着他就给扔出去了,力大如牛啊,你不会是个男人假扮的吧。”
“……”
“不过我也不在乎你从哪儿来的,回去回了你家主子,我不打算……”
还没等刘颂说完,便只听她说了一句得罪了,便被人拦腰抱起,一阵天旋地转后被放在了一处院子。
刘颂站直后瞪着她一语不发,莫冬被他看的心虚不已,给他指了方向便一个飞身跳到屋顶走了。
有武功了不起啊。
刘颂整理了一下一身褶子的衣服,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霍湛坐在房间里默默地沏茶。
“莫冬性子直,可别得罪了刘三公子。”影齐在一旁轻轻开口。
“她懂分寸。”
懂分寸的莫冬坐在房顶听着,挠了挠头。
刘颂推开门,看向坐在那里的人,“文衡公子?”
霍湛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刘颂察觉到了霍湛身后的屏风,便连忙关起房门,原地下拜,“参见王爷。”
霍湛含笑饮下手中的茶水,让他落座。
刘颂坐了一会儿,便听屏风内一道低沉的声音,“冒然请三公子到来,多有得罪。”
刘颂想起方才被那个大力女子扛着在屋顶飞奔,便觉得得罪一词无法平他心中气愤。
“王爷传唤的急,在下无飞檐走壁之能,只能劳烦府上的姑娘了。”
屏风后的影齐皱着眉瞅了一眼房顶。
霍湛抬手递过去一个东西,刘颂接过一看,是一个竹节编的小篮子
“这是你母亲的亲哥哥编的,他是个卖竹编物件的货郎。”
“我……母亲?”
刘颂摸了摸那个竹篮子,“手艺不错,可又能怎样?”
他轻笑,放下竹篮子,“我一出生母亲就病逝了,现在知道母家情况又能如何。”
霍湛叹了一口气,“你母亲被他们埋在了一处荒地,未曾立碑,也没有通知家里,你外祖母忧思过重,年前去世了。”
“公子想表达什么?想让我为母报仇吗?”
刘颂翘着脚抖了抖,“他们于我而言都不过是陌生人,有什么仇可报的。”
刘颂抬头看向霍湛,又看向屏风后的人,“可草民倒是好奇王爷的目的。”
屏风后影齐开口,“本王要你代替刘申,去做程阳侯世子。”
“然后呢?弑父夺位?让程阳侯府变成口诛笔伐的奸臣?”
“别那么急,程阳侯府历经三皇,根基深厚,便是王爷也需要侯府的助力。”
霍湛随即给了他一份名单,“这个给你,有什么事王爷会让他们找你。”
刘颂捏了捏纸张,又放了回去,“从前我在家里,像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一般,做什么都没人在乎,现在一朝中举,竟是连王爷也惊动了。”
他站了起来,“劳烦王爷记着草民我了,可我没那个宏图大业,榜上有名者千万,王爷另寻高人吧。”
霍湛看着他,拧了拧眉头,“莫冬,送客。”
莫冬纵身跳下,站在了他身旁。
“……还请王爷随时吩咐。”
霍湛点点头,对莫冬示意了一下,就见她再次扛起刘颂,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影齐撇了撇嘴,她懂分寸?
“王爷,属下不解。”
“本王明白。”
霍湛拿起桌上的竹篮,“有些人跪的久了,一站起来多少有些不适应。”
影肖上前低声说道“程阳侯进宫了。”
“去了哪。”
“坤宁宫。”
霍湛闻言眯起双眼。
“知道了。”
坤宁宫内,皇后禀退了所有人,只留下程阳侯。
“本宫早就告诉过你,王炳成不是什么得用之人,你偏不信。”
“还是娘娘明鉴。”
申觅柔皱着眉,“牵扯到南江水师,本宫也不敢轻举妄动,王炳成定是留不得了。”
“微臣明白。”
“只要程阳侯府不倒,去江南的人还可以再选,不急。”
程阳侯闻言松了一口气,皇后这么说,便是要保他们了,
“关键在于,湛儿到底呈上了什么口供,胡德寿到底说了些什么。”
皇后叹了口气,“湛儿也是长大了……”
程阳侯不敢说话,立在原地没有抬头。
“湛儿心思还是太重了,本宫这个当娘的也没办法,大人以后还是小心为好。”
程阳侯闻言头低的更低。
“倾儿何时归?”
“至少还要一个月。”
还挺会挑时间,申觅柔心想,皇次子霍倾去了塞北收复鲜卑逆族,眼看班师回朝之际,霍湛便对程阳侯下了手。想保全程阳侯是不可能了,不能影响霍倾到手的军功。
皇后把熟识之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胡贵嫔前几日去找你了吗?”
“来过一次,臣担心不妥便称病未见。”
皇后点了点头,“你前几日说,你府上的庶子今年中了举?”
“是臣的三子刘颂。”
“比起你那个不成器的嫡子可要好多了啊。”
程阳侯面色尴尬,却也不敢反驳。
“下去吧。”
“是。”
申觅柔疲倦地坐在凤椅上,揉了揉脖颈,便传了人进来。
“你今夜去一趟程阳侯府……”
刘颂回府时,那个小厮还没回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恭敬的莫冬,“你要一直在这里吗?”
“是。”
“……好的,下次斯文一点,你也是个女孩子。”
小厮并没有去厨房,而是转头进了刘申的庭院。
“他如何。”
“老样子,这一天都在赌坊。”
刘夫人撇了撇嘴看了刘申一眼,“告诉你不用操心了,他也就运气好点,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也怕。”
刘申摇摇头,“可他还是中了举,就这一点我就必须防着他。”
刘夫人挥退了小厮,“他那么喜欢去那种地方,就让他一直去不就好了,这种纨绔子,父亲敢用他吗。”
“愿你说的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