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逐鹿》Levanter

14、第14章

　　他不得不谨慎一点。
　　“底舱进水了，东西都泡在水里，我们是游出货物区的，不然我们也不会被划出这么多伤口。”哥哥此时形容狼狈，因此没好气道，“还是你们在怀疑什么？”
　　封北正欲解释，妹妹已经开口了。
　　“哥哥，被怀疑也是正常的，你态度好一点。”说完她转头向封北等人道，“我知道你们怕的是什么，没有，我们没有被海尸攻击到。我保证！”

　　封北还在迟疑，一旁的吴恙对他俩说：“你们先上救生筏吧。”
　　然后她扭过头，小声对封北说：“他们是谁？怎么会知道海尸的事？”
　　确实，普通民众一直生活在防守森严的主岛内，是不知道海里有这些可怕东西的，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封北让人们不要下到海里，却没人听从的原因。
　　“他们是魔方的人。”
　　封北一说，吴恙就明白了：“那是知道事情轻重的，姑且可以相信他们。再说，现在只剩我们几个，就算他们感染异变，也伤不到旁人。”
　　“嗯，也对。”封北被说动了，魔方的人总归是值得一些信任的。

　　此时风浪更大了，进水的“春风号”显得更加无力抵抗。
　　陆氏兄妹两人已经坐上救生筏，船上的四人不断把绳子下放，让救生筏不断贴近水面。
　　救生筏顺利降到海面，被海浪打得不断起伏。要不是绳子还系在船甲板上，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浪头带到远处。
　　“封北，走吗？”吴恙翻过栏杆，手上抓住绳子，准备滑下去。
　　他原想待在船上等救援，可现在船的倾覆速度远超预期，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再说所有游客都已经下了船，他们作为驻外中队的准队员，理应扛起保护群众的责任，因此他也只得抓紧栏杆，向吴恙那边走去。
　　谁知这时，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随着“吱嘎——”一声巨响，船尾陡然翘起了一个巨大的弧度。
　　倾覆速度加剧了。

　　胖丁站在围栏外，一下就被甩了出去，在漆黑的水面炸了个响，便沉没无踪。
　　吴恙拽着绳子险险没有被甩出去，但她站稳后却苍白着脸道：“不好了，现在救生筏离船体太近，而船怕是马上要翻了。不赶快让他们划远的话，会在船倾覆时被吸进海里的。”
　　封北扒着船尾的栏杆看向海面，果然，最后的救生筏已经被刚刚船的摇晃带得歪斜，船上的两人狼狈地抓紧握把才没有被甩到海里，被海浪打得眼睛都睁不开。
　　但他们还在向船上呼喊：“快下来啊！我们接着你们！”
　　封北心里有了一丝愧疚感，刚刚不该无端怀疑他们的，看起来他们确实是不会说谎的正直人。

　　“封北，我们没时间了。”吴恙抖着声音说，“得立刻放开绳子，让他们划远。”
　　他听出吴恙心中的恐惧，他们下不去了。
　　“我们再想办法！”封北向吴恙大吼，“你的位置太危险了，快过来我们这边！”
　　此时吴恙站在船尾，距离海面有好几米高，而封北和安东尼都还在船舱附近的船舷处，只高出海平面不到一米。
　　吴恙抖着手解开缠绕在甲板上的绳子，用力一扬，将生还的希望也一同扬走。
　　没有了束缚，最后的救生筏立刻歪歪斜斜地被海浪推远了。

　　吴恙无声地伏在高耸的船尾栏杆处哭泣。她一向是组织有序的可靠班长，班里不管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需要裁决的大事，找她总能安排好。此时她也安排好了众人的安危，终于只剩她一个。
　　孤零零挂在高耸的船尾，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境遇，绝望地哭了出来。

　　“吴恙！”封北喊她。
　　“我想到一个方法，也许能救我们的命！”封北指指内舱，“‘春风号’并不会立刻沉没，而是会被打翻过来。虽然那时就不可能再人为自主出船了，但半沉的船里是有气舱的，我们可以等待救援！”
　　“我们先去舱门处准备好，然后你跳下来，我俩会接住你的！”
　　“只能这样了，我听封北的。”说完，安东尼就率先开路，松开手从甲板向下斜滑，撞上舱门。用力把门拉开后，他手撑着门，示意封北跟上。他低头看了眼上舱，发现符合气舱的要求，应该可行。
　　封北也侧过身顺着甲板向下滑，经过船舱位置时扒住突出的扶杆，安东尼伸手一拉便将他拉到船舱口。

　　现在只剩船尾的吴恙，她正不断调整位置，为进入舱门做准备，封北也向她伸出手，鼓励她快点过来。
　　这时她却突然指着海面的方向，惊喜大叫：“胖丁！是胖丁！”
　　封北和安东尼的角度比海面高出一米，又被舱体挡住，看不到海面的情况，但听她这么说，心头都是一喜。
　　“胖丁他抓住船的栏杆了！”吴恙高呼，“他没死！”
　　之后她便扭转了角度，从原本要跳入舱门的角度，扭转到刚好擦过船舱，可以伸手够到栏杆的角度。
　　“吴恙你先下来！我们再想办法拉胖丁上来！！”封北见她要冒险，大呼道。
　　“来不及了！”

　　封北知道吴恙的视角能看到“春风号”倾覆的现状，于是只得相信她。
　　只见她松手时用力一跃，顺利贴着甲板向下斜滑至船舱侧面，封北探出身拉住她。
　　她也拉住了用力攀着栏杆的胖丁。
　　安东尼在把着舱门拉住封北，封北拉住吴恙，吴恙拉住胖丁。
　　四人形成了一个救援链。

