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风华录》黄肠

14、隔墙有耳

　　话说江氏一边忙着快点把王端琴嫁出去，另一边也没忘了给王端月物色人家。毕竟她也不小了，亲事得早些定下来。若是拖得晚了，南城诸人的闲话可不少。

　　这一日，江氏早早的就递了帖子给她娘家嫂嫂，江家嫂嫂认识南城不少贵女，谁家有个好儿郎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江氏把她叫来，就是要一同商议王端月的婚事。

　　至于王端琴，她早早的就定好了。

　　江家嫂嫂人也热情，接到了帖子便急急的来了。两人在房内不停的讨论对比，还不让其他人打扰她们。

　　王端月本来想给舅母请个安，谁知江氏直接把她推出去了，让她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难得江氏不拘着她，她倒也乐得自在。边叫上了王端琴，一同上街逛去了。

　　南城物产丰饶，商贸繁荣，长街短巷内都是各式各样的商铺。王端月看了兴奋，拉着王端琴的手快步往里走。

　　长街内各种商铺仿佛经过分类一般，刚进去时都是些卖吃食糕点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两人不过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平日里王府的饭食也是极好的，只不过到了这市井气息浓厚的地方，什么都是新鲜有趣的。

　　故而即便是平淡无奇的白米糕，王端月也吃得不亦乐乎。

　　越往里走，商铺就杂了起来。卖灯笼的，卖风筝的，卖布匹的，卖首饰的，一家一家都装饰的精美异常，那些物件在王端月看来也是极为新奇有趣的。

　　那些个商贩人家见了王端月和王端琴，晓得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便越发热情的招揽了起来。

　　只不过王端月是偷着出来的，虽然有两个哥哥打掩护，但是时间一长，江氏必定反应过来，她此刻也没有那么多心思闲逛，只挑了些特别喜欢的，便离开了。

　　出去之时，王端月发现一个卖书画的地摊，上面陈列了不少折扇，或写字或作画。她毕竟是受过大户人家教养的女儿，书画也接触的多。地摊上摆着的折扇，制作虽然略显粗糙，但不论是题字，还是画功都是顶好的。

　　王端月顿时来了兴趣，拉着王端琴走了过去。

　　不料走上前去，更是惊喜非常。

　　摆摊的主人是个年轻俊美的少年，身着青色长袍，头发也用同色布条束着；身形虽有些消瘦，但面色如玉。此刻他眉头轻皱，眼神有些躲闪，显然不是以商贩为生。

　　这一身的装束，分明是个读书人！

　　见到两个女子停在了他的摊位前，这少年越发不自在了起来。头低得更狠了，额前的碎发都要挡住了他秀气的眼睛，王端月站着只能瞧见他高挺的鼻梁。

　　“这位公子，不知道这折扇怎么卖呢？”王端月率先发声，她对这少年充满好感。也知道他这一副读书人的装扮却在这里摆摊卖东西，分明就是家中困难，不得已如此。

　　那少年支支吾吾，不敢看王端月。他在这已经摆了几天的摊了，无人问津。南城虽然读书人多，但到底商人气浓。

　　这些制作稍显粗糙的折扇，富贵人家不屑，普通百姓又觉得无用，自然卖不出去。

　　非得是像王端月这般的小姐，身上银钱不缺，又懂诗书文画，才有可能买上一把，略作欣赏。

　　“你这呆子，我家姐姐问你呢！你卖是不卖？”

　　王端琴有些不屑，这少年在她看来太过懦弱。况且已经拉下脸来做生意了，还顾忌那些个身份做什么呢？可不就是骄矜嘛！

　　“端琴，休要多言。”王端月轻喝一声，示意王端琴不要再说。

　　话一说完，王端月又转头对那少年说：“我家妹妹有些直率，言语中如有冒犯，还望公子不要介怀。这扇子多少钱一把？我要这一把。”

　　王端月径自拿起了一把，让身边的婢女将银钱递来。

　　那少年仍旧没有出声，寒窗十年，他从未与女子这般近距离接触过，现在这样的举动，在某些人看来已经是不合规矩了。他读圣贤书几载，怎么能坏了这规矩呢。

　　王端月知道他顾虑什么，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少年只是个小小的商贩，他必定是不想坏了她的名声，才这般不搭理她。

　　轻笑了一声，王端月拿了一锭银子，径自放下就离开了。

　　那少年一看，吃惊不已。这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不止，不过是一把破折扇，哪里就值这么多钱呢？

　　他拿起银锭，连忙起身。

　　“这位……小……小姐，多……多了。”

　　王端月回头浅笑，将折扇打开对着他，说：“折扇不值钱，这上面的画值钱。”

