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今天也要努力种田》X.D.X

4、识破

　　朱一诺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当看清这个奴隶吃的是什么东西之后，监视者年轻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浓浓嫌恶：他看见了什么？这个奴隶居然在吃海蟑螂？

　　天呐，真恶心！

　　这个长着一头棕色头发，鼻梁上爬满雀斑的监视者皱着眉，看着重新躺回沙滩上的朱一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本来，被派来盯梢一个下等奴隶，就让这个叫汤姆的少年满腹怨气，现在他更是坚定的认为，这个打南边来的奴隶是某种未开化的劣等种。

　　为了早早摆脱这份毫无意义的差事，第二天一早，汤姆就把昨晚的事情如实报告给了管家丹尼斯特先生。他是发自内心的认为，这种连海蟑螂都吃的下等物种，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更没有监视的必要。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且令人感到不适，就连自诩稳重的丹尼斯特都面露惊愕。忠诚的学徒卡尔更是直接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这东西也是能给人吃的吗？可真是太令人作呕了。”

　　丹尼斯特带着恰到好处的鄙夷神情，对这件新奇事评论了一番。很快，这位吝啬的大管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卡尔，最近下面的人说，面粉消耗得太快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卡尔愣了愣，觉出点味道：“还不是怪那群懒惰的奴隶，每天干的活不多，吃的东西却不少，每顿足足要用掉小半袋面粉呢！”

　　大管家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道：“伯爵大人一向朴素，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会有多失望呢。”

　　卡尔从善如流道：“是的先生，这些贱东西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面粉，伯爵大人太仁慈了，能吃的不是还有海蟑螂吗？海边那么多，饿不死他们的。”

　　丹尼斯特递给卡尔一个赞赏的眼神，有这样一个识趣的下属总是令人感到愉快。

　　和每一个早晨一样，山顶上的人才刚醒来，山下的奴隶早已开始工作。

　　不远处的海滩上，朱一诺分到一个小背篼，正在岸边的山崖下捡着石头。

　　她从天不亮就被赶起来干活，现在已经快捡满一筐了。几十个奴隶拿着石镐，在岩石毕露的山脚下卖力采石，一旦稍有停顿，就会遭到残忍的鞭笞。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石块被敲下，朱一诺和几个奴隶小孩一起，把这些碎石捡起来放在背篼里，等到装满，再背到山崖上去。

　　她算是运气好的，因为个子小，看上去没什么力气，所以做的是最轻松的背石头的工作。剩下的活计，要么是伐木采石，要么是扛圆木上山，每一桩都是要下重劳力的苦差。

　　然而最轻松的工作，也只是相对的。

　　小小一个背篼装满石头后，差点让朱一诺站不起来。她蹒跚的走在去往山顶的路上，未穿鞋子的脚板踩在砂石路面上，疼得钻心。两条背带深深勒进肉里，肩膀两边被死死坠拉着，像快被掰断一样。

　　她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自己被凭空压矮了一节。朱一诺咬着牙，苦中作乐地想：以前老是说书包太重背不动，现在可算体验了一把真正的“背不动”。

　　就在她沉默的往山顶挪去时，两个穿着棕黄皮褂子的监工拦住了她的去路。

　　朱一诺头皮一紧，不知所措地停住脚步。其中一个长者络腮胡的男人面带惊奇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后麻利地捋掉了她背上的背篼，丢给排在后面的奴隶，道：“走吧，从现在开始，你负责给他们做饭，用海蟑螂。”

　　朱一诺被这么一拉，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她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不知道这异国大汉在说什么，不由紧张地张大了眼睛。

　　另一个监工正是监视了朱一诺一整晚的汤姆，看她这样子，低骂了一句：“连通用语都不会说，鬼佬！”说着不耐烦的推着她往前走。

　　络腮胡也看出来朱一诺听不懂二人说话，见她梗着脖子，像被吓破了胆一样不肯挪动，干脆一把拎起她，大步往海滩走去。

　　海滩上，除了忙碌的奴隶，那口巨大的石锅也开始了工作，锅底燃着篝火。

　　昨天负责分食物的干瘦男奴正提着木桶，往里面倒水。倒完水后，他握着一根树枝在里面不断搅拌。

　　络腮胡几步走到石锅前，将男奴推到一边，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树枝，塞到朱一诺手中。

　　朱一诺满心惊慌，冷不丁被塞了根烧饭棍子在手，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些古代人是不是想让自己做饭？

　　一想到这个可能，朱一诺略微松了一口气。她紧紧握住棍子，询问般指了指大锅，又指了指自己。大胡子看懂了她的意思，一面肯定的点了点头，一面对汤姆说：“这奴隶还不算太笨。”

　　汤姆嗤笑一声，正要说这就是个吃海蟑螂的脏东西，一旁的男奴隶突然扑到朱一诺身上，疯狂地想要抢走那根烧饭的棍子！

　　朱一诺没防备，下意识握紧了棍子，一下被按在地上。

　　男奴隶抢了两下没抢动，作势要来掐她脖子，朱一诺吓得不轻，连忙放手，让他把棍子夺了回去。
　　干瘪的奴隶拿到棍子，急切的跪在两个监工面前，连比带划道：“不！她，我，我！她不！”这奴隶比朱一诺稍好一些，略微懂一两个单词，他拼命地表达着自己，想要保住现在这个工作。

　　汤姆眯了眯眼睛，低喝道：“滚开，立刻！”

　　男奴哀求地看着他，干脆不住磕头。

　　络腮胡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道：“你看，他知道自己不做饭就要去采石伐木，那可要辛苦多了。他狡猾得很，不想别人来接替他的位置呢！所以说，小伙子，奴隶都是不老实的东西，对待他们，不能心软。”说着，他掏出腰间的皮鞭，兜头朝男奴脸上抽去。

　　男奴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一边，不住呻、吟。

　　躺在地上的朱一诺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打在脸上，伸手一摸，是鲜红的、细小的血点。她哆嗦着嘴唇，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两个黑塔一样的监工，又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奴隶，强忍着颤抖，从男奴手里把那根烧饭棍子抠了出来。

　　络腮胡显然对朱一诺的表现感到满意，不再推搡或直接拎起她，而是偏了偏头，示意她跟上。

　　朱一诺一脸惨白的走在后面，也许是紧张到极致，脑子反而分外清醒。当发现二人的方向是花龙海滩时，她瞬间明白过来，他们肯定是发现自己昨晚偷偷吃龙虾了，所以今天才让特意让自己来做饭；做饭的主要食材不会是其他，而是龙虾。

　　这个念头，在络腮胡将一只硕大的花龙尸体踢到自己脚边时，得到了充分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