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醉之覆世》颜十三

18、亢龙在天

　　齐宫
　　殿内，齐相符瑞正向君王自陈国务。齐国君则在座上与刘妃嬉戏。
　　“报——！”一人自殿门长驱直入，跪在殿内，道：“大王，不、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齐国君放开了怀中美人，不悦地皱眉。
　　“回王上，太子在西凉，被、被西凉王杀了！”
　　“什么？”齐国君拍案而起。刘妃则跌在地上，崩溃大哭。
　　“据说是为了一个美人，得罪了西凉王慕容烨！”
　　齐国君倒是不甚伤心，只是呼出一口浊气，看向远处。幽幽道：“莫非当初大练不老药，逼走庭燎、杀了姚焕，当真是孤做错了？”
　　此时，西凉国太师府
　　齐国太子死了，齐国就要变天了。
　　楚庭燎坐于太师府后院石凳，似乎是在走神。
　　他记得，他小时候曾问过央错一个问题——为何这天下永不太平？
　　那时，央错则用鲜有的认真的语气说道：“天无定则，亢龙在野。统治者嫉贤妒能，贤能之人皆隐于草野。”
　　楚庭燎握紧了拳头，道：“天无定则，亢龙在野。我为定则，亢龙在天！”说着，他拿起了桌上放着的，当年师父姚焕要他交给公子渐离的小盒子。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楚庭燎心道。于是放下了盒子，转而拿起书卷开始翻看。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动作利落地翻进院子，现身于楚庭燎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后道：“主子。”
　　“可有那人的下落？”楚庭燎沉声问道。
　　“属下无能！只是近日江湖上有传闻说明月楼要在本月月底拍卖据说是被老宫主经常戴在右耳的黑玉钩。”
　　楚庭燎点了点头，道：“吩咐影阁，继续查。”
　　“是！”那黑衣人应了后，本以为他主子没什么其他的吩咐了，正准备告退，没想到楚庭燎却不准备让他走。
　　楚庭燎知道未央宫这位“老宫主”央错的性子——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她右耳的黑玉钩自流落江湖到今天，还是初次现于世人。她肯定会去。
　　“明月楼拍卖黑玉钩一事，你一个人去。把那黑玉钩买回来。如果买不回来，就不惜一切代价把那黑玉钩带回来。拍卖期间，若是碰上了，务必将老宫主带回来，要活的！”楚庭燎顿了顿，又道：“吩咐下去，谁找到了人，本宫主重重有赏。你先走吧。”
　　“是...属下告退！”黑衣人运轻功，出了太师府。正准备打道回未央宫影阁的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楚庭燎的命令。
　　他叫谢诨，在未央宫地位并不高。他一直是为未央宫做一些“暗事”的，不曾见过老宫主长什么样。不过事实上，未央宫里知道老宫主长什么样的几乎也被宫主楚庭燎杀光了。他也不曾被派到明面上去做任务。这还是他头一次干这种有可能会暴露身份的“明事”。
　　回了影阁后，他兄弟也正披了一件血衣回来，俨然杀了不少人。正准备去换衣洗澡。
　　他寡言少语，不曾问候他兄弟。他兄弟却凑了过来，问道：“呦，回来啦！你这次什么任务啊？”
　　“主子钦点的，去明月楼。”谢诨言简意赅地答道。
　　“黑玉钩？这么好的任务！我真是太羡慕你了，办好了你就能升官儿了！快去收拾收拾吧。”
　　“是么......”谢诨进阁里搜了些明月楼的资料，便告别影阁兄弟，去屋里换了件青衣，带了些暗器带在身上，便即刻动身去明月楼。
　　清风楼明月楼曾是老宫主在未央宫之外的势力，从前常与未央宫合作。曾经在江湖上，清风楼主杀伐，明月楼主生意。后来现宫主篡权，老宫主失踪后，清风楼明月楼内部换了管事人。便不再属于未央宫。
