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虎攒羊》吹衣月羽

1、第 1 章

　　“cut!”导演再次举起大喇叭，吼了起来。“陈一鸣！你脸上的表情是要死人了吗？！！”
　　他这一声吼搞得我一个激灵，向楼下望去，此时导演已经站起来了，酷烈的日光烤得他油亮的大脑门和黑色的墨镜夹片熠熠生光，熟悉导演的人都能看出来了，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生气到他两个下垂的胸脯下的啤酒肚随着他的发声一颤一颤的。
　　如果换做是在场被骂的其他人，被这样一位脾气火爆，完美主义的名导骂估计都夹紧尾巴，哈着腰，开始道歉了，生怕被踢出剧组。可现在这个站在站在场中央，被四台摄像机无死角拍摄着的，惹火导演的男一饰演者，却仍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低着头兀自看着身高才到自己胸口的导演癫狂地在自己面前鸡飞狗跳。
　　站在我身边的工作人员小刘不满意地嘟囔了一句：“都一上午了，这大少爷就这么两个镜头还过不去。”我又整了整固定在身上的威亚，看这一时半会也开不了工了，干脆斜靠在墙壁上，默默听他发牢骚。“你说这陈大少爷颜值高，又吃不起苦，拍个偶像剧圈圈粉多好，非得来拍商业电影，还要当男一，整个剧组都得陪着他连轴转。”
　　我将手盘在胸口，又扫了一眼底下，此时导演也冷静了不少，压着火强扯起嘴角露出牙齿，似乎在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开始跟陈少爷说戏，甚至撸起袖子来亲自上场示范如何定点，如何四处张望，如何演出被追杀时的紧迫。我笑了，怕了拍身旁小刘的肩：“这年头，连牛导都下海了，你也尽早适应吧。”
　　我看小刘似乎还心怀不满，刚想再劝几句，没想到这时楼底下刘导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了过来：“楼上准备，楼上准备，十秒钟后往下跳。十……”小刘赶忙拿起场记板冲我点头，我深吸一口气，背对着镜头，刻意挺了挺背，两脚顶着三楼边缘。“第10幕第1场action!”
　　随着小刘打板结束，我纵身一跃，身体直直地向下坠去，在空中，我的腰被威压拉的生疼，到地面的一瞬间还是快了，两条腿一沉，差点就跪在了地上，但我还是强忍着腰间和腿上的疼痛，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砰砰！”无数炸药跟随着我的行进路线一一炸开，我一个翻滚，抽出腰间的小刀，与围过来的几名黑衣男子缠斗起来。
　　“cut！过了。”
　　“第十幕第一场成功。”感觉似乎整个剧组都松了口气，本来安静的场地里开始时不时有人对话的声音传出。
　　“小陈还能就继续拍吗，要不下午把你的戏份都拍完吧。”
　　此时有工作人员过来开始拆我身上的威压，我能听出来导演语气中的无奈，与陈大少爷ng了一上午，至少得拍完一两幕，要不这一天真的是徒劳无返了。虽然有可能身体会吃不消，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导演坐在露营椅上，叹了口气，又拿起喇叭：“准备，准备，第11幕。。。。”
　　后面主要是我和黑衣人缠斗的戏，位置和动作也是提前设计好的，难度不大，但牛导喜欢真枪实弹的演出，所以几场下来，手臂，大腿等地方也受了些轻伤。再加上我对陈大少爷也有些不服，打斗起来格外卖力，导演过了以后，身体开始有颤抖的迹象。后面没我什么事了，我冲在场的各位点了点头，接过小刘递过来的毛巾，先行会休息室了。
　　坐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我才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歇了一会，我脱了上身的短袖，开始对着镜子检查身上的伤势，背后似乎有一道不算深的刀伤，估计是那幕我转身时，有人没有控制好力度，在我背后划的，我往手纸上沾了点矿泉水，轻轻地在伤口周围擦拭起来。
　　“哎呀，你在这呢，快坐下，我帮你卸妆。”没想到这时化妆师突然推门而入，我手一没注意，按在了伤口上，嘶，有点疼。
