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刺》斯塔拉

18、17

　　把哆哆嗦嗦还在哭的阮珞终于安慰地平稳了一点之后，虞纯把她推到浴室里洗澡，然后关上门和谢徵一起走到外面的客厅里，周围的环境终于安静下来。
　　虞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道：“我有话对你说，”他在沙发上双手插兜坐下：“上次在你家的周年庆晚宴上，我……走的时候在卫生间里，看到谢垣和那个混血好像在做什么交易，他俩绝对有联系。我曾经和阮珞提过，但是估计她早忘记不在意了。”
　　“我哥？”谢徵靠在他对面的桌子上，抬起头道，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像是预料之中：“我最近就感觉不太对劲，之前有一段时间看到他经常用手机和人联络，鬼鬼祟祟的避开我。要知道他以前很少和别人花费时间聊天的。”
　　“我担心的是，这件事和家族之间的利益没有关系吧。”虞纯挑明道，也站了起来：“谢家和阮家，你哥才接任谢家的头把金交椅，他是不是想对阮家有什么不利。”
　　谢徵哼笑一声，懒懒地说：“谢家是做酒店和房地产的，阮珞家是开娱乐公司混娱乐圈时尚界的，两者根本没有利益冲突。再者，我了解谢垣，虽然他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就算想整阮家也不需要用这种小打小闹的幼稚手段。”
　　“如果就是想小打小闹一下呢，毕竟阮珞总是在拒绝他的示爱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所以这是报复？”虞纯走近一步分析道。
　　谢徵也微微皱起眉，他虽然和谢垣关系并不好，但是毕竟都是谢家的人，骨子里流淌着多多少少相同的血。他看着虞纯道：“你想说什么？”
　　虞纯笑盈盈地耸耸肩：“我只是在分析。其实我有件事没和你还有阮珞说，那天我不仅看到他们在做交易，而且做的是毒品的交易，我当时心情不好，闲的无聊正好把照片拍下来了。”说着，他露出纯洁的笑容，实际上底下藏匿着的却是恶魔。他朝谢徵晃了晃手机，然后清晰地看到对方脸色罕见地变了变。谢徵当然知道如果这个证据泄露出去对整个谢家将会造成多么恐怖的后果。
　　“如果是这样呢，谢垣追求阮珞不成所以一直记在心上，正好认识了一位吸毒的莫斯科瘾君子，让他接近阮珞然后以给他低价毒品作为报偿，让他给阮珞一点报复。结果这个瘾君子果然十分上道，一口气偷了一亿然后卷铺盖走人。”
　　虞纯不紧不慢地说完了，最后才加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
　　谢徵脸色已经变了，从虞纯一开始说到毒品和拍照的时候他就没有再继续听他接下来的话。他不确定虞纯说的是否是真的，但这个赌他不敢打，谢垣现在才刚刚上任不久，就算是为了谢家和自己他也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和他对虞纯的那点好感完全无关。
　　“把照片给我。”谢徵沉声道，看向他的手机。
　　虞纯突然狡猾地笑了笑：“为什么，我可以去给警察，用来报复你对我做的事。或者以后你要是也像谢垣这样对我的话，我还可以用它作为把柄啊。”
　　他发誓他只是说着玩儿的，他怎么可能把这个给警察，在手机里放了这么久其实早就忘记差不多了，他对阮珞的私生活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当他那时发现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如果这件事被发现了谢徵该怎么办。
　　然而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他有点后悔之前说的话。
　　虞纯想咬舌自尽，他其实不是一个嘴这么毒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谢徵的时候，或许是有恃无恐所以从不介意掩饰自己最深处偶尔的劣根性。其实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以至于有时候说出伤对方的话根本是不经过大脑的，话出口之后才会灵魂拿掉一部分飘到空中以上帝视角来贬低自己的错误。但是偏偏又嘴硬不可能在对方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认为……”男生垂下长长的睫毛，阴影盖住了他漆黑的瞳孔，声音莫名听起来有些哑：“我会这样对你，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是吗？果然。”他勾起很浅的笑容。
　　“那你去吧。”几秒对视后，谢徵忽然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意味不明的扯了一下嘴角：“这或许的确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我们摊开了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操／你，更不应该喜欢你。”
　　虞纯被他的话弄得愣了一下，他后退两步，两个人依旧彼此对视。
　　“你什么意思？”他在理智回笼前就听到自己道，这个问句的内容有点莫名，但是他们都能听懂。
　　“其实和这次的事无关，我一直就想为所有的事道歉，纯纯。如果我的喜欢让你讨厌到想报复的话——”谢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第一次脸上完全没有笑意，道：“——我会像你希望的那样努力让这种感觉消失的。你想报复之前我对你的喜欢的话随意，反正那些已经过去了，我没办法收回它们。”
　　虞纯皱起眉，他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地用力，指甲泛白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但是，他没有说话。
　　“记得一点一滴都要报复回来，从我们九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我对你的喜欢，一直到现在，每分每秒都别少了。”谢徵像说今晚晚餐是什么一样的语气道。
　　沉默片刻后，虞纯看到谢徵站直身体，和他擦肩而过朝门走去：“我去给阮珞买点东西的，她两天没进食一会儿应该饿了。”他语调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虞纯突然有一种强烈到要溢出心脏的感觉，如果他现在不叫住谢徵说点什么，当他跨出这个门之后一切都会变了。
　　“谢徵。”
　　男生在门口如他所愿的停下脚步，回头挑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虞纯抿住唇，前所未有的恐惧弥漫在他的全身，他正准备开口，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萧煜。
　　这个名字就像一盆冷水从上空倾泻下来，让他瞬间冷静。虞纯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门前的谢徵还在等他的话。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有一半撕裂，飘在空中给他了一个玩笑般的选择，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着什么。
　　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段位高到深不可测的谢徵，他几乎立刻就知道了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脸上似笑非笑起来。
　　“你不用说什么，其实你现在已经可以做出选择了。”他轻声说：“别后悔，纯纯。”

