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小醉虾

6、真相2

　　“只是好景不长，随后上报有功的太尉大人也在不久的一夜遭遇惨案，全家无一幸免。”
　　“太子，你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给亦家，亦家真愧不敢当啊。”

　　“呵呵…”殿裘笑了，面色很是自然，“你是想为亦青鸿说什么？”
　　“那太子又想说什么？”她的脸色淡淡。

　　“亦家本应全部死绝的，可是那女子真是命大，逃了出来，还自动送到了我面前，甘愿沦为我的棋子，这样的人，还真是笨…”他收了折扇，转眼看向亦青丝，笑意不减，“当初收留你也只是因为你的容貌与她有几分像，你不会真把她当做你姐姐了吧？这只是我设的一个局而已。”

　　“我是一个孤儿。”她认真的看着他，重复道。
　　“在回答你之前我还想问个问题。”

　　“你如果把亦青鸿只当做一个棋子，那我又是什么？会不会是她的延续，另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跟她不一样。”
　　她对上了他的眼，静默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小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你了，并不是因为你与亦青鸿相似的容貌，毕竟，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
　　“我还真以为太子的心是石头做的呢？”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那你对她呢？亦青鸿？你有没有过喜欢她？”
　　殿裘默了声，过了好久才笑了起来，“你在乎？”

　　“太子怎样认为都好。”
　　她状似无意的走至他身边，抬头怔怔轻问他，“一点也没有？”

　　“没有。”他也望她，嘴角的笑容俊朗如遇春风，却是恢复到了往日的殿裘。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轻轻念着，低头垂首，轻轻笑了起来。

　　“你认为我会对一个抱有杀父之仇的人有情？或许她会，但是我绝对不会。”
　　什么杀父之仇，什么报仇雪恨，在亦青鸿的脑中已经不复存在，她只是疯狂的爱着一个人，没有退路。

　　“姐姐做不到的事情，就让我来做。”
　　她一剑刺来，近在咫尺的惊险，他出自本能快速避过。

　　“你要杀我？”他的嘴里满是惊讶，随即又轻蔑笑道：“你赢不过我。”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她似是从未如此认真，脸上神情依旧，冰冷如霜，手中的剑身却微微颤抖。

　　他似是看到了她手的不自然，嘴角笑意更大，“我很好奇，什么原因能使你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刺杀我？”

　　“等你死的时候，自会知道。”眼中一寒，流利的换转招式，举剑攻了过去。

　　殿裘眼神一凛，也抽出原似腰带银蛇般的剑挡了下来，双目对视处，眸子微眯，“你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她淡然看他，“比起殿下无情之举，青丝此般做还真是太过仁义了。”说完运气弹剑，两人便被剑触的寒意震了开来。

　　女子嘴角流出了血。
　　殿裘看着近处被自己剑气震伤的女子，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几个月未比试，你的武功还是那般啊，毫无长进。”

　　“废话少说。”
　　几招下来，她的剑已经刺到了他的肩上。

　　“你…”他惊愕的眼中带了不可置信。

　　“若不是保留实力，又怎么能让敌人掉以轻心，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呢？这一招，是太子教我的。”她的剑移到了他的脖间。
　　“你永远也想不到，你局中的阴差阳错最终成了现实。”

　　“若为男胎，则太子伴读，若为女胎，则立太子侧妃，母亲生下后，想不到却是一对双胞胎，爹爹不想我们再步他后尘，踏入皇家之事，最后沦为朝廷的牺牲品，只是对外宣称只是一女，封锁了一切府内消息，府中人皆守口如瓶，小女取名亦青，爹爹赐名于鸿，另则为丝，她叫亦青鸿，我亦亦青丝，如此，外面都道亦家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亦青。”

　　“那年正我跟姐姐七岁的生辰，只是命运的阴差阳错，让我遇上了殿月，而姐姐却遇上了你。”
　　“你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说要娶她，你是不是有说过这样的话？”

　　“可笑这话我姐姐竟然记了十年，到现在她还执迷不悟，哪怕是再大的家仇国恨也抵不过她对你如痴如醉的眷恋，娘亲实在偏心，将她送走到了一家亲戚，可是却是留下我，孤独的在院子里等死，幸好此时爹爹拼死救了我，亦青鸿原本以为我死了，可是却不知道，我就是你从小培育的杀手，一直蛰伏在你的身边，期待哪天能有机会能够手刃你，以祭亦家上下在天之灵。”