　　转过头去，一行人逐渐消失在长街的入口。

　　那少年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愣愣的站着，不知所措。

　　“傅家儿郎，那可是知府家的小姐呢。你可是有福了。还不拿着银子给你母亲买药去啊。”旁边卖风筝的老爷爷陶侃了一句。

　　“知府……王家……竟然是王家……”那傅姓少年眼中陡然变得深沉，全然不似刚才人畜无害的样子，手中攥着的银子因为用力有了些许变形。

　　见他仍旧在原处呆楞着，那老爷爷又说了一句：“你娘还在家等着呢！这锭银子足够你们娘俩生活好一阵子呢。”

　　想起家中病重的老母，那傅姓少年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收拾了一下，带着东西就往家里跑去了。

　　这锭银子，就当是王家的第一笔赔偿吧！

　　他们欠他的，就从今天开始一笔一笔偿还吧！

　　王端月买了折扇，正高兴得紧呢。

　　折扇上绘了兰花，笔疏墨浅，意境深远，是难得的佳作。

　　百花之中，王端月独独喜爱这兰花，觉得它处处都是极简单的形状，颜色也如它的形状一般，就是叶绿与花白。

　　纸上的兰花更得王端月的喜欢，毛笔特有的笔刷效果有随意之感，墨汁或浓或淡，画在纸上有深浅远近之感。

　　王端琴在一旁看着王端月喜不自胜的样子有些不以为意，那少年虽然样子俊秀，可是女子容貌尚未有用，更何况男子？

　　若要在这南城出人头地、站稳脚跟，考取功名、升官发财才是正经啊。

　　回到王府，江氏和江家嫂嫂还在商讨，王端月得了扇子，此刻也顾不得她们，径自回房去了。

　　王端琴本来也想回去休息，但她今天听到江氏身边的婢女说，江家嫂嫂来这是为了给大小姐说门好亲事的。虽然王端月的婚事与王端琴毫无关系，但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及笄礼上众人的表现现在想来有些奇怪，况且现在也没有谁上门提亲。

　　让人不得不怀疑江氏的用心。

　　王端琴偷偷的拐到江氏房间的后面，前面全是婢女，守着不让别人进去。但百密一疏，这后面虽然没有人可以直接闯入，但是透过窗户，里头的情景一览无余。

　　“嫂嫂，这月儿的婚事还需要你多加关照了。我在这王府事务繁多，这南城的好儿郎也没有你那么熟悉。若是遇到合适的，可不要忘了先紧着我们家月儿啊。”

　　江氏与江家嫂嫂在榻上对坐着，看着上头的点心和茶都吃了快见底了，可见两人谈了不少时候。

　　“你就放心吧。月儿好歹是我的外甥女，我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那江家嫂嫂也是个玲珑之人，南城那么多户人家，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就好，有嫂嫂帮忙，我与月儿都可以放心了。那孩子心思单纯，平日里也不关心这些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得多操操心了。”

　　“做母亲的不给自己孩儿操心，给谁操心呢？”江家嫂嫂仿佛也是感同身受，她虽然没有女儿，但是几个儿子也让她时常挂念，没有一刻放下心来。

　　“哦，对了。”江家嫂嫂仿佛想到了什么，“你那个庶女也及笄了吧。婚事定了没有？你之前可是跟我说要早些把她嫁出去的。”

　　窗口的王端琴一听，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本来只是过来听听王端月的婚事讨论得怎么样了，没想到还能听见自己的婚事安排。

　　“她呀，比月儿还让我操心。她心思重，对我成见又深，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讲了，反正她的婚事已经定了，是傅家少爷。”

　　江氏说完对着江家嫂嫂眨了眨眼。

　　“傅家？那不是……”江家嫂嫂有些震惊。

　　“嫂嫂知道就好，我怎么可能让万氏的女儿嫁的好呢？当年的事情我虽然不讲，可是只要看着王端琴，我就有一股无名火。替她养女儿养到了十五岁已经是极为忍耐了，难道还指望着我把她当亲女儿看吗？”

　　江氏说到痛处，恨的手都攥紧了。指甲钳入肉里面，留下的痕迹迟迟不得消退。

　　“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算对她再不喜，这面子上的可得过的去啊。若是让她毁了你的名声，王府的名声可就是不值当了。”

　　江家嫂嫂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王端琴在外面听着，也是极为震惊。这江氏默默的就把她的婚事给定了，前前后后未透露出一句口风，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还有这傅家，她怎么从未听过？及笄礼上也没有这号人物，什么时候冒出个傅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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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来了哦，又是个帅帅的少年哦。（作者本人就喜欢美男子和美人谈恋爱，十足颜控。花痴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