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个性是百鬼夜行》杏酡颜

14、日升

　　／1

　　相泽消太是在中途离开的。

　　老实说并不想走，源香取的战斗让人移不开视线——拔刀、居合斩，一气呵成；施法、念咒，游刃有余。整场下来，没有多余的动作。

　　“锵……”

　　少女甩刀入鞘，立于纷纷扬扬的破败纸屑之上，犹如古时英雄。

　　精彩、太精彩了！

　　「源氏，你这不是想做就能做到吗！」

　　他还想继续看下去，这时赤发的厉鬼手持长柄木勺半倚在对面，凌厉的目光扫过草丛。
　　“哼…”

　　——那是相泽的藏身之处。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或许是刚才的援手换来了鬼王的宽容，默许人类目睹至战斗结束。现在确认了学生的人身安全，没理由留下了。

　　相泽明白自己该走了。

　　少女说一会要坐新干线离开，那好，先到车站等她，顺便理一下思路——

　　首先，传说并非虚构，这个世界的确有鬼，青面獠牙的、文质彬彬的、动物怪化的……童年阴影在这一夜统统活了过来，相泽现在也没什么实感。

　　走在马路上，用围巾扇了自己一下，引得路人窃窃私语。
　　痛！！！
　　真遗憾，不是梦。

　　然后麻烦就来了，源香取那个问题学生貌似……和他们相处不错？
　　女高中生不是听完鬼故事结伴上厕所的存在吗，这孩子怎么猛到砍鬼头？！？话说她奇妙的三观究竟是怎么养成的，家长为什么不管啊！！

　　难道，把她养大的是……鬼……

　　破晓时分的风吹得男人后背一凉。他想起自己的初中同学，的场静司……还是静也、静雄来着，身上也有类似的气质。当年没多想，现在才如梦初醒。

　　原来，自己早就和那个世界有所牵连了。

　　过去结下的「缘」在时机成熟的当下显现，所以香取考入的是A班，所以校长派来的是自己。

　　一切都是必然。

　　相泽消太早已到了站台，身旁是来往的上班族，呵欠声、招呼声、手机的彩铃声不绝于耳，他却置若罔闻，陷入可知论与不可知论的脑内斗争中。

　　「果然得和那孩子好好谈谈，包括她自己的想法……说起来她怎么还没来，就算慢走也该到了」

　　滴……
　　关门的警示铃响起。

　　——列车即将发动。

　　相泽不经意抬头，看见了正在爬车的某人。

　　少女以同样诡异的表情瞪着他。

　　“相泽消太，你怎么没走。”

　　“源香取，你居然逃票！雄英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正巧车站广播响了，据说站长是某大火科幻作品的铁杆粉。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坐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听见没？！赶紧下来！”

　　／2

　　日本有一种捉鬼游戏，一旦人被鬼抓到就算输了。然而香取玩的是平安京版本，鬼被阴阳师(人类)发现即为出局。

　　看来没办法了。
　　她把鬼切收回式神录，跳了下去。

　　“唔，是我输了。”

　　◇

　　见到人的一瞬，少女收回了表情，语气平淡，宛若按下了开关。

　　——那是相泽最熟悉的香取。

　　缄默地坐在后排，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神色永远波澜不惊，像无生机的人偶。

　　相泽见了就来气：

　　“干嘛这副表情，我比鬼还吓人不成？”

　　“这副表情是指……”

　　当事人毫无知觉地摸了摸脸。

　　沟通失——败——！

　　相泽消太一股气涌了上来。他咬咬牙，把气压下，换了个适合老师的问话方式。

　　“你居然为了逃票爬车顶，源氏，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不危险，我一次也没掉下去。”

　　哟！还是个惯犯！

　　“你——！家长就没教育过你坐车要买票……”
　　忍住忍住，相泽消太你可以的！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走。已经有乘客往这边看了，千万别认出他们是雄英的师生。

　　“家长……你说兄长吗？他不在很久了。”

　　“！！！”

　　相泽消太想起来了。
　　「香取出身于京都的大家族。不过活到今天的，只有她了。」

　　怒火早已熄灭，懊悔和自责涌了上来，不断刺痛他作为老师的良知。更让人心痛的是那一瞬间明明在香取脸上看到了表情——

　　名为「落寞」。

　　很小很小的时候，放学家长不来接，他也会露出相似的神情。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知道，一旦不开心，父母就会推掉应酬。
　　后来变成三十岁的糟糕大叔，路过小学、看见啼哭的孩子，相泽想起这事，眼神也变得温柔——原来二老早就知道儿子十次有九次是装的。不由得自嘲一句“当年我也是个臭小鬼”。

