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炸可爆

2、机锋

　　顾惜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后还有点晕，缓了缓神拿起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有一条未读的短信。
　　蒋橙：
　　“到了，安”。还真是够简洁的。
　　顾惜没有回复，她赶紧起床，洗脸时看了眼镜子，脸是苍白的。她很少有脸色红润的时候。因此多半是要化淡妆的。

　　半山公寓
　　顾清正今天特意请假空出一天，上午还让保姆张妈把家里仔细收拾了一遍，现在正坐在沙发上看周刊，几乎是每隔十分钟就要看一次表。
　　章瑾惠给自己的大衣解了一颗扣子，也顺势坐下。
　　“清正，现在整好十一点”
　　章瑾惠今年四十五，保养得宜，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顾清正又看了一眼表“嗯，今天中午让芷莱也回来，我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时隔五年的团圆饭，章瑾惠心里腹诽，你把人家当女儿，人家不一定把你当爹呢。面上却不显，照旧是温柔的说“一早就告诉她了，好久没见妹妹，芷莱也想她得很。”
　　顾清正听完很是满意，“她们姐妹不常见面，你做长辈的，多帮她们亲近亲近。”
　　章瑾惠应是，笑得更显端庄。

　　顾惜收拾完自己正是十一点过五分，顾清正家离酒店不算近，顾惜打了个车。

　　上了车还没说去哪，出租车一个起步就开进了清水大道。嗯，没有明显的推背感。
　　“师傅，去半山公寓”顾惜说的简洁明了。
　　住在半山公寓的人非富即贵，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长得漂亮，没有车。心下了然，估计又是什么十八线的小明星被包养。他开出租这么久，识人也能识个八分准。
　　不过这小明星，啧，还真漂亮。
　　顾惜说完就低头看手机，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司机打探的眼光，也不知道司机已经给她扣了一个被包养的大帽子
　　Skype上有Ruby新发来的消息。Skype是一款类似□□的聊天软件，顾惜用来和英国同伴联系。Ruby是和她同租了两年的室友。
　　顾惜用Skype回了语音邮件回去。前边司机正琢磨怎么绕路坑她一笔，此时听到她讲英文，心下又吐槽一句，哟，还挺有文化。
　　受过教育还不走正路，司机师傅又瞥了顾惜一眼，车速都快了几分。

　　兜兜转转，好容易到站付了钱，顾惜有心说句师傅辛苦了。话没出口就见出租车犹如猛兽捕食，一溜烟儿就开走了，此刻站在风中的顾惜不禁感慨一句，北京的生活节奏可真快。
　　顾惜环视了一下半山公寓的环境，发现和几年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就是公寓区门口重新翻整了一下，多了几个保安。看起来更加森严和神秘。顾惜作为外来访客登记了信息，留下了身份证号码才进了公寓区。

　　11.30，顾惜到了公寓楼下，站住。看到曾经住过的房子。屋里的几个人明明自己都认识，还一起生活过几年。可现在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昨天晚上，还有今天在车上没来得及消化的情绪，一时间全涌上来了，陌生又茫然。

　　顾芷莱把车开进车库停好，看了眼时间，不早不晚。她现在上班每天朝九晚五，平时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
　　今天早上出门时，家里三个人每个人都跟她说顾惜昨天回国了，今天中午会来家里吃饭。尤其是妈妈，仔仔细细的叮嘱了她两遍。
　　面对一个五年没怎么联系的便宜继妹，顾芷莱心情很复杂。几年前在一起生活相处并不是很愉快。这次顾惜回来吃顿饭还好，要是住进来......

　　还没等细想，就见家门口站着个陌生的身影，穿着驼色长风衣，长头发披散着，发尾卷着卷儿，背影还挺好看的。
　　是顾惜,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透着仿佛迷路一般的茫然。

　　“顾惜”。
　　在顾惜按门铃之前顾芷莱叫住了她。
　　顾惜回头一看，脸上的表情有些猝不及防。
　　“你说说你阿，五年不说回来，也不知道给我们多打几通电话。”顾芷莱一边说着话边用钥匙开了门。她的语气埋怨中透着亲昵，顾惜有点不习惯。
　　先请顾惜进屋。

　　屋内顾清正和章瑾惠听见开门声猜到是芷莱回来了，没成想一下进来两个人。
　　倒是章瑾惠反应极快，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赶紧着站起来说“你们姐俩儿一起回来的。”仿佛两人都只是出门逛了个街，毫无芥蒂。
　　顾芷莱进门拿出来两双拖鞋。两人正忙着换鞋，没怎么认真回应这份热情，顾芷莱稍显敷衍的说“嗯，门口正好碰见。”
　　章瑾惠仍然边笑边打量着顾惜“阿惜快过来坐，你爸爸就等着你回来呢”完全没敢提顾惜五年未归的事儿，避重就轻的客气着说，怕碰到父女俩的逆鳞。
　　顾惜往客厅里走，开口叫人，“章姨，爸。”说完坐在了二人对面。
　　二人连忙答应。顾芷莱瞅了眼客厅坐着的三个人，受不来尴尬的气氛似的。说道“爸，妈。我上去换个衣服”说完径直上楼去了。
　　顾惜闻声顺便往楼上看了一眼，她能感受到旁边两个人的注视，着实也尴尬的不知道该往哪看。