　　“受伤了啊，让我看看。”他还是那样火急火燎的，冲到我面前，把我强行按到椅子上，检查起来。
　　他的手指贴着我的背一寸一寸往下摸，慢慢地，有时还会停下，轻轻地画几个圈，特别痒，我实在受不了了，粗声粗气对他说道：“你要检查就检查，别在我背上东搞西搞的。”
　　没想到他低笑了两声，说道：“没办法，陈哥的背太性感了，我忍不住。”说着，他的手又继续下滑。。。
　　我实在忍不了了，回身攥住了他的手，他又笑了起来：“应该没什么大事，陈哥，你到时拿酒精擦擦就好，如果有哪些位置擦不到，可以找。我。帮忙。”
　　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试图表达对他刻意地措辞以及加重的语气的不满，他也没在意，被我攥住的手挣扎了两下，继续说道：“陈哥，快松开我，我给你卸妆。”
　　“你卸个鬼的妆，这一天出这么多汗，早就没了。”
　　也不知道他那油光水滑的长发下那颗小脑袋瓜子里天天从哪冒出的聪明点子，天天伺候完一帮女演员后，竟屁颠屁颠跑过来帮一个武打演员化妆，每次伺候完还叮嘱我一定要找他卸妆，我看他就是没事闲的。
　　“哎呀，不行，化妆品会残留在皮肤里的，必须卸。”他拿了桌子上的化妆棉，倒了一罐子我也看不懂什么玩意的水，就开始往我脸上涂。一边涂，一边眼睛还向下瞟，我跟着他的目光一起看了看自己那坚硬的六块腹肌，嗯，不错，再多运动运动，争取早日练成八块。
　　“陈哥，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我怕他觊觎我的腹肌，往椅子后缩了缩。
　　“陈哥，在你上场之前，我们不是在拍别人的戏嘛。。。”
　　“废话。”
　　“你上场时，几个演员一直在后面看着你。。”
　　“怎么？被我的霸气征服了？”
　　我打断了他的话，他不说事，一直卖关子，语气还故意拖得神神秘秘的，让我很不舒服。
　　“嘿嘿，陈哥太聪明了。”化妆师非但没生气，还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就是有人被您的霸气征服了，想支持您拍戏。”
　　没想到他铺垫半天，竟然是替人来探口风的，我稳稳地在椅子上坐着，看着他脸上谄媚的笑容，故意拖了一两分钟才重新开口：“陈一鸣？”
　　“陈哥你太聪明了！”
　　“废话，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财力，这个闲心。”
　　“陈哥英明。”
　　“。。。”我被化妆师呛得说不出话来，瞪了他两眼：“说吧，他有什么要求。”
　　“陈哥，我说了您别生气啊。。。”
　　“你说。”我故意装作没什么想法的样子，继续等他往下说，其实内心已经有几分心动了。
　　我知道最近陈一鸣拿着他爹给的零花钱开了家公司，在捧一些有实力但火不起来的演员，只不过碍于他陈大少爷的名声过于响亮，大家都以为他又是胡闹，没几个人敢签约罢了。但我不一样，如果陈一鸣给我这次机会，我是真的想签。
　　说实话，我也不年轻了，再过两年，就算有导演还能看得起我，我也不一定能打的动了。这次和陈一鸣签约，可能是我这辈子在娱乐圈最后的机遇了。虽然这陈一鸣没演技也吃不了苦，全靠父亲家里的势力在娱乐圈混着，或者说就一小白脸富二代，但还真没听说过他闹出过什么新闻或者对哪个老前辈公然不尊重什么的，人品应该没问题。如果他愿意给我投资，即使白给他打工几年，我也认了。
　　只要熬过这几年，至少我可以有机会火了。。。
　　“陈哥，他想和你睡一晚上。”
　　“嗯，行。。等！你说什么？”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陈哥。”化妆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道：“陈一凡想睡你。”
　　“你再说一遍？”我以为是我听错了。
　　“陈哥。”化妆师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陈一鸣要上你，上了你后，他会出钱捧你。”
　　这回我真的听清了，可是我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批评，求意见，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