　　但倾覆，只在一瞬间。
　　船尾整个倒扣过来，封北和吴恙都落入水里，只剩安东尼的位置还在水面之上。水不断灌入上舱，要不快点进去，把舱门关上，那这个上舱就算废了。
　　由于位置变换，封北感觉手上的重量更沉了，低头一看，原来是胖丁已经失去了栏杆的支撑，全靠吴恙拉着才没有沉入水中，而吴恙抓住封北的手已经不断颤抖，已经到了力量极限，要抓不住了。
　　“吴恙！”封北不知道今天吼了几次她的名字了，“松开胖丁吧，我拉你上来！”
　　只能这样了，底下坠着胖丁，封北和安东尼是没法把人拉上来的。
　　“我快支撑不住了！”拉着三人的安东尼咬着牙说道。

　　“我！我！”吴恙似乎有话说，却敏锐意识到此刻不能再耽搁时间，于是一松手。
　　封北手上一空。
　　她和胖丁一起滑落到漆黑的海里，没了踪影。

　　为什么没法放弃别人？明明她松开胖丁的手，就可以被拉入舱门，可她却选择松开封北的手。
　　封北懊丧地向墙壁锤了一拳。

　　“封北！”安东尼见封北灵魂出窍一样没了动作，“该死的！”
　　他使蛮力把封北拽进上舱，赶快把舱门紧闭。
　　原本舱门是竖立的，现在已经是天花板的位置。两人从上方跌落，还没摔得瓷实，船又翻转变换了角度，两人也失去了重心，随着舱内的物件随惯性弹向空中，又摔回地面。
　　天旋地转之后，便是无尽的漆黑。
　　“春风号”整个倒扣在水中，他们此刻只能祈祷气舱多坚持些时间。
　　等空气耗尽，也就是他们和“春风号”咽气的时候。
　　在黑暗的角落，封北在浑身要散架般的疼痛中恍惚的想，他们能等到救援来么？

　　这时他感受到了顶着腰椎的通讯器，赶忙摸了出来，也不知道信号能不能传出去，就声音嘶哑地说：“这里是春风号，我们遭遇了海难，两人困在船舱内。船外部还有海尸包围，坐救生筏逃难的游客可能有危险，请求救援，请求救援！”

　　等浑身的痛感消去些后，封北坐了起来。
　　“春风号”整个倾覆半沉没后，底板变成了天花板，而天花板此刻正在封北和安东尼的脚下。旅客们的物品洒了一地，而他们的主人已经不知道在海里的哪个角落，是生是死。
　　封北在黑暗中摸索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手电筒。他把手电打开，空间里总算一丝光亮。他拿着手电筒往四周一照，果然，除了他们所在的舱体内还有些许的空气，船舱外已然全被海水填满。
　　他和安东尼观察了一阵，四周一直是一片寂静，并没有搜救人员的声音。两人精力已经耗尽，于是他们选择补充体力等待救援。寻了些食物果腹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

　　盼熄岛，中控室。
　　监控面板上的警报内容更新，机械女声说道：“收到警报位置更新消息，新位置：理兰群岛附近，警报级别：B级。”
　　“米娜，你带人去看。”当值的卢天凌说道。
　　“魔方怎么会搞错海尸位置了呢？以前都没出现过。”米娜嘟嘟囔囔，“我们白等了一天，现在都要睡了又给更新，魔方这帮孙子技术越来越差了。”
　　“等一下？我们新队员他们是不是说今天毕业旅行？好像去的就是理兰！”
　　“坏了，那我赶快去！”米娜往出走，“希望他们没遇上这群海尸潮。”

　　这时倪嘉述推门而入，通讯器里封北的求救声传遍了整间控制室。
　　“根据他的描述，这怎么能是B级警报，立刻调整至A级，通报主岛立刻戒严！”他语气冷得仿佛能结冰。
　　魔方怎么会给出错误的警报？
　　如果不是封北求救，那可能没人知道一艘商业游轮已经遭受了海尸的攻击。
　　三人心里都是惊惧，是海尸学聪明了，还是魔方内部出了问题？

　　这时“春风号”遇海难需要救援的通知到达盼熄岛中控室，是魔方内狮族控制的商业部门发出的求援。
　　“可算有个靠谱的！还以为魔方整体瘫痪了！”米娜说道，“魔方这种各司其职互不通气的作风，真的耽误事啊！”
　　“立刻集结全队驻守人员，五分钟后码头集合。”倪嘉述下令，说完就披上风衣要出门。
　　随即他被卢天凌拉住了：“老大，有优先救援名单。”

　　倪嘉述面色不虞的接过。
　　卢天凌理解，警报出错耽误救援已经让人很恼火了，现在还要加塞任务，实在是让人上火。只是没想到那平平无奇的商船上居然还能有大佛。
　　优先救援指的是在发生异常灾变或是动乱时，需要优先救援并确保一些人的人身安危。能出现在名单上的都是非富即贵，或者是科技领域至关重要的人。

　　倪嘉述展开名单。
　　只见上面并排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底下是两人身份的介绍。
　　第一个，赵昭，草原联盟核心掌权者赵启家的人。
　　倪嘉述对他有印象，学院考核时见过。
　　看到第二个人名时，他却诧异了。

　　“队长，救援船队已经全部待命，就等您了。”米娜此时推门道。
　　“知道了，随我出发。”来不及细看，倪嘉述只得先把那张纸折好放进口袋。
　　但他依然看清了，优先救援名单上的第二个人的名字，是封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