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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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妤扶着墙壁一点点挪出房间，正要道谢，便看见立在那里挑眉看向自己的文衡公子。
“姑娘可没事了？”徐夫人担忧地问道。
“没事，大夫说就是看着骇人了些。”
徐夫人还是想看一眼她的伤势，但怕她姑娘家害羞便也作罢。
方妤终于看向霍湛，对他点头问好。
“夫人，我还要去找我爹爹……”
徐夫人闻言便想去找个车夫把她送过去，却被霍湛拦下，“我送她去吧，左右我也要离开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麻烦方姑娘把在程阳的事情跟徐大人讲一下。”霍湛指了指徐润怀，“这位是大理寺卿徐大人。”
方妤连忙行礼问好，这里竟然是大理寺卿的府邸？那马车在徐府附近失控是巧合还是人为？
徐润怀一脸的惊愕，“这位是……”
“民女叫方妤。”
“你就是方桉的妹妹？”
方妤点头。徐润怀上下打量了她，确实是个眉目清丽的小姑娘，只是脸上还稚气未脱，等成年了定是个漂亮的美人。胡德寿那种十一二岁的孩子都染指的人，确实会看上她。
“还请方姑娘去前厅一叙。”
方妤走了两步，准确说是跳了两步。徐润怀才想起来她伤了脚，本想直接在客房里询问算了，但她一个女孩子，不好在内室见外男。
霍湛往前走了两步，蹲在方妤的面前，“上来。”
方妤扶着门框，一时没反应过来。
霍湛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摔到耳朵了？”
方妤瞪他一眼，本来还有点羞涩，被他一句话惹没了。
霍湛稳稳地背起方妤，双手在她膝下握成拳，没有直接接触她的双腿。方妤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小脸微红，也没有直接环住他的脖子，而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是以他们虽贴的近，却也没什么暧昧。
霍湛只觉得背上的方妤不重，却也没有她外表看上去那么瘦，还是有点份量的，看来长了一张骗人的小脸。
他背着她走到正厅，把她放在一张椅子上。徐润怀拿了笔墨来，问她，“当日的情形，你记得多少。”
方妤脑海中浮现了胡德寿那张都是横肉的脸，还有被他按在地上时恐怖的绝望感，不由一阵哆嗦。
“别怕，没事了。”霍湛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安慰她。方妤看了他一眼，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或许是他的手掌太过温暖，又或许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抬头看到的人是他，她心里的恐惧逐渐减退，慢慢平和。
“当日我同兄长和父亲等待上船，却被官兵拦下，他们拿着一张画像比对了兄长的脸，就把我们一家强行带走了。”
方妤之后的回答同方桉说的一样，这是方桉告诉她的，如果有人问她的话就略去自己被胡德寿绑到房里的内容。
但方桉还跟她说过一句话。
“他曾在我耳边言语羞辱我，我问他你不怕遭报应吗，他说，”方妤咽了口唾沫，声音颤颤地说道，“他问我知道程阳侯是谁吗，他可不怕报应。”
徐润怀下笔一顿，程阳侯？
呵，现在连人证都有了，程阳侯只怕要吃大亏。
他本来以为这个程阳县令只是仗着胡贵嫔才行事目无王法，而他瞒着程阳侯也是留个心眼儿，却没想到程阳侯真的会这般纵容胡德寿。
胡德寿同程阳侯非亲非故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程阳侯凭什么这般纵容他？
程阳侯本人已经致士，现在侯府顶梁柱是世子刘申，程阳侯一直是个本分的良臣，不知与此事牵扯能有多深。
方妤十分配合地回答了徐润怀所有问题，后又随霍湛上了他的马车。徐润怀总觉得怪怪的，未出阁姑娘怎么能和外男同乘一车，但看文衡公子坦坦荡荡的样子，便也没有再多想。
反正文衡公子是正人君子。
方妤坐在霍湛的对面，脚腕还疼得厉害，她用手轻轻按揉着。
“还疼？”
“嗯。”
“我看看。”
方妤手下一顿，他看什么？
霍湛见她没有动作，便又说了一遍，“我看看。”
方妤愣愣地收回手，不安地拧了拧衣角，“不好吧。”
“又没人看见。”
所以才不好啊，方妤暗自腹诽。
霍湛则不想同她多纠结，直接拉过她受伤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方妤惊呼一瞬，用手抓住了坐垫。
这个姿势太不好了！
霍湛轻柔地褪去她的鞋袜，露出她的脚。她的脚同她人一样白嫩纤细，五根脚趾圆润粉红，有点紧张地动来动去。霍湛失笑，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抚过她脚心。
小姑娘像一只被强行抱起的奶猫一般呲牙咧嘴的。
“不逗你了，就看看你的伤。”
他将她的衣摆拉起，露出肿得像个红色的馒头的脚踝。脚踝上已经被大夫涂上了药油，染发着一阵阵药草味儿。
