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风华录》黄肠

35、情意绵绵

　　“不知姑娘身世几何？中秋之夜可有怀念之人？”

　　苏影柔倒酒的手一顿，有些慌乱。随王一看，有些后悔问了出来。他只是自己有些伤感，想要与人倾诉一番，苏影柔与他相处月余，他心里已经把她当作可以倾诉的人。

　　但看苏影柔有些踯躅，以为她有难言之隐，便转口道：“姑娘若是不方便，不说也无妨。”

　　沉默良久，苏影柔突然发声。

　　“王爷莫怪，只是我出生在偏远的海南，那里不比南城繁华，我与父母为了生计，整日奔波。只可惜，我几岁时便被带到南城，如今父母如何？我也无从知晓。只是听说掌事的给了父母不少钱，到底能悠然过日子。”

　　随王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世，如今听了有些心疼。几岁时便与父母分离，独自在这举目无亲的南城长大，若说心里不想念，那也不可能。

　　“你相见他们吗？”鬼使神差般的，随王又继续问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我即便见了又能如何？如果我来到南城能让他们生活好些，不再像从前那样流离失所，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好处都被一人占了的道理呢？如今这样，我没什么不知足的。”

　　一番话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两人都在对月思故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纯净无尘的地方，那里放着这辈子最珍贵的人。

　　“王爷，月色难得。不如王爷为我吹箫一曲，我为王爷舞一曲，也算全了这皎洁圆月。”

　　红玉将准备好的衣裳拿了出来，苏影柔换上之后，随王又是一阵惊艳。饶是之前已经见识过苏影柔的美貌，如今换了一副装束，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白衣胜雪，伴随阵阵花香，身边还有隐隐酒香，苏影柔宛如月下仙子，清丽无比。箫声幽幽传来，婉转浑厚，苏影柔应着乐声起舞，宽大的袖子在空中旋转，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弧度，带着周围的空气，吹来清风。裙摆展开，脚踝上绑着铃铛，随着舞步，铃铛声清脆，打破月夜的沉寂，也逐渐把两人内心的伤感驱除。

　　不知舞了多久，两人都有些累了。但此时夜色已深，月光正浓，凉风吹来，随王缓缓地走向苏影柔，目光柔和似水。苏影柔被他盯得心跳加快，睫毛轻颤，有些紧张。

　　随王双手捧住苏影柔的脸，俯身低头，鼻尖已经快碰到苏影柔的鼻尖。呼吸逐渐粗重，热气中伴着丝丝酒味吹在两人的脸上，隐隐发痒。

　　苏影柔被随王的举动吓着了，下意识地往后退，想要避开。随王仿佛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右手一揽，直接把人抱在怀中，苏影柔动弹不得。

　　轻轻的，慢慢的，随王亲了上去，先是脸颊，慢慢的到下巴，再到嘴角……直到嘴唇全部重合，苏影柔牙关紧闭，嘴唇紧张的一动不动。随王亲了许久，见她还是傻楞傻楞的，轻笑一声，暂时离开了她的嘴唇。

　　“放松……嗯？”声音缱绻温柔，带着情欲，嘶哑沉醉，让人无法拒绝。

　　苏影柔宛如傻子一般应承着，慢慢的回应。虽然动作笨拙，但好歹比先前好了不少。随王感受到她的变化，嘴角一勾，更深情地吻了下去。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停下时，苏影柔大口呼气，脸色潮红，十分动人。

　　随王看她也动情了，心里一暖，就想抱着她回房。

　　苏影柔只觉身下一空，便被随王拦腰抱起，惊呼一声，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身体绷直。随王见她这样，不觉心情大好，大步迈开，很快到了房内。

　　苏影柔被他抱着放在桌子上，随王就那样俯身低头，额头抵着她，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仿佛在想着什么。苏影柔有些慌张，想从桌上下来，随王倾身一压，将她挡住。

　　“就这样坐着……嗯……让我闻闻你，好香……”此话一出，说的苏影柔羞红了脸，也不下来了，就那样坐着，仍由他抱着。

　　寻常看着威仪万千的随王，此刻动起情来宛如孩子一般黏人，就这样死死的抱着苏影柔不放。

　　“王爷，影柔是风尘女子，比不得王爷身份高贵。空有一腔真心，王爷若不嫌弃，影柔愿一生追随。今日中秋赏月，是我刻意为之，王爷如果不满，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苏影柔就是这样，喜欢上了便是喜欢上了，不会像其他女子扭扭捏捏，她本就做好了今天表白的打算。先前一舞，也存了诱惑之心。那些师傅们教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遇到喜欢的上前告诉他、诱惑他就是了。

