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火机》baby航

2、第 2 章

　　放学之后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除了要上晚自习的高三教室还亮着灯外，就只剩下操场甬道发黄的节能路灯在亮着。篮球场那边虽然一侧靠着校门外的人行横道，却也没显着有多亮。
　　篮球场上面四人正在对峙着。
　　“喂，球传过来。”景源冲着被包围的帽子男喊了声。
　　帽子男趁着对手一个不注意将球传给了景源，刚跑了两步就被方正截下。抢过了球的方正一个转身将篮球扣进了球框。
　　“漂亮。”
　　眼镜男一个激动像八爪鱼一样搂住方正。方正连忙推开他：“滚。全是汗，恶不恶心。”
　　景源将球传给帽子男，顺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今天就到这吧，我该回家了。”方正一边穿外套一边冲着眼镜男说。
　　“别啊，这才刚打了这么大一会功夫。”眼镜男还没玩尽兴，毕竟好久都没遇到像景源这样的选手。
　　“不打了，晚回去该进不去家门了。”
　　方正一边说一边把卫衣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单肩背起书包。问景源：“你还玩吗？你想玩你就跟他们一起打。”
　　“不打了，都快十点了，回家洗洗睡觉了。”景源也背起书包要走。
　　眼镜男跑了过来，景源看着他。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好意思开口似的。
　　“咋啦？”
　　景源刚想开口问，方正就先问出口。
　　“源儿哥，以后还能找你打吗？”
　　原来别扭了半天是想问这个。
　　“行，以后再打叫我就行。”
　　眼镜男开心的笑了下，又凑近景源小声叨咕：“再帮我们叫上正哥。”
　　还没等景源答应，他就已经跑回去收拾东西去了。景源看了看身边没有方正的影子，原来早都已经走到学校门口那边了。
　　“你怎么走这么快？”景源追上来问他。
　　“冷啊。”
　　两个人一起出了学校大门，景源走到街上稍微有些惊讶。
　　“怎么了你？”
　　“没什么，这才八点多，大街上怎么就没什么人了。”景源裹紧了外套奇怪的问道。
　　“小城市不都这样吗，再一个天冷，人也都不爱出来了。”
　　景源“哦”了一声，又问他：“他们是高一的？”
　　“对，高一的，跟你一起的那个叫蒋轩，跟我一起的那个叫李子昊。”
　　景源一边走一边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方正。方正接了过来转过烟来一瞧。
　　“你小子挺有钱的啊？还抽得起中华。”
　　方正掏出火机刚给自己点上，火机就被景源抢走。
　　“我说你，抽这么好的烟，混的一个火机都没？”
　　景源点上烟，裹紧了外套，把火机还给方正。景源看了看他，打趣道：“这不是火机钱都拿来买烟了么。”
　　方正抽了口烟，把烟雾冲着景源吐了出来，呛得景源直咳嗽。景源拿手在面前挥了挥。
　　“我操，你要谋杀啊。”
　　方正看着他被呛得熊样，笑出声:“叫你跟我皮。”
　　“说的是实话么，现在这世道怎么说实话也被呛。”
　　方正笑了笑没出声，俩人就这么往前走着。
　　“你家在哪啊？”景源停下脚步问方正。
　　“不远，就前面了。怎么，你到家了？”
　　“嗯呢，我就住这儿。”景源指了指身后的居民楼。
　　“成，明天见。”
　　说完之后方正冲他挥了挥手，景源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好一会，街上发黄的路灯把方正影子拉的长长的，方正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景源才进了楼道里面。
　　回去之后景源冲了个热水澡，才想起来还有作业没写。盯着作业本发呆了好久，脑袋里全是今天打球时候的场景。干脆就在练习册上面画上了小人。
　　第二天数学课的时候，数学老师怒气冲冲的进了教室。把方正的练习册往方正的桌子上一摔。路璐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数学老师这一举动给路璐吓了一跳。
　　“景源人呢？”数学老师压着怒气问着路璐。
　　“好像，好像上厕所去了吧。”
　　数学老师正要走出教室，就看着景源和方正还有其他几个男生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景源，你的数学作业呢？”