“别看了，不好闻。”方妤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
“没事。”
他在她脚踝上按了按，确实只是看着吓人，过几天估计就能消肿。
方妤如果能看到自己的脸，就会发现已经红到了耳朵。文衡公子这般看了她的脚，委实轻浮。
也怨不得在凉州雁三娘那般痴迷他，总做这些引人遐想的举动，姑娘们自然都要丢了理智。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点气。
“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霍湛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微红，低着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生气了？”
“没有。”
“害羞了？”
“也没有。”
霍湛轻轻笑出了声，方妤听他低沉的笑声，更气了，在他膝盖上的小脚也受主人的影响，不老实地踢了他一下。
霍湛抓住她的脚，不再逗她，给她套上鞋袜，放在地上。
“好，不看了。”
方妤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上车前哪怕他背着她，她也没觉得气氛多暧昧，现在倒是让人坐立不安的。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霍湛开口道。
方妤本不想再同他说话，却委实满腹疑问。
“徐大人为何一直没有找我问话。”
“这件事目前大理寺只有他知道，他不好直接把一个姑娘叫过去问话。”
方妤一想，是这个理，“但他也没有去我家。”
“去你家不是更张扬了。”
也是，方妤思忖着。
“为什么只有徐大人知道？”
“记得你哥让你说的程阳侯吗？”
方妤点头，关于这件事她其实有点不解，毕竟胡德寿并没有这样说。
“胡德寿的父亲是个商人，直到家里最小的女儿进宫受宠，才给了他两个儿子一个官职。”
胡贵嫔方妤听哥哥说过，胡德寿的亲弟弟胡德勇在定安名声极差，此人多次调戏民女，还是怡春院的头号佳客，怡春院是定安最大的青楼，里头不似翠香楼只卖艺，而是实打实的皮肉生意。因为方妤在凉州时特别爱去翠香楼，方桉也就叮嘱了她这怡春院不似翠香楼，她万万不能去的。
胡德勇依然还能在朝当他的闲散小官，也是因为他每次犯了事都有胡贵嫔帮他摆平。
“胡贵嫔有那么美吗？”
“没怎么见过，想来应该是吧。”
方妤心下对胡贵嫔有点惋惜，“能让皇上为她忍让那么多事，应该是个极好的美人吧，家里这些拖油瓶实在可惜了她。”
霍湛再度失笑，不知该笑她太天真还是太笨。
在宫里感情是最没用的，有用的是人脉与背景。胡贵嫔本人的背景完全不足以保护家里的废物，说皇帝对她多用心也不见得，除非她攀上了高枝。
霍湛知道胡贵嫔的大哥攀上了程阳侯，但他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是于程阳侯有恩还是有程阳侯的把柄，否则程阳侯怎么会愿意与他们来往。
“胡德寿此人受着程阳侯的庇佑，而大理寺少卿是程阳侯世子刘申。刘申此人性情奸诈，不得不防。”
“这样啊……”
“我与你说这些，是因为想对你道歉。”
方妤不解，“道什么歉？”
霍湛指了指她的脚踝，“马车的事是我做的。”
“什么？”方妤大惊，那车里是胡德寿，这般刺杀胡德寿有什么好处吗？
不对，现在大理寺认为的，是胡德寿妄图抢占民女而逮捕的他们，但实际上，真的有那张画像，他们也真的是因私藏朝廷重犯被捕，胡德寿抢占民女在后。
那朝廷重犯至今还住在他家里。
“因为严之翼吗？”
“是。”
“这样……”
“而且你们被逮捕，本是可以避免的，但我没有，对不起。”
方妤听到这里，看着他的眼神浮现些许惊恐。那是她人生十五年来最绝望的时候，可现在这个救了她的人说，他本可以让这件事不发生的。
“为什么……”
“王炳成已经断定严之翼是跟着你们出的城，遂私发逮捕令，意图直接劫了人杀了灭口。”
他顿了一下，却还是缓缓说道，“因为我想，我可以保护你们，而只要你们无事，我通过胡德寿扳倒程阳侯和王炳成便更容易一些。”
“对不起。”
方妤听得出来，他的道歉真心实意。
“王爷知道吗？”
“知道。”
方妤一口悬着的气吐了出来，“那还好，否则你自己想这么多实在可怕了些。”
霍湛感觉似乎自己无形中被骂了。
“马车的事是我做的，但你受伤在我意料之外。”
霍湛直起身，凑到她面前，方妤下意识向后靠过去，直到背抵住了车壁。
“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的事情不会再牵连到你，不会再让你受伤。”
他的眼睛明亮又清澈，方妤仿佛可以看见自己局促不安的样子。
“左右也没发生什么事，你也说了，王爷要让哥哥坐到一个很高的位置，这点牺牲还是无所谓的。”
“不，不关你哥哥的事，”霍湛又靠近她一分，灼热的气息已经打在了她的脸上，“是我，我不想你受伤。”
“为，为什么……还有你不要靠太近。”
“你都叫过我一声文衡哥哥了，不能让你白叫。”
他身子退回，大手却在她头上按了一下。
“到了，下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