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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1 章 ...

  •   第十一章
      夜晚的奥丁,显出古朴的繁华和蠢蠢欲动。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这条街道的设计者将一大堆混合了各个时代各个风格的房屋规划为一种奇怪的布局,以至于第一次踏入的人都有种恶作剧的感觉。
      迷离的十字路口,迷离的喧闹和灯光,迷离的来来往往,还有迷离的人和物……
      因此,我们的女将军无可避免地迷路了。
      事先声明,她绝对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个吸引眼球率仅次于金发狮子的美男子吧!(水是生命之源啊大人,您身为未来的元帅怎么可以酱紫作大家的榜样呢?)虽然已步入初夏,夜晚的奥丁依然很冷,连打了十三个喷嚏后,夏夫林犹犹豫豫地询问了路旁的交警,被很尽职地东拐西拐领进了某洗衣店----烘干衣服顺便除掉不知哪年哪月弄上去的污渍。店主见是高级军官,服务热情明显高于室内温度,不过当店里的人看到脱下军装的某呆里面竟穿着十分卡通的T恤衫时,也无可避免地集体僵硬了约三十秒。在众人的呆滞目光中,黑发女提督淡淡地笑着,很心不在焉地走出大门。此时的她,上身没了那黑与银的军服,就显得格外平淡无奇,加上下身一条没有任何特色的黑色长裤,如同一个涉世尚浅的菜鸟大学生般很快融进了人群里。结果这一融,就让她走上了不归路……(喂喂!迷路而已,什么形容词啊?!)
      大概是路边肉食店的香味使她的神经线路恢复工作了吧(不过她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当夏夫林注意到眼前有东西时,已经踩在此物的某个部位上了----
      “哎呀……这是……你的尾巴?”看着面前没反应的生物,一向很钝的夏夫林一脸抱歉地挪开运动鞋,连连鞠躬,引得众路人注目私语。待她端详了一下受害者时,突然愉快地笑了,如同青玉般的瞳孔微微眯起来:
      “----和华伦老大好象哦。”
      喂,那是一条狗……你还真把人家法伦海特看成101忠狗啊?
      而且还是……一条目光混浊瘦骨伶仃的老斑点狗……
      老狗对于尾巴受的一踩似乎没什么痛感,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蹲在电线杆旁,如同塑像般一动不动地不知在看哪里。夏夫林对于老狗的漠视完全没在意,径自蹲坐在了电线杆边,同样木呆呆地不知在看哪里。这样一幅画面自然又吸引了众多的视线。
      “好冷啊……”废话,这时候还不是单穿T恤衫的季节----扭头抖抖抖:“你冷吗?----啊嗤!”(呃……的确狗狗是不穿衣服的……)
      老狗没反应。可某人的单方面对话仍在继续:
      “……你说……我真的是小孩子吗?(狗汗:……你要偶怎么说?)……我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啊,可是大家总是笑,连那个人也是----他从来没注意过我吧?……”
      一辆轿车突然驶过,飞溅起霰弹一样的泥点和泥水,电线杆边受溅的两只(……)动物依旧没反应,老斑点狗也就算了,但看起来越来越像遗弃儿童的女将军还是在自言自语,脸上应该是与生俱来的笑意渐渐黯淡:
      “越近地去看那个人,就越害怕……是老大你告诉我他像神一样的……可神真的这么残酷吗?……我没有见过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提督,他死了,大家都说那个人很伤心,他们是好朋友吧……那么,那些士兵呢?他为什么不会伤心呢?即使是敌人……朋友……一百八十万……和一个人……”
      仿佛还没变声的少年般清亮的嗓音渐渐沉下去。老狗毫无意义地呜了一声,转过脑袋漠然地注视着身边的年轻的女提督。她将脸埋入交叉搁在膝上的手臂里,不知是什么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又飘起来:
      “……早点满二十五岁就好了……就可以不用再往下看了……我不想看……战争……对了……”
      猛抬头:“好饿啊----你也饿了是吧?”
      老狗歪歪头,秃尾巴缓缓地摇了摇。女将军笑眯眯地凑过去,伸手揉了揉老狗稀疏的毛发:
      “你真的和老大好像哦,只有他会认真听我说话,而且不会笑我……那,干脆,我来养你好不好?”
      “请不要诱拐别人的狗好吗?”
      平淡而冷澈的声音突然响起,老狗无神的眼睛立刻活起来,呜呜地叫着,仿佛十分高兴地走向夏夫林的身后。女将军仰起头,看见的是一张近似于无机质的冷漠苍白瘦削的脸,一身同样苍白的便衣,身材虽然不算很高,但仰着头看也很难受--
      青色的眼睛和无机的义眼对视----
      ----眼前的景象突然急剧晃动了几下----义眼一定又闪了奇怪的光吧?老狗的主人习惯性地用没有情绪波动的声线说道:
      “抱歉……”
      谁知面前那张浅浅的笑脸也是没一点波动:
      “好香……拿的是烤鸡吗?”
      出现这种不同次元的回答,倒让冷漠的男子有一点意外,是没注意到?