　　“阿惜真是长开了，越长越漂亮。”章瑾惠温柔说完抬起手拍了拍顾清正“是不是老顾，真像你们顾家人”。
　　这话极大的取悦了顾清正，他虽没开口说话，只是笑得更开怀了。
　　顾惜见对面两个人俱是笑模样。从包里拿出来个小盒子，递出去。
　　“从英国带回来的小礼物，还希望章姨您不嫌弃”。章瑾惠忙用手接下来。受宠若惊般的开口。“哎哟我的乖乖，还有礼物”。
　　打开礼物，是一个镶着钻石的浅蓝色胸针“真漂亮，谢谢阿惜。”
　　之后将胸针收好了放回桌上。
　　顾惜开口“您喜欢就好”

　　又拿出一个礼物，是送给顾清正的。
　　“爸，这个给您”顾清正接下来打开，是一个表。
　　这两个礼物她选的很用心，不过价格在她的能力之内。还有一个是送给顾芷莱的手链，因为她人还没下来，顾惜便放在桌子上了。

　　顾清正将自己手腕上的旧表拆下来，戴上了顾惜送的表，有些大了，新表在手腕上滑了一下。
　　章瑾惠注意到了却不动声色，仍旧淡淡笑着。
　　顾惜这才细细打量顾清正，发现他好像是瘦了些。顾惜出国五年，只第二年顾清正去国外出席会议顺便去看过顾惜一次，其他时间顾清正也不便出国，顾惜又没回来过。算一算父女二人也算是好几年没有好好聚过了。

　　顾惜忍不住开口说“有点大了，得去个腕扣”。
　　“不碍事，掉不下来，挺好看。”顾清正将表整了整，又小心的将袖口放下来。
　　顾惜点点头，轻轻的开口，“旧表就不要戴了，样子不好看，也过时了。”说完就静静的凝视着顾清正，十分礼貌的微笑着。
　　这句话不算客气，顾清正面色一滞，看了一下顾惜，还是答应了。
　　章瑾惠倒是听出了那么一点言外之意，她知道那块旧表是顾惜的妈妈留给顾清正的，从她认识顾清正开始就见他一直戴着。不过父女俩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她补不了，也没必要补。

　　顾芷莱在楼上等了一会儿，即便不在场也能知道楼下三个人会聊什么，章女士肯定绷着神经，准备好了一套寒暄不至于冷场，做一个标准的女主人。几个人各怀心思，至少面子上是过得去的。
　　她不耐烦这个，但也知道自己应该尽快下去。估计中午吃不了什么东西，又约了人下午茶，然后下了楼。

　　顾惜先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在英国的情况，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章瑾惠也一应一答得，滴水不漏。顾惜又符合社交礼仪的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亲戚们的情况。
　　顾惜的母亲是独女，五年前母亲那边就没什么亲戚了，倒是父亲这边的亲戚有一个大伯和两个堂兄弟。从小也不怎么熟络。不过这一问可把顾清正高兴坏了，他觉得是顾惜想要逐渐了解自己的生活，于是十分详细的把有血缘的人最近的生活都说了一遍，于是顾芷莱下楼的时候刚好听见顾清正说“芷莱也在你大伯的公司上班呢”。

　　每次听到类似的话，顾芷莱就特别想笑，顾清正总是执着的想要把这四个人拧在一起，章瑾惠也非常配合的给自己改了姓。但是他貌似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顾惜不喜欢这一家人甚至是厌恶。同样，顾芷莱也瞧不上顾惜。所以不管两个人如何面和心不和，顾清正这边总是热情如初的不断给两个人刷彼此的存在感。不过说白了顾清正到底是继父，她就算再不耐烦，也只能虚虚掩掩，假假真真的应付着。
　　也不知道顾清正这眼力见儿是怎么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还是说位置越高，越不需要这个。

　　“怎么还聊到我了”顾芷莱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顾清正见说曹操人就下来了，正好顺着话茬就接下来了，“这不是阿惜正问家里的情况呢”。
　　旁边章瑾惠也打着呵呵。顾惜倒是没怎么说话，仿佛是在认真听着。

　　“你们爷儿仨先聊，我去看看饭好了没，别光顾着聊天了。”见顾芷莱下楼，章瑾惠也能走开透透气，顾惜感觉真的是长大了，也沉得住气了。言语间也不见唯唯诺诺，有时候还能给她这个长辈递个话头。
　　不过她有要守护的东西，就算顾惜是成了精，她这一关也得牢牢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