　　当阮珞从浴池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走到客厅里却没看到谢徵，只有虞纯一个人坐在飘窗上，头埋进双臂里。
　　“谢徵呢？”阮珞随口道，没注意气氛的变化，她气若吐丝道，拿吹风机开始嗡嗡嗡吹头发。
　　“他去给你买吃的了。”虞纯抬起头平淡地说，看不出任何异样，拿起手机刷微博：“你好点了吗？” 他问阮珞。
　　“好多了。”阮珞顶着两个并不好的黑眼圈凑到虞纯身边道，湿漉漉地水汽把虞纯的衣服都弄湿了。他嫌弃地推开她。“有你们真好呜呜……”
　　“对了我这次是不是打扰你和萧煜了？你俩小别胜新婚——”阮珞话音未落，就被强行堵住嘴。
　　虞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反而有些烦躁，他站起来，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朝卫生间走去：“他已经来上海了，飞机刚落地，我刚把地址发给他，估计一会儿就能到。”
　　“萧煜也来了？”阮珞受宠若惊地瘫倒在沙发上捂住脸：“我的天虞纯我好感动，你们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哥们儿。”
　　她显然以为萧煜是因为她而来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殊不知萧煜是已经落地才从虞纯那里知道的这件事，临时去机场买了一堆补品，敷衍的可以。
　　如果阮珞此时此刻知道她这三个“这辈子最好的哥们儿”正打算借着她这次机会凑齐摊牌的话，她一定会垂死病中惊坐起，狂吼一声：“妈的一群重色轻友的死给！！！”

　　当谢徵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萧煜他没有任何意外。两个人对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但所有的暗流涌动已经通过目光激烈地碰撞。
　　“这么快就追过来了，看来你是真喜欢虞纯啊，没想到。”谢徵嗤笑一声，眯起眼睛：“萧煜，你之前认识他的十多年都不开窍，怎么突然现在开始发现虞纯比老女人好了？”
　　萧煜突然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谢徵没有躲，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萧煜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吗谢徵，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
　　“你终于认清了事实，”谢徵笑了一下：“在真正的私欲面前什么朋友都是用来利用的，别再活在伊甸园里了。可是萧煜，你又怎么配说这种话，那纯纯呢，你不是一样不信任他吗？”
　　说完，他没有再看萧煜，转身从车里拎出纸袋扔给对方，然后直接坐回了车里。
　　“帮我带给纯纯，我就不上去了。”谢徵降下车窗面无表情道：“Bye, my b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