　　“即使她不认我，我却还是亦青丝，这个名字，注定要与我的命运纠缠在一起，感谢当初你给我的名字，因为我本来就是亦青丝，那个你局中认定不存在的，或许早已死了的人。”

　　“你以为亦家只有一个女儿叫亦青鸿，殿月也以为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叫亦青丝，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竟是从来也只当成了一个人。”

　　“亦青鸿，她是我的亲生姐姐。”她的话突然变的很轻很轻，银剑在她手下绽放着寒光，尤为易水寒的剑气，被承载着夜凉般的雾气，仍让人被惊醒。

　　“我是太子，你杀了我便是死罪！”仿佛那已是他能抓住的最后筹码，手紧紧握着，脸上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
　　“亦青丝早已在十年前的大火中就已经死了，现在你看到的，只是一具跟你无异的尸体而已。”

　　她的剑毫不犹豫，刺穿了他的喉咙。
　　血奔涌而出，如同关不住的闸门，易水的寒气沾了血腥，逐渐深红。

　　他眼中带了惊愕与不甘，死不瞑目。

　　传来一阵响动，她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泪眼，那张与她七分相似的美丽容颜上已经填满了悲伤后的狰狞与愤恨，“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

　　她没有说话，就一直静静的站着，手中的剑斜靠在地上，滴滴答答落着鲜色的血。
　　“为什么…为什么？”亦青鸿跌坐在了地上，眼泪不停的流着，打湿了这夜，打湿了这如镜花水月般的雾气。

　　“他是我们的杀父仇人。”
　　“那又怎样，逝者已矣，你又何必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也是有苦衷的！”亦青鸿几乎是怒吼，绝望的眼透着浓浓的哀伤。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说完这一句便离开了。

　　宁愿你恨你宁愿从不相识的我，也不愿你恨那个已经被你深深刻在记忆骨髓的那个人。
　　越是最爱，越是能给你最致命的伤害。
　　既然不能爱，那就恨吧，反正她，亦青丝，在这个世上本就是多余的，没有谁会在乎，没有谁会怀念。

　　熟悉的气息袭来，她眼瞳一缩，手中的剑应鞘而出，可是来人的剑更快，片刻间他的剑便搭在肩上的脖间。
　　她先是一愣，触及那熟悉的剑气随即一笑，转眼看着来人道：“你来的很快。”

　　“你究竟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他的剑抵在她的脖间，剑的寒意沿着艳丽的血散着丝丝冷气，烫得连肌肤都泛着隐隐的痛意。

　　她只是轻笑着，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他的剑几乎要割断了她的喉咙，可是她眼中却无一丝畏惧，只是带笑的静静看着他。

　　那笑，太过刺眼。
　　“为什么？”他的剑上已经沾上了血，可是她却恍若未闻，澄净的眸子一直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的容颜一切全部映入脑海里。

　　她闷哼了一声，剑已经入进肌肤。
　　“你明明可以再准一点的。”她嘴角流出了血，她还是那样笑着问，就好像第一次她见到他时那样轻松自然。

　　那样自信，那样义无反顾。
　　可是这都是阴谋，她的存在。

　　“我可以不杀你，但请你，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想不到你的回答竟是如此，想不到最后，你还是只愿做个臣子，你认为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可是你却是永远也对不起你的心。”她苦笑了声，弃了剑，转身，一步一步走远，每走一步心都在疼痛，像是踏着玻璃般的琉璃碎，遍布伤痕，心力交瘁。

　　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或许说，从来都没有过从前，也不会有以后。

　　她还记得。
　　三年前烟雨舟头，画桥镜楼，那是我长大后见到你的第一次，我的姐姐知道一切，冒充了我演上那一幕，并把所有的事推到了我的身上，目的只是为了依靠你找到他，她喜欢太子，可我呢？只是想单纯的喜欢一个人而已，为何就那么难。

　　那天的烟雨朦胧，细雨丝丝，天湖交错，街头油纸，桥上佳人。
　　杨柳千丝绊，油纸伞下，她的墨发随着风吹，远处的女子时那般绰约，江南女子天生的柔情美，温婉而多情。

　　她见到女子的第一面就知道她是谁，她的姐姐——亦青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