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成长记》小余不是鱼

3、第三章

　　贾环晚上睡的正好，一觉醒来听见朦朦胧胧听见金玉碰撞之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猛然间咚的一声明显的脆响，把贾环直接惊醒，原来不是梦，是有谁在拨弄铜盆的声音。

　　贾环气道：“谁呀？一大清早，在那里拨弄什么？”

　　赵姨娘大声道：“还不是这些小蹄子们，整日里好吃懒做，水都要老娘亲自去催。”
　　丫鬟樱儿哭哭啼啼道：“姨奶奶别打，不是我犯懒，还没到环爷醒的时候。这时候去打水，待会冷了。”

　　赵姨娘冷哼一声：“放你娘的屁，那屋子里有热炉子，怕什么冷？就是懒骨头。”说的又伸手拧了她两把。

　　贾环起来：“姨娘怎么起的这么早？”

　　赵姨娘扬了扬脑袋，阴阳怪气道：“起得早又怎样，人家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看了长得漂亮的鸟儿才有虫吃。我人老珠黄起得再早再勤快，那金凤簪子也落不到我的头上。我原也不配带那金凤簪子，像他们那样的二层主子才配得上戴。”

　　贾环知道赵姨娘怕是见到了芣苡头上戴的那只金簪，心里暗骂，芣苡这丫头属麻雀的，闲不住造物的退儿。在大哥哥身边呆着不好吗？整日往王夫人这跑，害得赵姨娘看见什么都想要。

　　洗漱完毕去给王夫人请安，又磨蹭着抄了两页书。王夫人却道，老三倒是越发的勤快了。等到大哥贾珠、二哥贾宝玉前来请安，贾环才告辞回去吃饭。

　　用过早饭，收拾完笔墨纸砚，书童随从。到了前门，自有尤显达的马车正等着贾环一起前往族学。

　　贾环上了车就问银子呢。尤显达拍拍荷包：“我直接装了一块儿金子。”
　　贾环非要掏出来看看：“你信不信，我长这么大其实没见过整块儿的金子。”
　　看完急着要把金子给雨妈妈。
　　“你急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去那里就等不及回来开课了。等到晚间去，还能再雨妈妈还有什么难处没有。”

　　最后一句话原本是戏谑，没想到贾环点了点头说尤显达想的周到。

　　尤显达笑话没看成，转移话题，先去看看那个酒鬼。

　　二人到了客栈，掌柜的就说那人正等着贾环二人。

　　二人随着小二上楼，那人见小二领着人过来，便知自己是自己的恩人，赶忙过来向尤显达行礼。

　　贾环见此人面如冠玉，身形细长，风度翩翩。身换了身干净衣裳，不是昨日那个邋遢的样子。

　　那人自报家门道名叫柳湘莲，家住城外五柳庄，愿系世家子弟。奈何他父母早丧无人管束，自己读书不成，又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于醉倒在路边。“恩人若不嫌弃可称我柳二郎。不知恩人名讳，在家改日还要登门再谢。”

　　尤显达拉着贾环的手道：“此人才是你的恩人呢。你真该谢的是他。”

　　柳湘莲这才上下打量贾环，眼前之人身量未足，看着有些怯弱之态，只是脸颊有些嫩肉，脸上唯有一双眼睛看着不错。身上着蟹壳青箭袖衫，没什么金玉配饰，只是挂着一个小荷包，连个扇子也没有。
　　打量不过一瞬之间，柳湘莲又再三谢过：“不知道恩人名讳为何，在下回去一定为贵人立个长生牌位。”

　　贾环：“牌位可免了，我乃荣国府政二老爷第三子，名唤贾环。”

　　柳湘莲：“可是那位传说公子衔玉而诞的公子？”

　　贾环一听立刻放下脸来：“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我生来赤条条，除了一根脐带，没带什么金啊玉啊的。”

