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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天花(四) ...

  •   “是。”拓跋笑道,“只是这个时候,一般姑娘都已经投怀送抱的了。”
      荼蘼想逗逗他,笑着伸手攀上了拓跋的脖颈,凑近道:“是这样么?”
      拓跋深吸一口气:“你好香啊。”说着要伸手搂住她的腰。
      荼蘼翻着白眼就松了手,顺带把拓跋要往腰上搭的手拍了下来,起身看着他笑道:“我可不是一般姑娘。”
      “受教了。”拓跋挑眉。
      这时外面的忘忧敲了敲门,请示道:“姑娘,该歇着了。”
      荼蘼看向拓跋,拓跋利落地收拾了赃物藏在琴腹,背在身上一跃就立在了窗台上,回首一笑:“告辞。”
      “不送。”荼蘼朱唇轻启,拓跋回首深深一望,足尖一点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进来罢。”荼蘼启声,关好了窗户。
      忘忧推门,垂着手进来,看荼蘼手上多了个镯子,荼蘼笑着扬扬手:“赃物。”
      “拓跋是侠士,正直之人,可以结交。”忘忧反而道。
      “你倒听了个清清楚楚。”荼蘼脱下外衣交给忘忧挂着,忘忧自然地坐在塌边,让荼蘼把耳朵贴近他的胸膛,等荼蘼熟睡了,才悄悄退了出去。
      大年三十这日艳娘聚了楼里所有的姑娘一块儿热闹,荼蘼不喜热闹,便早回了房,让忘忧练写字,自己随意翻着书。荼蘼心中渐渐沉静,大年三十了,今日宫中应该有宴饮,身为皇子高伯庸的女官,杜海棠一定会出席。
      正想到这里,窗户忽然被打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身影翻窗落地。荼蘼吓了一跳,忘忧立刻搁了笔上前与他缠斗,荼蘼一瞬间认出了来人身后背着的绿猗名琴,忙出声道:“忘忧,无妨,不是坏人。”
      忘忧和拓跋相对而立剑拔弩张,荼蘼看了忘忧一眼道:“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忘忧又看了拓跋一眼,才颔首退了出去,关上门。拓跋笑着拉下遮面的黑布,随性坐到桌旁问道:“那男子是谁啊?”
      荼蘼见他真没把自己当外人,不禁笑了,道:“我的小厮。”荼蘼走过去给拓跋倒了杯热茶让他暖身,而后问道:“侠士今日又是被谁追着了?”
      拓跋喝了茶,往荼蘼脸前一凑笑道:“今儿没事儿,就是魂儿被你勾了。”
      “你这个泼皮。”荼蘼往后一躲,拓跋笑着直起身子来。荼蘼眼睛一转,忽然问道:“依照拓跋你的功夫,能潜入宫中么?”
      “来去自如。”拓跋自信道。
      “若是被御前侍卫围攻呢?”荼蘼问道。
      “一样自如。”拓跋想都不想回道。
      荼蘼站起来行了个礼,郑重道:“荼蘼有一事请拓跋大侠帮忙。”
      “说。”拓跋扶她坐下。
      荼蘼没有犹豫,一一说道:“拓跋能否现在潜入宫中,宫中现在在欢宴,荼蘼想要请您去佯装刺杀皇上。若是有女子扑上去救皇上,请拓跋让她受点儿小伤就立刻撤出,若是没有人上前,您就直接放弃安全撤出来。”
      拓跋没问为什么,站起身来道:“难度不大,风险也不小,没问题。”说着就要走。
      荼蘼一惊,站起来道:“你就这么答应了。”
      “答应了,”拓跋一步靠近荼蘼,笑道,“只是你得付点儿报酬。”
      荼蘼笑了,低首道:“暂时还不行,我的初夜还得卖个大价钱呢,先欠着罢。”
      拓跋却一把把荼蘼紧紧抱在怀里,荼蘼一惊,却也没推开他。拓跋闭目嗅着荼蘼发间的清香,轻轻在她耳边道:“这样就够了。”
      说完松开了她,跳上窗台又回首看了荼蘼一眼,就消失在了空中。荼蘼不知道拓跋是不是真的会这么做,但她期待,在宫中的杜海棠能够见机行事,别辜负了她的心思。
      这时忘忧推门进来,微微蹙眉道:“这件事忘忧可以去做,姑娘没必要找一个刚刚结识的外人。”
      荼蘼笑笑:“拓跋身手好。”忘忧便没再说什么,打发荼蘼睡觉。他们两个就是如此,荼蘼不说的事儿,忘忧就不多问,反过来亦是如此,也算是两人约定俗成的默契了。
      除夕的太和殿灯火通明,合宫上下都欢聚在金銮殿之上守岁,高伯庸是当今皇上唯一的皇子,皇上格外宠爱,特令他坐在身旁,杜海棠也便得以跟在他身侧,只是一直深深低首不让人看见容貌。因为她的眼睛余光看见了身着武装陪金刀的夏侯鸿飞守卫在一旁,只是夏侯鸿飞并未发现杜海棠。
      歌舞毕,皇后说了几句吉祥话,嫔妃们都纷纷附和,皇上也龙心大悦,命共饮此杯。就在声乐刚起的时候,忽然一个蒙面黑衣人从梁上跳了下来,手执宝剑,刺向皇上。
      殿上立刻乱做了一团,嫔妃和下人们都厉声惊叫,慌乱逃窜。杜海棠离皇上最近,想都么想就扑了上去挡在皇上身前,高伯庸也焦急的唤着“父皇”往上扑,只是晚了杜海棠一步。拓跋见状,按照荼蘼所言,让剑锋失了准头,擦着杜海棠的肩头留下了一道血痕。
      杜海棠惊叫一声,皇上忙伸手抱住她,让杜海棠倒在了自己怀里。夏侯鸿飞这时及时赶到,拔刀而起,与拓跋刀剑交锋,吼道:“护驾!”