      “……狗的食物。”
      他托托纸袋同时移开身子,意思是后面就是肉店,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老狗慢慢跟上,走了几步,回头呜了一声,又跟着主人向前走。然而刚走出不到十米,急急的脚步声就追上来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有点为难和无奈的表情:“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我把钱包放在外衣里忘在洗衣店了……”
      “……”静默约十秒,男子没任何表情地递给面前脏兮兮的小子一张钞票,接着向前走。但小子一路追上去,十分急切地继续问:
      “谢谢啊,非常感谢----其实我迷路了(终于发现了),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点坐计程车……”(汗……好厚脸皮……)
      男子停下,静默约五秒,又拿出几张纸钞,不过倒是没再走了:
      “还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还你钱----”
      “----如果没事做的话,就去参军。这个社会不需要毫无贡献的人。”
      ……明显是把某人看作街上骗钱的混混了……
      女将军呆站着看着瘦削的背影渐渐消失,许久,摇摇头苦苦一笑:
      “……杀人的工作……也是有贡献的吗……”

      接近半夜时分,夏夫林才回到新分得的居所,虽然她有坐计程地上车,但却是从街口走回来的,因为钱还是不够(迷路迷的太远了……)。她嘴边原本的笑痕淡得几乎不见,一路上都微蹙着眉头----这一带住的基本上都是军人家庭,今天是国葬,因此,隐隐约约的似乎四处都荡着痛哭和哀叹声……
      一向没什么速度感的步伐无意识地渐渐加快,当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喊声时,女提督痛苦地捂上了耳朵飞奔起来。
      多么糟糕的生日啊!连生日歌都是葬礼进行曲!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夏夫林突然感到脚下一空----糟糕!台阶……
      ……眩晕过后,竟没有意想中的痛感,也没有滚到地上,反倒是有一种柔软的温热有力地阻止了她向下坠落----
      受了惊的心脏还在急速地跳,不过紧绷的身子终于松弛----昏暗的灯光下,的确是……那双水蓝色的眼眸……
      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慢慢舒开来:
      “……回来了?老大……”
      其实法伦海特和毕典菲尔特都该再晚一两天才回的来,不过黑色枪骑兵实在火暴,如入无人之境般在拥挤的航道上横冲直撞,以至于跟在后面的法伦海特担心会不会被商船协会投诉。两支舰队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就到了宇宙港,于是毕典菲尔特拉上他在家喝了几杯,恰恰黑枪宿舍区就在这一带----银发的提督回以淡淡地一笑,接着放开了环住对方腰部的手臂,突然露出疑惑的神色:
      “----怎么弄这么脏?”
      “呃,我迷路了,哈……啊嗤!”
      “……你的军服呢?”
      “拿到洗衣店了。”
      难得她会主动把“反正弄脏了也看不出来”的黑色军服拿去洗啊!法伦海特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一脸傻笑的夏夫林,吐出一口气,解开了灰白色的军大衣,轻轻撩起来扬出一个小而优美的弧度搭在了她肩上:
      “先穿上吧,感冒了可没人照顾你。”
      ……唔……果然很暖和呢……不过……还真的好大说……夏夫林举起一只手臂,袖子晃悠悠地吊着,下摆几乎到脚踝----在女孩子来说,她算中等偏高的,但是法伦海特的身高在帝国高层军官中可是排入了前三甲,何况还是大衣,这让本来就很不搭调的女将军显得格外搞笑。
      看着明明已经二十来岁的军人如同得到玩具的小孩一样,裹着半分钟前还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兴趣盎然地转来转去,法伦海特又一次后悔了:虽然自己一贯保持绅士风度----可对方也得是淑女才行……否则怎么看怎么异次元……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朝街口走去,谁知刚迈出一步半,身后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人猿泰山啊你……)
      “怎么了?!”
      “弄、弄丢了!弗兰兹伯伯送我的衣服……虽然怪怪的……但很贵的样子……”伴随一片的开窗加叫骂声,女将军竟有些痛心疾首的表情蹲在了地上。
      “……明天再找吧,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你弄丢东西又不是一次两次……”连自己都经常弄丢,还有什么希奇的?法伦海特皱皱眉毛,接着迈开脚步。
      “……可是……”
      十分失望的语气,而且声量越来越低:
      “……很久没收到生日礼物了……”
      ……
      利落的脚步声停下,顿了一小会儿,又慢慢踱回来。
      “今天是你生日?”
      “呃……啊……”
      “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又没人问过我,而且也没什么好庆祝的……”
      看样子心情不太好……对了,今天是国葬……她也会有这种黯然的表情吗?一直以为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对孤独、沉默、伤感这些病毒完全免疫,现在看来,也不是像自己以为那样了解她呢……印象中,这个笨蛋总是和一大堆人打成一片,从头到尾地笑闹----和自己完全不同,生日什么的,早已经淡忘了。至于那些所谓的节日,除了形式上的活动和形式上的言谈,没什么特别的。许许多多的日子淡淡地过去,即使试图在战场上陷身于如雨的炮火纷飞,也仍然有一种不满足和遗憾的空虚感,自己好象一直在寻找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甚至弄不清所寻找的到底是什么……银色半长发的提督自嘲般摇摇头,注意到视野中的这个人:说是在照顾她,事实上是自己想从她那里发现一点东西吧?惊奇吗?乐趣吗?还是别的……
      “铛--铛--铛--”
      法伦海特静静地伸出手去将窝在地上的某人扶起来,几乎是同时,远远地传来十二点的钟声。夏夫林以复杂的表情呆呆地听着,仍然是毫不做作但没有任何意义的笑。
      钟声敲响第七下,银发的绅士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但认真地说了句:
      “……还来得及吧……”
      没等发呆中的某人清醒或发出疑惑的询问,这个优雅的男人已经轻轻吻上了那个女孩的额头。
      钟声敲响第十下。
      “没有特别的意思----生日快乐。”
      钟声敲响第十一下,法伦海特移开了步子。
      钟声敲响第十二下----仿佛许久没见的熟悉的微笑,如同自然而迷离的柔光在那张有些脏兮兮的脸上慢慢舒开来。
      有这么开心吗?不过是长辈对晚辈,或者是年长者对年少者的一种礼节上的问候吧?法伦海特略略扬扬手,算是道别,之后以一贯稳健利落的步伐离开。走了一会儿,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飘来:
      “……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呢……”
      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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