　　柳湘莲愣在那里，尤显达冲着柳湘莲摇摇头，笑着指指跟无赖一样坐下来的贾环：“那位是我们环哥儿的二哥，你可别在环哥儿面前提那位，小心有酸马尥蹶子。”

　　柳湘莲反应过来，怕是兄弟不睦，连忙道歉，让小二端些早点来，请二人用些。

　　贾环一向被人跟宝玉比较，比惯了，气来得快，走的也快。

　　犹豫说道：“柳兄别觉得小弟是挟恩图报。我昨日送你来时身上没钱，就到把自己的金三事儿压给老板了。此物虽小，却是我心爱之物。我看你的衣穿着打扮，也不是个普通人。你若有银子，到时把我那件金三事儿赎了还我吧。”

　　柳湘莲忙道：“瞧我把这事儿忘了。”说着从床上拿出一个螺钿盒子来的。

　　“我已经问明客栈老板了，多谢恩公相助。金三事儿我也赎回来了。还有一件物品，算是鄙人小小心意。”

　　贾环打开盒子一看，除了一个福禄寿金三事儿，旁边还有一只翠绿翠绿的碧玉簪子。拿起来一看，通体莹润，绝非凡品。

　　贾环看着，心里吸溜吸溜口水，嘴上客气客气。抽起簪子，就要往自己脑袋上插。尤显达看着，伸手点了点贾环：“你看看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孤老样儿，可真是丢人。”

　　柳湘莲笑道：“率真坦诚，环哥儿喜欢，说明我这礼送的好。”

　　贾环带着簪子给尤显达看看，又瞥见尤显达的荷包，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赵姨娘。赵姨娘想一支金簪子没有，他却拿着五十两银子去送给雨妈妈。这个想头没来由，但就是出现在了贾环心里。
　　本来还高兴的脸突然降下来，柳湘莲不知所措问道：“可是恩公不喜欢？”

　　贾环道：“我十分喜爱，只是忽然间想起来，我一个男子，不爱这些插戴之物。倒是家里的姨娘十分喜爱这些钗环。偏这簪子，不是个女子的样式。……二郎家里可有女子的簪子，与我换一根吧。”

　　尤显达：“你快住嘴，哪有换谢礼的。我给你买一只就是。柳公子别误会，环儿不是有意，他向来做事说话不过脑子。”

　　柳湘莲忙说道：“贾公子为人率真坦荡，又孝感动天。我十分感佩。若是恩公信得过我，今晚再来此处。我再带一只上好的来，这支簪子还请贾公子一并收下。”

　　贾环觑了尤显达一眼，尤显达面色严肃，暗暗摇了摇头。贾环忙忙推拒无论如何与柳湘莲道了别，带着尤先达一起去了族学。

　　斋长在前吟诵诗篇，贾环拿手拄着腮帮子，早已神游太虚。

　　尤显达推了他一把。

　　贾环：“快别闹。”

　　“你若真像要簪子，别再想这个事情了，我给你买一支就是。无论如何，赵姨娘将来可是我老岳母。”

　　贾环听了这话，不由开心起来。

　　斋长看见，大声喝道：“贾环小子课堂之上，嬉皮笑脸，有辱斯文。政老爷送你来此处，难道是让你来乐的？如此不知上进。”

　　最后罚了贾环十张大字。

　　贾环心里高兴，也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好容易捱到晚间，两人一起去了雨妈妈那里。

　　雨妈妈恭敬的将他们迎了进来。

　　“二位贵客快上座，多谢二位搭救我们母子”说着竟然给贾环与尤显达跪下。

　　雨妈妈声泪俱下：“说句不敬的话，公子别生气。我若有公子这样的儿子，就是死了也甘愿了。这口饭难吃，我若不是为了那个孽障，早一根麻绳吊死了干净。”

　　贾环忙把人搀扶起来问道，除了银子可有什么难处。

　　雨妈妈笑着摇头：“说道此处还有一件，请小爷过两日务必再来。我为小爷做了一双鞋，作为谢礼，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小爷可千万不要收下，要不然就是嫌弃我们了。”

