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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殒神2 ...

  •     黑衣面具每一年便到紫露辰磐一回。黑衣面具每次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天众面前嘴皮功夫倒是来去自如。停留片刻便留下白玉瓶,告辞而离。
         “你在朕这来去十年,我竟不晓你的名字。”天众靠在龙椅上边说边做手势让人唤离人。侍从手中拂尘轻挥,白丝作了一道弧又静静靠在臂弯。
        “奴婢鬼令。”黑衣面具依旧半跪作礼,语气波澜不惊。
        “朕知道。”天众站起来,金袍缓缓而立。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直到离人的脚步声传入大殿,才得以打破这个尴尬局面。
        殿内一道白色乍现,白靴一步一步轻踢一衣摆。离人敛眸,缓缓而行,脚步轻声,好似绝尘仙人一般静谧;眉间黑蛇暗涌煞气,却又像的妖魔鬼魅一般冷艳妖媚。
        “父皇。”离人走到鬼令旁,跪下作礼。衣角雪白压在漆红的地板上,一头雪发披散滑落至肩。雪白的睫毛颤动张开,一双琥珀猫眼映入眼帘,眉心黑弧与白衣白发形成鲜明对比。顿时殿内多了一丝凉意,一旁的侍从不禁打了个颤。
        天众示意他起身,他便作谢起身,不多一句不少一句。离人看着跪礼的鬼令,仿佛俯瞰众生,稚气未脱的面容却有同龄不有的成熟与从容。
        天众一挥手示意,离人缓缓走到鬼令前,伸出洁白修长的手。神殿中一白一黑甚是刺目,天众只好背过身,负手而立。覆盖在手掌之上的袖口微微绻,眉间紫气吞吐。
        鬼令望着眼前的十岁孩童身体不由得一滞,伸出拿着匕首的手,在离人掌心处画一道,鲜红血珠立即凝成。血珠慢慢变成一道血流,流进一只小黑瓶。
        离人盯着面具,皱了皱眉,黑色烟雾缭绕,模糊了视线。小黑瓶正在吸离人的血,鲜红的血液像一注溪流源源不断注入小黑瓶。离人要紧了牙,红唇一下没了血色。离人低沉哼了一身,脸上白色鳞片若隐若现,黑弧煞气像火焰一般在眉心跳跃。离人感觉手脚渐渐冰凉,耳边嗡嗡作响,一股力量直直刺他全身。离人另一只手猛地撑在地上,额头汗珠密布。疼痛感无力感麻木全身每一个细胞,离人感觉牙齿都快要咬碎了。但就是没发出任何承受不住的叫喊。
      快要死了。。。
        鬼令前的白衣突然往下一沉,一丝发带飘落。众人只见离人倒地,地上衣物散落,平坦像铺在地上的。衣领中一颗雪白的蛇脑袋耷拉着,蛇身雪白亮丽,黑色的信子还在不断吞吐。
        溟水溟牢。
        囚禁的群鬼突然躁动不安,溟牢瞬间多了成千上万只幽绿。群鬼头痛欲裂,幽绿的火焰剧烈跳动。群鬼躁动,杀意重重,开始自相残杀。一双双绿焰升起又熄灭,一只鬼鬼正撕扯另一只鬼的白骨残肢,脑袋又被另一只鬼像吞枣似的含在嘴里嘎嘣值响。每只鬼就像疯狗一样见鬼就咬就杀,不管老少男女,扑倒一个,又成别的盘中餐。凄厉惨叫嘶吼不绝如缕,溟牢被包围在一片绿火炼狱之中!
        一道寒光闪过厮杀的群鬼,陌玉剑猛的插入海底,发出一阵轰鸣,尘土在深蓝之中缓慢扬起。一袭月白长衣降落,一串咒语从少年朱唇传出。青衣飘摇,黑发逐流。
        群鬼动作开始变得迟钝,像听了催眠曲,绿焰渐渐平息。刚刚还疯了似的群鬼便都安静睡去,顿时寂静一片。
        紫露辰磐,离人宫,晓风残月,已是夜阑。
        离人睁开眼,红木屋脊和映入眼帘,想必时削煞已经结束。离人长长的身躯蜷缩成团,鳞甲雪白发亮。离人吐着黑信,慢悠悠挪动粗大的蛇身,越过门槛。
        门外无一生气,一株老树枝干蔓延,蓝月冷色散落。毕竟像离人这样的魔物,自然不会有侍从丫鬟伴其左右。枝叶藤蔓缠绕形成圆形鸟巢,离人缩进鸟巢,蜷缩身躯,蛇头深深埋进身躯。月色寒光下无处话凄凉,离人十年便在牢笼中度过。
      每年都要死一次,可是很希望就真的死了。可偏偏鬼令拿捏精准,每次都在阎罗王外走了一圈又转回去。离人苦笑,这样下去,连阎罗都不要他了。
        茫茫十年,离人宫没有一人肯停留,一停留便是死。离人本身就悲凉,连呼吸都是凉意,怎可暖他人留人一趟。
        求生苦痛,求死不得。 只道草木如人心,孑然凄凄;人心如草木,戚戚咨嗟。
        不知过多久,离人沉沉睡去。老树的繁枝茂叶将他层层包裹,像是要遮住月冷寒风的入侵。离人宫唯有这棵老树愿意赐予他庇护。
        一少年踏风而行,脚尖轻踮,脚下云朵散去。散着蓝光的“陌玉”在一片夜色下画了蓝弧回归剑鞘。少年靠近云层包裹的离人宫,庭中月色使得藻荇交横,幽静无比。
        昏睡中的离人突然感觉额头一阵温热,惊恐的睁开眼。一看眼前洁白骨节又覆盖而来,离人蛇身一滞目露凶光,连信子都忘了吐,利剑一般毫不留情的在洁白修长的手上留了两个黑色小点。
        一声低沉闷哼传入耳朵,眼前青衣轰然倒下,重重砸在老树下的青砖上。离人吓得不轻,一溜烟缩回宫内小床被子里。
        老树伸长了枝叶戳了戳少年的脸,少年眉间没有一丝异动。朝寝宫大门方向摇了摇枝叶,发出哗哗声响,仿佛在叫离人出来。
      听到老树的信号,离人有些憯懔,从小死在他手上的神官不计其数。卷云铃不知作响了多少他早就麻木,而像此人内力深厚并非等闲之辈,便有些心忧起来。
        离人从门内探出头,月色透过枝叶洒落那少年一身,半掩的脸俊朗恬静。只见蓝光一现,少年腰下的剑自己抽出身来。仿佛凝视了地上的主人,摇晃剑身,忽然长大了几倍,无可奈何的挑起地上的人,绝尘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离人才意识到树下的青衣男子不知所踪。离人耷拉了下蛇头,行至盘根老树下,空无一物的亭中突然多了一丝落寞。
        枝叶晃动,一丝幽蓝发带随风而动。
      “禹?”离人跟着眼前发带上的文字心道。这人名字中应该含一禹字吧。
      真好听。
      眼前墨字与夜色融为一体,化作涌流。回味这须臾温热,离人那潭死水好像有人丟进一块小石头,泛起阵阵涟漪。
      直到树叶轻轻划过他的脸,他才惊醒,随之一阵愕然。
      咦,我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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