　　只不过见随王对她这么好，她也不忍自己骗他，故而才会在这个时候将事情坦白。实际上她此刻心跳的厉害，她担心随王不满她的做派，甩袖离开。

　　或许这便是风尘女子的特点，直率可爱，爱恨分明。

　　随王听着苏影柔小心的说着，听出了她心里的害怕和担心。他抬头直视着她，缓缓地说：“我就等着你诱惑我呢！”十分不正经的一句话，苏影柔听完眼前一亮。直接上前抱住了随王，一点也没有小女孩该有的矜持。

　　随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了一跳，随即愈发紧紧的抱住苏影柔。

　　他成天活在伪装之中，周围的人对他也都是一副假面，他所求的就是这般真诚的对待，就是这样真心实意的情谊。

　　苏影柔便是这样，她说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面对眼前心爱的男子，她不会故作矜持，反而用行动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她的这番信任，让随王受用不已。

　　“是我先招惹你，我怎会放过你？”随王说完，直接把苏影柔抱到床上，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吻着，另一只手伸上去去解床边的帐幔，钩子被扯掉，帐幔缓缓垂下……只余得一角空隙，褪下的衣物便从那里缓缓掉落床下，满室旖旎。

　　花好月圆之夜，人也坦诚相对。

　　第二日一早，红玉端着水盆进来服侍苏影柔梳洗。

　　“姑娘，该起了。”红玉照旧把水盆放下，准备上前将帐幔掀起。还未走到床边，里头传来一阵男声。

　　“姑娘昨晚累了，晚些再洗。”声音带着些早晨的倦惫，却让红玉一下子羞红了脸。

　　这里头分明是随王爷的声音，看来昨日姑娘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轻轻“嗯——”了一声，红玉端着水盆急忙走出。

　　许是声响有些大了，苏影柔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眼睛还未全睁开，只觉得有什么挡住了视线。伸手揉了揉眼睛，她才看清眼前的是什么。随王醒得早些，此时正盯着苏影柔看，嘴角还带着浅笑，少年即便是早晨刚醒也是那么俊朗。

　　苏影柔被他盯得久了，心里臊得慌。脸一红就缩到被窝里去了，迟迟不肯露面。

　　随王被她这幅可爱的样子逗得乐了，笑声爽朗。身体一躺，也缩进了被窝。里头的苏影柔被他这番举动给吓着了，惊呼了一声，随即只能发出“唔唔——”的细微声音。

　　两人在这莳花馆内，丝毫不用顾忌外界看法。直到日上三竿，才依依不舍地相继而起。

　　苏影柔仍旧是红着脸，随王却是一脸高兴，眉眼处尽是少年的得意与俊朗。

　　自此，随王与苏影柔宛如新婚夫妇般在这小院生活。莳花馆的其他姑娘看了都很羡慕，纷纷说苏影柔就要被随王赎出去了。

　　掌事的早就不把苏影柔当作馆里姑娘看了，只不过准备个院子给他们，其他人也打扰不得。现在只看随王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三个月过去，两人依旧那般腻歪着，仿佛不会疲倦一般。

　　苏影柔其实没什么要求，人她是喜欢的，又肯为自己做这么多事情。放在哪个青楼女子身上都会很欣喜。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莳花馆，与随王过真正的夫妻生活。可转念一想，她苏影柔空有美貌，这世人看中的家世她根本没有。随王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娶她做王妃呢？即便是进王府做个妾室，她的身份仍旧为人诟病。

　　所以，留在这莳花馆，她反倒是轻松自在的。没有人会说配得上配不上这种话，相反大家都会称赞他们郎才女貌，般配无比。

　　随王也想过让苏影柔离开莳花馆，他心知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如果贸然带着苏影柔回京见宗室，以她的身份，多少人会为难她，会辱骂她。他尚且不肯让她受委屈，又怎会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找她麻烦？

　　说到底，是他自己无能。呆在这南城，他尚且能够做个人人害怕的王爷。可是到了京城，那些长期浸淫在权力里的人，手段那么多。苏影柔又不是善于伪装的性子，他不放心。

　　或许，这一切还需要再等等。

　　至于等多久，两人都不知道。

　　时间不懂人的悲伤，等着等着，南城迎来了第一场冬雪。这雪对北方来说，很是平常，但在南城，几年未必能见一次下雪。更何况今年的雪下的挺大，南城不少树的枝桠上覆满了白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就像苏影柔那样，明明是个直率的女子，却生的那般妩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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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心里的风尘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