　　数日后
　　“江湖人，谢诨。”
　　青衣少侠从袖口摸出一块儿成色不错的白玉扣，眼皮未抬一下，扔在柜台上给那人看。那人看罢，心下了然，便恭敬地将白玉扣交还给青衣少侠。
　　谢诨，一听便知是江湖上的无名小辈。但有了那块白玉扣就不一般了。未央宫的人，可不敢得罪。
　　跟在青衣少侠身后的是一个穿蓝衣的小女子，正是央错。
　　小女子看了眼青衣少侠，便也学着青衣少侠的样子，随便扔了块儿石头在柜台上，语气平平道：“神风教，央错。”她并不怕别人知道她名字。毕竟其实没多人知道未央宫“老宫主”叫央错。
　　央错眸子灵动无比，梳的发髻十分可爱，吸引了不少人侧目。然而如果被真正认识她的人见了她这种打扮，只觉得她更诡异了。
　　“原来你叫谢诨啊。你刚才扔白玉的样子好帅啊！”央错一脸痴迷地看着谢诨，谢诨则皱眉看了央错一眼，没有理会她。
　　这女人是他在半路英雄救美捡的。准确的说，是这女人不会啥武功，被他救了以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身上。他没想到她居然是神风教的。神风教是江湖上的新秀，但是一堆痞子组成的，没什么实力。江湖上没人看得起。也不知她在神风教做什么。
　　央错被谢诨忽视了，感到很是不高兴，叫道：“谢诨，谢诨，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央错委屈地说着，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谢诨，仿佛谢诨有多对不起她一般。
　　就冲这个张牙舞爪的气势，量她也没什么本事。即便是真瞧不起她又如何？
　　谢诨没再理会她，在第一层找了个座位，径自坐下了。而央错则没有座位，闹着要谢诨给她让座。
　　最终在央错无耻的软磨硬泡下，谢诨“同意”央错与他各坐一半。
　　他们所在的明月楼是天下第一拍卖行。来到了明月楼才知道，原来清风楼也不再做杀人生意了，开起了酒楼、客栈。据说清风楼和明月楼现在幕后的主子是同一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楼十月楼公子。
　　明月楼地上有三层，一层是贫民，二层是贵宾，三层比较秘密。
　　以谢诨和央错在江湖上微乎其微的名声，再加上谢诨本就不想暴露身份，二人自然是在第一层。
　　未央宫给扶摇殿影阁派的任务是寻找老宫主。到现在一直没能完成。对于这个任务，谢诨一开始也曾踌躇满志，但后来也就渐渐不抱希望了。现在未央宫内，除了宫主以外的所有人都不抱有多大希望。毕竟按照央错那死女人和他说得“都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还找个毛线啊”的说法，他能找到老宫主本尊就有鬼了！
　　也不知宫主是怎么了，非要找什么老宫主。
　　“今儿就是拍卖未央宫老宫主的黑玉钩的日子了。不知这黑玉钩会落入谁手。”
　　“这位前任宫主如今老了，退休了，也许都入土了，还有人不放过他。这些大人物真是可怜呐。”
　　知道今天拍卖黑玉钩，一层不少人都在谈论未央宫这位老宫主。
　　“大人物”本尊央错听着他们说话，干干地笑了两声。
　　是啊，她还真是可怜。
　　谢诨听见她这两声没来由的怪笑，心里有些烦躁。他是有多背才遇上这么个主儿？好生聒噪。
　　“在外面不要随便笑出声。”谢诨嫌弃道。
　　央错却又笑了，仿佛没听出谢诨严厉的语气般，又看向别处的奇珍异宝。
　　想到什么就去干什么，受什么规矩，看什么眼色？——这才是她的性格。
　　这时，场上忽然安静下来。原来一个侍从走了出来，站在了台子中间。
　　“感谢您各位捧场。我宣布，明月楼拍卖会，正式开始！”
　　“首先第一个宝物，是一把剑。此剑乃千年玄铁所制，剑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