　　旁边的丫鬟也帮声道：“我们妈妈也是一等一的绣娘呢，你瞧瞧这手帕子上绣的。”

　　贾环本来也是客气，谁知看了看，没想到绣的果真不错。满口答应，下次再来。

　　贾环坐在马车上，看着尤显达才忽然想起来：“你放才怎么没让他们写下借据。”
　　尤显达笑道：“我让他们写什么借据，这银子可是你向我借的，我只问你要就是。”
　　贾环嘟囔：“我也忘了让他写了。”
　　尤显达：“说个玩笑话罢了，你果真要让她还钱吗？这种人家跟客人从来都只是要银子，你当真以为是借给他们？罢了，只当是孝顺岳母了。”

　　尤显达将贾环送至荣国府，自己才会东边宁国府。谁知贾环到了二门，想了想不甘心，又转了回去。

　　到了客栈，柳湘莲果真正在等着自己。

　　柳湘莲：“虽不知恩人会来，柳某也一直等着呢。”说着推出一支红漆雕牡丹小盒子，放着一对儿和合二仙金镶硬红宝石簪子，工艺繁复，华丽无比。

　　贾环看着喜欢，又怕尤显达责骂，便把碧玉簪抽出来递给柳湘莲，道：“说句实话柳兄弟见谅，柳兄无人约束，诺大的家业都是你一人的，比徒有虚名的富贵公子舒服多了。这样的簪子只怕我也没有呢。”

　　柳湘莲笑道：“说句实话恩公别笑，我家早以没落，如今正想法子做些营生呢？”

　　贾环一时好奇：“什么营生？”

　　柳湘莲迟疑不肯接话，只说：“贾家富贵已极，哪会用管这些。”

　　贾环啧了一声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家虽富贵，好处也落不到我头上。

　　一来我家人口多，我们老爷排行第二，上头还有大伯父一家。

　　二来我是姨娘生的，上头太太生了大哥哥、二哥哥、大姐姐，下头还有个与我一个娘的姐姐。

　　大哥哥贾珠比大伯父家的琏二哥哥还长两岁，正儿八经的的长子嫡孙，那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二哥哥宝玉衔玉而诞，你也是知道的，那是老太太的眼珠子。

　　姐姐们都自幼养在老太太身边自然受宠，那是老太太的心肝子。

　　我这个姨娘生姨娘养的，就成了府里的草根子了。”

　　贾环说着饮了口酒道：“好兄弟，你告诉我知道知道，若是让你为难，我保证只听听就罢了，绝不夺人财路。你若不信，我，我给你立个字据”

　　柳湘莲沉吟片刻，道：“此事也并没什么不可说的，你若是愿意入伙儿，咱们携手倒好过我一个人。”

　　原来这柳湘莲酷好戏文，每每有酒宴，也常和那些纨绔子弟登台一唱。前几日在户部尚书家的酒宴上听闻一件大事。从前权倾朝野的年将军被抄家问斩，家产籍沒。其中的金银钱财归属国库，书画珍品收归内库。但是那些贵人看不上眼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家具器物，全部都要择价售卖，换成金银，而这些东西往往折价极低。

　　“就说这两根簪子，共重六两，就只按六两银子卖。但这簪子做工精致，镶有各色宝石，加起来只怕二十两都卖得。更何况那些簇新的绫罗绸缎、贵重的家具物什，全当破烂儿一般定价。只要有人能包揽下来，稍微让些利与那些大人们。再远远的卖到江南，也是一本万利。”柳湘莲给贾环沏了杯茶，“原本这生意，没有靠山做不来。但如今有贾兄弟相助，凭借荣国府两位老爷的名声，还有什么是包揽不下来的？我情愿做个跑腿的，将宅子抵押给你，替你将东西卖到江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