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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寻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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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镇看这三人一狗,心中无限悲凉,想我金镇在朝鲜打遍天下无敌手,纵横朝鲜十余年。一朝败在梦话上,苍天何其不公,既给了我英俊的相貌,智慧的大脑,为何要给我爱说梦话的缺陷。
贾环看金镇发呆,冲着陈富一抬下巴。陈富攥着狗绳一松,白玉郎嗷呜一口就扑了上去,照着金镇屁股就是一大口。疼的金镇一下子就窜到了矮墙上,扑腾着要爬上房梁。奈何房梁太高,金镇够不着,扑上去滑下来,扑上去滑下来。
贾环看着金镇被狗咬,白玉郎还做出一副凶相,把金镇吓得嗷嗷大哭,就是一阵无言。这白玉郎好吃懒做,没当过一天正经狗。从不咬人,只装疯卖傻。这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金镇咬了,乌金、陈富、贾环三人具是一阵惊奇。
金镇大概是被狗咬怕了,半天爬不上梁。只好哆哆嗦嗦,蹲在矮墙上哭嚎。他嘴里一阵叽叽咕咕,贾环三人具是听不懂。但是妈妈大约是普天之下,人人皆相似的叫法,这个三人还是听懂了的。连庄头都听见哭声要进来看看,让陈富道,这人撩狗,被狗咬了,庄头又赶紧让人拿辣椒来。
贾环十分过意不去,他一项不相信有什么史书里的细作。朝鲜书生仰慕上朝,来京游学的比比皆是。这个人来这里虽然奇怪,但或许真是个探亲的书生也不一定。减缓心中叹气,他虽然顽劣,但还从没有放狗咬人屁股的时候。还是把一个大小伙子咬的涕泗横流,哭爹喊娘。
就拍了一把跃跃欲试的白玉郎,让金镇赶紧下来,一个大男人抱腿蹲在矮墙上实在难看。
陈富和乌金也在劝人:“你再不下来止血,你都要成热血男儿变成冰碴子了。”金镇却不相信这三人,登时嚷道:“我不下去,除非你们发誓,绝不让狗再咬我。”
三人忙道不咬不咬,白玉郎又撒疯,装模做样还要咬,陈富赶紧把狗抱了出去。
金镇抽抽搭搭,蹭下了矮墙。坐在炕上,一墩子坐到伤疤,又恨不得弹起来。
贾环看他惨兮兮的样子,又不想承认自己纵狗咬人,便道:“这也不怨我们,你撒谎在先,又不是我国子民,我自然心中怀疑。”
金镇抽抽搭搭:“嗝,这也不怨我呀。我一觉醒来,嗝!就看见你们三人一狗面色不善。我能不担心吗,撒谎也是为了自保,嗝。”
贾环忍不住头疼:“你快别哭了,我从未见过哭的这样惨,这样难看的男子。就是我,都从不在人前哭泣。你这样子,实在丢人的很,快收收悲声吧。”
陈富忍不住噗呲一笑,乌金伸手轻推了一把,要他别笑。
金镇大约此时想起来身为探花的矜持,一边嚷着这是真性情,一边拿袖子擦擦眼泪。
庄头此时进来,端来一把红艳艳的干辣椒:“这被狗咬了,就用干辣椒皮敷在伤口上,止血祛毒。”
金镇一听这个立马爬起来,宁死也不愿意。还是乌金上去按住扒了裤子,庄头,快准狠,一手剥辣椒皮,一手狠拍在伤口上。疼的金镇呜呜直叫,刚咽下去的眼泪又留了下来。
庄头敷好伤口起身对着金镇笑道:“先撩着贱,打死无怨。你们年轻人看见猫猫狗狗就想撩拨,谁知道猫狗想不想跟你玩儿呢。跟个人还能讲道理,跟猫狗怎么讲道理,以后还是注意些吧。”
金镇疼的一身冷汗想叫:不是的,是他们放狗咬人,我没撩狗。奈何辣椒具足三昧真火,烧的他,只顾吸气了。
这边陈富、乌金已经趁着他不能说话,替他接了撩狗撵猫的罪名,把金镇气的只哭。
“嗝,说好的礼仪之邦呢,你们三个坏成一窝了。嗝!”金镇趴在炕上哭的打嗝。
贾环这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默默抽出汗巾子给他,让他擦眼泪。
待他哭够了,贾环又问起他来此地的真由。
金镇无言:“我都着这么惨了,你们还问。”
贾环换上政老爷骂人时的脸色,吓得金镇也不敢在哭,只得默默打嗝。
金镇道:“这个是我的私密,有些丢人。”
“我们悄悄说不告诉别人”,陈富一脸故作神秘道。
金镇看看一脸好奇的乌金,满脸嘚瑟的陈富,和板着脸的贾环:“我是来寻亲的,寻的却不是一般的亲。”
据金镇说,当初太宗举兵攻打朝鲜,掳走无数朝鲜美人。他太奶奶就是其中一位,他太奶奶随着父兄流落到宁古塔,后来便在宁古塔定居,嫁人生子。谁知后来两国关系缓和,连世子都被放回。他们这些小民也有幸被放回,金镇太奶奶,金老妇人已经嫁人不愿回去,但他兄长病死,之余一个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父亲。没办法只得舍下孩子丈夫,送父亲回过。金老妇人原打算送回父亲就再回来。谁知金父回了朝鲜,见没了生计就把女儿卖了。也就是金镇的太爷,但是金老太太无时无刻不念着先前的丈夫孩子,如今她丈夫已死,自己也要死了。想在临死之前知道先夫和孩子的消息。金老太太的儿子孙子,以母亲奶奶为耻,不愿提起老人家旧事,但金镇自幼很得老太太宠爱。便借着游学的机会,去宁古塔寻找亲人。只是金家也是大户人家,金镇又是瞒着爷爷老父偷偷来找人的,故而不愿意声张。还掏出一只贴身藏着的,带着脚印的旧帕子。说是金老太太儿子的脚印,老人家一只藏着,这回他来寻亲,便带上了。
金镇一席话,说的贾环感慨不已。朝鲜也有蔡文姬这样的可怜女子,命运坎坷由天不由人。那帕子,贾环远远看了一眼,不由信了三分。
乌金听了个新鲜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还问金老太太的爹是个什么下场,要不是顾及着金镇,他怕是都要问问这个一般戏文里的坏人姻缘的恶霸,金镇他爷爷是个什么下场了。
陈富听着这个故事,不能分辨真假,心中还是想起“可怜女子无奈抛夫弃子为哪般。”问一问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边金镇一边哽咽,一边想着,可算蒙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