　　景源盯着数学老师有点被问蒙了。
　　“我，我交了啊。”
　　数学老师气的两步并一步走到景源的课桌上，把书砸到景源身上。
　　“你自己看看，你这是交的数学作业，还是美术作业。”
　　景源捡起书，翻了翻，上面全是小人在打篮球的姿势。方正在他身后把脑袋凑过来一看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你的作业呢？”
　　数学老师又对着方正开炮。
　　“老师，我昨天回家太晚，就没写了。”方正倒是老实，实话实说了。
　　“你别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不写作业了，当我是什么呢，说糊弄就糊弄？”
　　数学老师在班里大发雷霆，同学一个个的都大气不敢喘。景源听着方正一起挨骂了，偷偷摸摸的跟方正说“让你笑我，活该。”
　　方正刚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数学老师就盯着他们两个人。慢慢走到了景源面前。
　　“你还有脸说话，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罚站，这节课不许在这里碍眼！”
　　数学老师咆哮的几乎整个楼层都被震了一下。景源赶紧走出教室门罚站。
　　等着方正走出来，他才冲着他忍不住乐。
　　“笑什么呢你？要不是你这节课我还能再睡。”方正懒洋洋的靠在墙上。
　　“得，怪我怪我。好学生上课还睡觉呢。”
　　景源一屁股坐在走廊阳台上，脚瞪着窗台下面的暖气片儿 。
　　“你属猴儿的吗？”
　　景源也倒是不客气，靠在阳台一侧。望着操场那边。
　　“人不都是猴子变的吗，大家是属猴的。”
　　方正走到景源面前拍了一下景源后脑勺。
　　“叫你跟我抬杠。”
　　“我操，你怎么这么暴力。”景源揉了揉后脑勺，想踹一脚方正。方正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要报复，赶忙躲到一边去了。
　　“文明点，别老操操的。”
　　景源瞪了他一眼，方正瞧见了就走过来拧他耳朵。
　　“我说你还真是你妈亲生儿子啊，这拧耳朵跟你妈学的真是炉火纯青啊。”
　　“还成吧，你奶奶拧我，我拧你。”
　　“去去去，少占我便宜。”景源拍掉了方正的手。“哎，你看，那几个不是昨天跟我们一起打球的那几个吗？”
　　方正顺过窗子一看，看见篮球场那边正有人在那边打着球。
　　“我说他们几个也真是不嫌累，晚上打白天打的。”
　　方正瞅了他一眼道:“人家高一有体育课，再说了，这个月二十号就是篮球比赛了。”
　　“篮球比赛？什么篮球比赛？”景源一听就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眼睛放光似的问着。
　　“就是咱学校举办的啊，每年都有。”方正收回目光，回头看着景源两样放光的样子。“怎么的？你还想参加？”
　　“我想去玩玩，哎？去年篮球比赛是什么样子的啊？”
　　“去年啊...”方正擦了擦阳台，坐在了阳台上。“去年...我不知道，没参加。”
　　景源看见方正的动作，问他：“我刚坐过，你擦什么擦，有洁癖？”
　　“脚，忘了您老人家的蹄子刚才踩阳台上了？”
　　“靠。”景源又往篮球场那边望了望“真羡慕他们啊，还能去玩玩，不像咱俩还得站在这不能动，跟焊地上了似的。”
　　某人撅着屁股趴在阳台上看的正欢呢，方正伸腿一脚踢在景源的屁股上。
　　“我靠，谋杀啊，您怎么不一脚给我从教学楼上踢下去呢。”
　　景源回头抱怨着，正好瞧见了开门探出头来的数学老师，还有正憋着乐的方正。
　　数学老师盯着景源，给景源盯的直发毛。然后关上门继续上课了。
　　“我说，他出来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啊。”
　　数学老师回去了，方正才压着嗓子笑了几声。“别说我不够哥们，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景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叹了口气，郁闷的坐在阳台上。
　　“那我还真是谢谢您嘞。”
　　“太见外了。应该的，不用买东西。”方正还在那边乐个没完。
