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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美人香(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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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菊点点头,满眼都是悲哀:“就是三月初我生日的时候,我和赵哥哥情动难抑,便已有了夫妻之实。”
荼蘼拉着雏菊的手道:“让他来赎你出去罢,若是银钱不够,我来想办法。”
雏菊泪水涟涟,哭出声来:“我跟他说了,他却说我是青楼里的人,本就不干净,这孩子说不准不是他的。可我只和他一个有过,没有别人,日子也对,可他就是不信。”
荼蘼怒了,狠狠拍了下桌案:“他这哪是不信,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承认!这个负心人!其心可诛!”忘忧怕荼蘼伤了手,忙拉着她的胳膊替她查看,幸好只是掌心微红而已。
雏菊一面哭一面道:“赵哥哥死都不肯赎我,妈妈前几日就已经有所察觉了,求姐姐救救我,救救赵哥哥。”
“救他?”荼蘼又怜又气,“他待你如此凉薄,你还要救他?!这种人死有余辜!”
雏菊“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哭着求道:“我问过很多人,说是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妈妈直接派人要了那些男人的子孙根。这次赵哥哥一旦被发现,一定也不会例外。赵哥哥是家里的独苗,我不能让他不能留后啊!”
“你起来。”荼蘼想要扶雏菊起来,雏菊拼命摇首,跪着不肯起来。荼蘼没力气了,想了想道:“行,我来想办法。”
“谢谢姐姐。”雏菊在地上哭着叩头,荼蘼实在是拉不动她了,看向忘忧,忘忧把她架了起来。
荼蘼又安慰了雏菊好一会儿,直到雏菊渐渐镇定下来才带着忘忧离开了,走的时候双腿都快被雏菊压麻了,忘忧忙上前扶着她。等回了屋,用午饭的时候忘忧才开口道:“姑娘其实不应该应下这件事,姑娘向来在醉金楼独善其身,其实这才是很好的,也是艳娘希望姑娘做到的。姑娘应承下来要替雏菊姑娘处理,若是下手轻了,艳娘一样不会放过那个男人。若是下手重了,难免雏菊姑娘心中不快。”
荼蘼没说话,其实她清楚得很,这次实在是不应该管闲事。可她实在是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心里一烦就答应了,现在也在想着如何解决。忘忧微微蹙眉,继续道:“若是这件事姑娘替雏菊姑娘解决了,她日后更依赖姑娘,姑娘又该如何?远的不说,若是雏菊姑娘问姑娘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姑娘要如何回答?”
“我不会替她决定,这是她自己的事,她必须自己决定。”荼蘼声音坚定,“我不是圣人,更不是有能力拯救他人的人,我甚至连自己都很艰难才能保全。我答应雏菊帮她解决,的确有些仗着自己的声名和艳娘的偏爱,但我绝对不会再插手雏菊的任何事。她若是在银钱上有求于我,我绝对不会吝啬,能帮多少帮多少,若是还想在别的地方依赖于我,我也绝对不会再插手了。”
荼蘼抬起首来看向忘忧,道:“如果到时候我又心软了,那你一定要规劝我。”
忘忧点点头,荼蘼吩咐道:“明日你先去跟艳娘说我的葵水过去了,可以接客了,也会按时去她那里的。而后你就去一趟城东柳巷,去找雏菊的那个姓赵的情郎,我们先找到他的住处所在,再做打算。”
第二日忘忧一早便出去了,午饭都是荼蘼自己去后厨提的,后厨的厨娘一见到荼蘼,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儿,巴巴儿地打发这丫鬟帮她提到屋里,态度较之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荼蘼见惯了世态炎凉,也不介意他们拜高踩低,只是一有空就思索着应该怎么处理雏菊的事。
午睡起来的时候有丫鬟来敲门说有位赵公子出十两点她唱曲儿,荼蘼刚要抱着琵琶出去,忘忧却回来了。荼蘼便没忙着走,回屋问忘忧道:“怎么样,查到了么?”
忘忧反而先问道:“是不是有恩客请姑娘相陪?”
“是啊,”荼蘼点点头,“丫鬟们说是位姓赵的公子……”荼蘼说着说着就瞪大了眼睛。
忘忧颔首:“就是他,忘忧一路从城东柳巷跟过来的,跟雏菊姑娘描述的一点没错,喉结上有一颗痣。”
“呵,”荼蘼怒道,“雏菊为了他处处受磨难,他倒好,拿着雏菊的血汗钱来我这儿消遣,我有那么便宜么?”