　　但香取没有可以撒娇的人。

　　因此——
　　表情消失了。
　　短暂如流星，仅限一闪而过的光亮。

　　有情感也不会外露，小小年纪就学会伪装，这让相泽惊讶又心疼。

　　伪装不过是自我保护的手段。欧尔麦特再强大也没以真面目示人，毕竟受了重伤。

　　她一定也伤痕累累了。

　　不是故意和师生拉开距离，或许是没有母亲温柔地嘱咐过“小香取，要和大家多交朋友哦~~”
　　不是故意目无法纪总逃票，或许是没有父亲认真地告诫过“要遵守规则，你是社会的一份子。”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

　　如果源香取的父母，没来得及教她独立面对世上的一切就撒手人寰了呢？这孩子靠着自己、和那些三观奇奇怪怪的妖怪，在人类世界生存。

　　并非生活，仅仅是生存。
　　——如同白夜下的游魂。

　　香取的眼睛很漂亮，如玉般的龙胆紫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但总少了活人该有的神采。以往相泽总埋怨它的冷漠，如今被这双眼睛看着，心如刀割。

　　“你不是故意对人类板着脸，你这孩子……你只是……”

　　只是连少女都不知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相泽内心五味陈杂，一时无法言语，但香取没时间耗在车站，冷淡地直视他。

　　“问题问完了吗，我急着回去。”

　　一向沉默的少女主动发表意见，只是为了朋友。她归心似箭，不想再耽搁一秒。

　　“果然……校长是你后台吧。”

　　“别搞错了！根津的后台是我才对！！”

　　——响亮的、充满气势的一句话。

　　正常被甩了这么一句多少会有些不快，但目睹这一夜的相泽绝对不会。他惊讶于少女表露的情绪，生出了一丝期望。

　　曾断言过源香取不适合当英雄，但今天才发现她并非什么冷酷无情的人。

　　相泽掏出钱包，走了。

　　“在这等着。”

　　“…………嗯？”

　　香取稍稍探出头，目光落在男人离去的方向。
　　那是…售票厅？

　　她有点搞不清状况。

　　过了一会男人回来了，带来一张崭新的车票。

　　“相泽老师……”

　　“啊，怎么？”

　　少女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茫然、不解，又有些无措。

　　“那个……为什么？”

　　相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

　　“什么‘为什么’，不是着急回去吗？赶快收下！”

　　“可是…您是想要我占卜吗、您是想要我……不对，您根本不知道那些事……”

　　香取有些混乱，往日优雅的她已经不见了，摆在相泽面前更像个刚学说话的孩子。

　　无法理解……

　　想不明白……

　　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根本不清楚面前的人类所求为何。

　　混乱中，掌心传来纸质的触感。男人把车票塞给了她。

　　“没有人类教你的话，我来教！”

　　“理由什么的都无所谓，只不过…引导学生走上正途，不就是老师的责任吗？”

　　／2

　　第一班车出发时天还灰蒙蒙，4节车厢里几乎没有人。

　　除了相泽消太和他的学生。

　　4等于死，两人也不避讳。男人一夜未眠，三观碎成渣，真有什么鬼魂从地下钻出来也见怪不怪了。至于香取……她从不怕妖怪，妖怪该怕她。

　　两人对面而坐，彼此沉默。

　　少女不在看自己，这让相泽绷了一宿的神经稍稍放松。刚才是说了漂亮话没有错，但坐下来后有股寒意。

　　身为“消除英雄Eraser·Head”，他没有理由怕刚入学的新生。但被那双紫色的眼睛注视，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会因感到冰冷而闭合，就好像蛇在皮肤上爬行。
　　不，这种感觉不应该是恐惧，而是远古以来对神明的畏惧。哪怕神代消亡，敬畏仍保存在人的血脉之中。

　　奇怪，他什么都不信才对……

　　好在香取不战斗时又恢复了正常模样，只是安静地望向窗外，端庄的坐姿让人联想到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看向稍纵即逝的草木，被阳光照到的眉眼有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温和。