　　景源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方正没再说话，下课铃响了，不大一会数学老师从教室门口走了出来，景源看见数学老师立马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罚个站也这么不老实，抓紧把你数学作业给我补齐了。”数学老师瞪了景源一眼，就走了。
　　这就完事了？景源还以为又要被大骂一顿。
　　旁边的方正看出景源在想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就非得让他劈头盖脸的骂你一顿你是不是就舒服了。”
　　景源没吱声，瞪了他一眼。
　　“我说，今儿你都瞪了我好几眼了，你不怕哪天突然瞎了啊？”
　　“去去去，我乐意。等等...你才会瞎了呢。”
　　回到座位上景源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书桌里面多了个粉色的信封。
　　还没等景源伸手去拿，曹杨一伸手拿了出来。
　　“行啊，刚来第二天就有人给你送情书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挺浪漫呐。”曹杨嘿嘿一乐把情书丢到了景源身上。
　　“你嫉妒？”景源拿起情书顺手夹进书桌上的数学教材里。
　　“方正，有人找。”
　　门口的同学冲着屋里方正的位置喊了一声，方正正坐着在那发呆转笔玩儿呢，听到这一嗓子吓得笔都掉地上了。刚要走出去的时候景源还不小心绊了方正一下，方正转过头来，用口型对他说“等我回来收拾你。”
　　门口的同学对着方正一阵坏笑，方正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隔壁班的，叫什么来着，忘了。
　　“那个...明天你有没有空呀？我想约你一起去看个电影。”
　　方正盯着她，才想起来这女生前几天做课间操的时候给他送过牛奶的。
　　“明天...恐怕不行...我...”
　　正想着怎么拒绝这个女生，景源就从门口出来了。
　　“明天，我们约好了一起打球去。”
　　景源正跟曹杨有说有笑的往出走，他一把揽过景源的肩膀把景源拽了过去。
　　“打球？”
　　景源懵了，什么时候约好打球去了。有约过吗？
　　“是啊，你刚才不是还想跟我一起去江边打球的吗？”
　　“江边？”
　　景源满脸问号的盯着方正。这都啥跟啥啊？
　　“哎，源子你还去不去厕所了，老子都要憋炸了。”
　　曹杨在一边催着景源，一边原地小跑。看样子是真憋不住了。
　　“那这样啊，那改时间我们再一起去看电影好了。”那女生看了一眼景源。
　　“好，有机会我请你看。”方正冲她笑了笑就回教室里去了。
　　一脸懵的景源被曹杨一把拉过去冲向厕所了。还没跑几步，就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站住，说了走廊不许大闹，怎么没记性，还想被主任抓着扣班分？”
　　一脸痛苦的曹杨在脸上挤出个笑脸来:“老师，我尿急。”
　　班主任听一脸不耐烦:“快去快去，抓紧回来上课。”
　　自习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班主任推门进来了，乱糟糟的教室一下就突然安静了起来。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这没人管你们你们又放飞自我了啊。”班主任往下面扫了一圈又道:“这个月二十号就是我们学校举办的篮球比赛了，我想你们之前也应该听到点信儿了。”
　　一说到这，下面的同学一个个的兴奋的不得了。
　　“老师，我们班参加吗？”
　　“参加，看看报名的人数够不够吧。有想参加的同学现在可以举手报名，或者等着下课的时候去体委那里报名。”
　　方正踢了踢景源的凳子，景源这时候睡得正香呢，抬头一看班主任在台上，教室又一顿乱糟糟的，揉了揉眼睛。
　　“出什么事儿了？”景源打了个哈欠。
　　“是篮球比赛的事儿，搁这块报名呢。”路璐头也没抬的说。
　　“篮球比赛啊...”
　　景源跟打了鸡血似的，把手举了起来。
　　“老师，我想报名。”
　　班主任转身把景源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还没等景源开始高兴，凳子被后面的人踢了一下。
　　转过头去看了看方正，对上视线之后，景源想了想什么，又冲着讲台喊了一声。
　　“老师，方正他说他也想参加。”
　　...
　　全班同学都看着方正。
　　“老师，我没有...”