      宫中的御前侍卫乌压压地围上来,拓跋轻轻一笑,点足而起,瞬间就蹿上了房梁飞得没影儿了。“追!”夏侯鸿飞下令,侍卫纷纷往拓跋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而夏侯鸿飞立刻回首查看皇上有无受伤。这一看让他愣在了当场,说话都磕磕巴巴地:“皇上没事罢,卑职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杜海棠看了一眼满脸惊讶的夏侯鸿飞,又看向抱着她满脸焦急的皇上,苦笑着咬牙忍痛,是啊,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而她没有看见的是,高伯庸在一旁绝望的眼神。
      皇上抱着杜海棠就进了内殿,一叠声地把所有的太医都请过来给杜海棠治伤。包扎好杜海棠的手臂之后,皇上当夜就临幸了她,第二日便封了她为从六品棠才人,不出十日便又晋了棠美人,从此便开始了她恩宠不断的日子。
      还没等杜海棠报喜的信送到荼蘼手上,拓跋便在正月初二的夜把这个消息带给了荼蘼,荼蘼松了口气,欣慰地笑了。“你这计策不错啊。”拓跋略微领略到了什么,赞叹道。
      “多谢夸赞。”荼蘼一点也不想过谦,大大方方笑道。
      “我得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拓跋说道。
      荼蘼有些担忧,有些愧疚,问道:“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要避祸么?”
      “不是,”拓跋笑着摆手,“他们那群菜鸡连我的毛儿都没抓到。只因为我是漂泊之人,待不住而已。”
      荼蘼这才松了口气,郑重道:“一路顺风,万事顺遂。”
      拓跋跳上窗台,回首挑眉:“新年快乐。说迟了。”说着挠了挠鬓间。
      “同乐。”荼蘼笑着颔首,看着拓跋消失在了窗口。
      荼蘼送走了拓跋,坐在床沿上开始发呆,眼神悲戚,明日啊,明日就是大年初三了,是她和杜海棠的生辰,也是她们全家的忌日。忘忧推门进来伺候荼蘼睡觉,发觉这日荼蘼格外低落,直到漏夜才浅浅睡去。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荼蘼穿了一身素衣,不饰钗环,只从旧枕头里掏出及笄时的镶玉雕杜若银簪戴在头上,点燃了三支线香,静静跪在案前。
      忘忧推门进来的时候微微惊讶,但也什么也没问,直到线香燃尽,荼蘼才站起身来,却因为腿跪麻了险些跌倒,忘忧忙上前扶她坐下。荼蘼素净的样子很像白莲,清雅淡然,面带慈悲。那种哀悼的意味仿佛沾染了忘忧,他居然也是周身素衣,倒不知是不是巧合。
      这时外面有小厮敲门,几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堆笑道:“这时我们赫连老板特意送来给姑娘的,说是一贺新年大吉,二贺姑娘生辰。”
      “我不过生日。”荼蘼冷冷道,眼神中仿佛有刀子。
      小厮们吓着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忘忧引着他们出去给了赏银,赔罪道:“我们姑娘今儿有些不舒服,各位别怪罪,替姑娘好生谢过赫连老板。”
      小厮们得了赏银,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忘忧再进屋的时候荼蘼眼神发呆,忘忧叹了一声,便出门去取午膳了。路上遇到了艳娘差来的小丫鬟,端了碗长寿面给他说是艳娘特意赏给荼蘼姑娘贺她生辰的。忘忧道了谢接过来,推门进屋。
      荼蘼还在发呆,忘忧一一摆了饭在桌上,而后把长寿面端到荼蘼眼前,回禀道:“这是艳娘特意差人送来的,恭贺姑娘生辰。”
      荼蘼听到生辰一句忽然暴怒,伸手就砸了这碗面,吼道:“我说了,我不过生日!”
      周围房间的人都听到声响吓了一跳,忘忧面不改色镇定如常,有条不紊地收拾了地上的碎屑。荼蘼没心情用饭,径直坐到床上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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