　　原来这个人也会露出柔和的表情，他想。

　　校园里的冷漠疏离，战斗中的英姿飒爽…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源香取呢？

　　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在相泽脑海中交汇，最后定格在面前少女的脸上——

　　眺望京都，那么小心。

　　她看着越来越小的古塔，似乎透过它望向更远的地方。

　　相泽注意到一闪而过的界石，京都刚刚过去了。

　　“很漂亮吧……”香取开口了。

　　相泽看了看窗外，哪有什么晴空万里，只不过从乌云中泄出了微小的光亮。

　　校长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那孩子生于京都的大户人家，不过现在……说是被遗弃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为过。」

　　失落之地本应避而不见，就算做缩头乌龟也能图个心里舒服。可是——

　　相泽不明白。

　　“没人逼你来。”

　　根津恐怕也无数次劝过了，这种事就应该让大人来解决。她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为什么偏要逞强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香取慢慢地移回了视线，不知是不是阳光造成的错觉，龙胆紫色的眼睛浮现浅浅淡淡的金粉。

　　“我有一座城——”

　　纤细的少女音，在举目无亲的古都里格外坚定。

　　“或为故人不去，或为眼前人去。”

　　相泽想起根津的话。
　　「不过等你看到她为别人挺身而出的样子，就会发现…………」

　　——超帅气的啊！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源香取吧。

　　／3

　　早晨的阳光照到根津脸上，热度让他睁开眼睛。

　　香取刚要摸他的头。

　　“你醒了啊。”马上缩了回去。

　　“都……都结束了吗……”

　　“嗯，按照约定，你该看我凯旋了。”

　　看到友人安然无恙，少女靠着沙发缓缓坐下，头微倚怀中的太刀，合上双眼。
　　战斗一夜，她很累了。

　　根津伸手，捋了捋她凌乱的额发，指尖颤抖。

　　「并不是讨厌，我对这个时代的人类无法产生感情，所以谈不上喜欢或厌恶。」
　　原以为活至这个时代的自己也被或多或少的疏远了。

　　“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意了。”

　　少女睁开一只眼睛，说道——

　　“你个笨蛋。”

　　她又不想休息了，干脆和朋友讲起了相泽消太的事。

　　“其实根津，本来我看完你就要离开的，到下一个城市去，可能会得空到你家拜访，但雄英肯定不会再来了。我知道的啊，相泽消太，他来京都是为了——把我带回去开除的吧。”

　　的确如此。
　　少女的语气没有愤怒或不甘，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性格阴暗不讨喜。我在车上和相泽说了‘不必为难，看一眼根津就走’，结果——”

　　相泽消太的表情抓狂又胃疼。
　　「走？去哪？今天回去好好睡觉，明早给我按时到校！！！」

　　“——结果把我骂了一通。”香取歪头，似有不解。“这算是认同我了吗，奇怪的人啊。”

　　“噗……啊，痛痛痛！”
　　根津没忍住喷笑，扯到了伤口。

　　明明生意场上没少和各类人勾心斗角，但对和自己切身相关的情感又一窍不通。真不知该说她精明还是天然呐……

　　“能把老师逼成这样，作为学生的你也是够了。”

　　“嚯呀，嘴巴好的挺快啊，看来我……算了，今天不和你拌嘴了。”

　　香取从包里掏出两听易拉罐，依旧是熟悉的标志。

　　“给你，伪电气白兰清茶款，养好了再请你喝汽水。”

　　她为友人拉开易拉罐、递了过去，伪电气白兰的香味顿时飘满了整个房间。高楼顶端的云层终于散去，一轮红日显露出来。

　　香取眯着眼睛喝了一口，灿烂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坏。

　　“对了根津，今天我看了京都的日出，就坐在晴明神社的石阶上、整个人沐浴在曦光里。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

　　“难道是……你金灿灿的，不灵不灵的发光？”

　　“是啊，就像被油炸过。”

　　对着冉冉升起的日轮，两人碰了碰罐子。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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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救美，不对，是救鼠(噗…)
这章没啥好科普的，几千字的暖暖友谊，希望你也感受到~诸位，干杯( ゜- ゜)つロ
。
【主线任务1】拯救根津并刷及格相泽好感度(已完成，达成cg日轮之茶√)
好了，我们取哥要开启新副本了，赌一章加更，没人猜出她下一个打谁(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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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章挺有完结气息的，存稿就放到这里了
下章加一个短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