　　方正一脸懵的看着景源。
　　“你也参加吧，你不是打的挺好的吗？”
　　班主任在讲台上冲他笑了笑，鼓励他也参加比赛。
　　“我那天，要在家里复习。”
　　“没事，也不差那一天了，参加比赛也是集体荣誉嘛，再说了，你不是打的特别好吗？这下我们班有希望夺冠了。”
　　“啊...您听谁说我打的好啊。”
　　“门卫老大爷啊，那天晚上他看见你打球了，我第二天来他跟我说的。问是不是咱们班的学生，我说是。”
　　门卫老大爷啊...
　　门卫老大爷还八这卦。
　　放学的时候景源收拾好书包，等着方正一起回去。
　　景源扭过头来，看着方正。
　　“你为什么不想参加啊，你打的那么好，没准真能拿冠军呢。”
　　“累。”方正背上书包。“知道我为啥踢你凳子不？”
　　景源摇了摇头，难道不是想一起报名的意思？
　　脸皮儿薄让我替你报名，不就这意思吗？
　　“我是不想让你把我卖出去。”方正笑了笑，“没事，那就参加得了。”
　　景源看了一眼方正，跟在他身后背着包走出了教室门。
　　真冷啊。
　　还有十来天就十一月了，现在早晨的时候都有哈气了。景源冻得赶紧把外套拉链拉上，看着方正拉链还没拉上。
　　“你不冷啊。”景源问了句。
　　“还行啊，不是特冷吧。”
　　靠，都快冻成冰棍儿了，还不冷，那啥是冷。
　　方正瞅他冻的嘚嘚瑟瑟的样，就想乐。一个没憋住乐出声了。
　　景源从校服裤兜里面掏出一盒烟，递给方正一根。
　　“呦，怎么变成雲烟了。”方正接过烟拿出火机给自己点上。
　　“抽不抽？废话这么多呢。”
　　方正把火机递给景源。
　　“不用，我买了，我这儿有火机了。”
　　方正收回手来插进裤兜:“怎么还舍得买打火机了呢？”
　　“我靠，打火机又没镶金子。干啥不舍得买了？”
　　方正笑了笑没说话，看着冻得要死的景源。
　　走了一会方正问他：“明儿去江边玩儿不？”
　　“江边？那是哪啊？”
　　“我认识路，你就说你去不去得了。”
　　“去呗，不过我一觉睡醒可能就是下午了。”景源打了个喷嚏。
　　“没事，我等你然后一起去转转，正好带你...”
　　话还没说完方正电话就响了，方正掏出手机。是他老妈给他打的。
　　“儿子，今天来你奶奶家吃饭。”
　　“我知道了，我刚放学，一会我就过去了。”
　　方正挂了电话对景源说道:“今儿我晚上去我奶奶家吃，就不回家了，我打个车就走了。”
　　“行吧，那拜拜，明天见。”
　　目送方正离开之后，景源肚子就响了起来。
　　晚上吃点啥好？
　　纠结了半天之后，决定去楼下吃盘饺子。
　　进了餐馆之后才觉得暖和好多，还是有暖气舒服啊。点好餐之后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才发现餐馆的电视正播着篮球。
　　“呦，小伙子爱看这个啊？”老板一脸笑的把饺子端到了他面前。
　　“是啊，爱看这个。”
　　一边吃倒了点醋一边看，景源就爱吃酸的东西，吃饺子能吃了半瓶醋。吃完要走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看的太入迷忘了付钱了。把钱付了之后背着书包离开了餐馆。
　　走到楼下的时候又去超市屯了点零食，才跑进楼道里。回到家里之后躺到床上嘿嘿的傻笑了起来，明天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啊，爽死了。把零食都放进床边的纸箱子里，又从箱子里掏出了一袋薯片，坐在床上一边看漫画一边吃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给方正发短信。
　　“明天出来的时候把你数学作业本带着，好学生。”
　　方正那边很快就回了他的短信。
　　“带这干嘛？”
　　“我没写，借我抄一下。明天我们在哪碰头啊？”
　　“说了在哪你知道啊，明天我去你家楼下等你。”
　　景源扔下手机，美滋滋的继续吃着薯片，这下作业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