“我们趁现在……”忘忧建议道。
“当然,”荼蘼颔首道,“他自己都找上门儿来了,不能让他白回去啊。你去寻些迷药来,这东西在醉金楼很常见。”忘忧答应着出去,几乎是立刻后脚就回来了,给了荼蘼一小包迷药。
荼蘼接着道:“去请这位赵公子过来,说我请他进屋说话。”荼蘼从来没请恩客进屋,都是在包厢或者雅座伺候,连赫连也只是在她病中来瞧过他一次而已。所以当忘忧朝这位姓赵的男子恭恭敬敬行礼说姑娘请他进屋的时候,他以为他格外被荼蘼青眼,简直喜上眉梢。
忘忧带着赵姓男子进来,他一看到荼蘼就酥倒在了当场,美人的兰麝杜若香气扑面而来,简直都要让他流口水了。荼蘼给了忘忧一个眼色忘忧便退出去关好了门,罕见地荼蘼接待客人的时候没有忘忧在场。
赵姓男子坐到荼蘼身旁,先听她弹了一曲琵琶,而后便开始动手动脚地不老实,看起来想故技重施,再骗到手一个清倌。这人甜言蜜语的,情话说得极佳,还真怪不得雏菊会中了招。荼蘼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手,斟了一杯茶奉上,柔声道:“赵公子请用茶。”
赵姓男子把这下了十足的迷药的茶一口饮了下去,便扔了茶盏硬拉着荼蘼,荼蘼躲过去,勉强笑着道:“赵公子是不是老是这么诓骗女孩子啊。”
赵姓男子当即跪下赌咒发誓:“姑娘是神仙一样的人儿,我赵某何德何能能入姑娘青眼,赵某起誓,心中只姑娘一人,日后定要为姑娘赎身,八抬大轿娶姑娘为妻。”
荼蘼笑了,心想着你愿意娶我还不情愿嫁呢,就在这时赵姓男子只感觉荼蘼的笑容越来越模糊,“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忘忧听到动静进来了,而后关好了门窗,担忧地问荼蘼道:“姑娘没事罢。”
“没事,”荼蘼嫌弃地擦了擦手,指着地上昏迷的人道,“给我绑了!”
忘忧把赵姓男子摆成大字绑在了床上,荼蘼一盆冷水把人给泼醒了。赵姓男子的脸上透着兴奋和刺激,道:“没想到姑娘还有这种癖好,赵某求之不得。”
所以荼蘼晃着明晃晃的刀子凑近男子的时候,他越来越兴奋,浑身颤抖着,身下之物昂然叫嚣。荼蘼想都没想,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剔断了赵姓男子左手的筋脉,顿时血流如注浸湿了床铺,荼蘼迅速抽身,身上洁净如初,只有刀尖滴着的鲜血在昭示着她的所作所为。
被绑住的赵姓男子想杀猪一样吼叫着,门外的丫鬟们听到动静闯了进来,看到状况也吓得够呛,其中一个稳重的忙吩咐其他人道:“去,去找妈妈,去找大夫,我看着他们。”荼蘼就握着刀子立在一旁,不逃跑,也不辩解。
不一会儿艳娘就先于大夫到了,进门便怒目瞪着荼蘼:“怎么回事!”
荼蘼神色平静,道:“这个登徒子要硬来,我一时火气没忍住,就绑了他,挑了他的手筋。”
艳娘先看向床上的男子,反而笑了起来:“是他啊,别人不行,他就没事儿了。光挑了手筋怎么够,我得新仇旧账一起算,不用去请大夫了,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打,打到他不会叫唤了再扔出去!”
荼蘼知道艳娘说得是雏菊的事,看来幸亏她早动了手,不然艳娘动手也就是近几日的事了。只是让人打一顿,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荼蘼微微松了口气,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中找到了雏菊偷偷抹泪的身影,暗暗叹息着。
艳娘侧首看了看染血的床铺,对荼蘼道:“本来接完这一位你也就该搬到三楼去了,正好儿,你这儿也脏了,就立刻搬去罢,把这儿打扫干净了再给别人住。”艳娘吩咐完就走了,走之前撂下一句话,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道:“今日这姓赵的是因为之前得罪了我醉金楼被我挑了手筋打了一顿扔出去的,他今日没有点过荼蘼,都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妈。”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颔首。艳娘想得周到,怕此事牵连到荼蘼,没人敢点她了,走之前一次性处理了个干干净净。
荼蘼松了口气,忘忧立刻带着小厮搬东西上三楼,三楼屋子门口已经挂着用红漆写着荼蘼的牌子了,荼蘼愣愣地跟着上了三楼,手上还拎着滴血的短刀,直到看着他们都搬完了东西退出去,忘忧抱着荼蘼放在床边的旧枕头上来放到床头。这枕头里藏着荼蘼从家里带出来的簪子,因此平日里就很宝贝它,被忘忧看在眼里记得了,因此特地给她带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