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阿莫》o北艾o

20、兑换券

　　黑夜里，小龙虾的双眼闪着科学理性的冷光，“阿莫，我一开始也以为你只是一条普通的人鱼，而且叶帆很喜欢你，所以我放心的让你留在他身边。但是，随着日记被破译，我从日记里发现了越来越多，关于你的信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Delmore甚至不是一个名字，而是在人鱼中的一个地位，极高的地位，我说的对吗？”
　　阿莫被问的脸色发青，惊慌的偷看叶帆的脸色，摇着头说，“我，我不知道，不记得，我都不记得。叶帆，我不会伤害你，不要扔掉我。”
　　叶帆叹口气，人鱼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高大，实际上在他眼里，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叶帆伸手揽过阿莫的头，摸了摸。
　　“我相信你，别怕。”转过头对小龙虾说，“他大概，除了自己的名字，真的不记得什么。他如果要伤害我，他早就做了。”
　　小龙虾不置可否，目视前方开着他的车。
　　“所以，我们现在要带他去冰岛，搞清楚他的身世。如果他真的有那么高的地位，就也能搞清人鱼入侵的原因，甚至可以让他命令人鱼停战。龙虾，你就是这么打算的是吗？”叶帆渐渐摸清了事情的原由，之前出现的黑衣男人，一定和阿莫的身份有关，也和人鱼的入侵有关。
　　“那么，龙虾，你刚才说，现在海上的航线都被封锁了，我们要怎样才能过去？难道你这辆车，能水陆两栖？”叶帆看看这五菱破得稀碎的内饰，一切皆有可能吧。
　　“我们去找一个人，他会帮我们去冰岛。”
　　“哦？什么人？”叶帆开始渐渐觉得，眼前瘦小的半成品科学家有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力量，人脉，金钱，深不可测。
　　“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叶帆心说，难道我也深不可测了？
　　“我们高中时，同班同学。”
　　“啊？”
　　“沈鑫！”
　　“啥？？？”叶帆一声惊嚎，沈鑫这名字一响起，存在感就立马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那可是当年高中班级最著名的高战斗力，凭借高一入学就接近一米九的强健体魄，高中三年打遍校内校外以及体育老师全无敌手，令全校战斗力低于五的小朋友闻风丧胆。其父纵横黑白两道，手握全市各种酒吧饭店桑拿房卡拉OK老年活动中心，从经济到打架后援给予独生儿子全方位支持。
　　然后按常规剧本走，沈鑫同学的各科成绩毫无意外的一塌糊涂，高二期末考试结束，沈鑫他爸带着八个保镖坐在校长室，手里拿着八科成绩加一块没过60的成绩单跟校长说。“我儿子，是清华北大的料，这成绩，说明你们老师没教好。”据说那天校长在办公室，是跪着听的。第二天，叶帆他们班主任，是哭着听的。
　　班主任回到班级，红着眼拉过班级里学习成绩最好，抗压能力最强的同学，上官小龙虾，忍着抽泣说，“孩子，高三了，作为一个马上就要高考的学生，最重要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同学间的团结友爱。从明天起，沈鑫就是你同桌了，老师把他交给你了，你帮帮他，等明年九月，你俩手拉手，肩并肩，一起去清华北大。”
　　那会儿的小龙虾，还没受五菱荣光的荼毒，白白嫩嫩，天天真真，一副黑框眼镜比脸都大，站着没有沈大少站着高，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好哒！”
　　于是，那一年，血雨腥风。叶帆是无法想象，一个未成年儿童和另一个未成年流氓坐在一起，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反正虾君的脸上总是挂着彩的，班主任的眼中总是饱含泪水的。
　　当然，剧本通常都是经典的，在高考前俩礼拜，沈大少和他爹的剧本演到了本季大结局，省里打黑除恶，沈鑫他爸毫无悬念的被当成反派Boss打掉了，整个家族里18岁以上基本都被警车拉走了，沈大少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虎落平阳，墙倒众人推，理所当然的再也没来上学，班主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春蚕到死丝方尽的笑容。
　　据说沈鑫后来还是参加了高考，成绩如何并没有人关心或者记得，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大家的世界里。后来有人说他后来打群架横死街头了，也有人说他偷渡出国了，走私挣了不少钱，但是总之再也没有在大家的视线里出现过。
　　直到上官小龙虾再次提起这个名字。
　　“你跟他什么时候有联系的？”
　　“一直都有联系，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我和他的书信一直放在我的宿舍的写字台。”
　　“你那写字台上堆了两米多高的，夏天阳光直射会自燃！”
　　“唉，那次的确损失了部分资料。”
　　叶帆捂脸，“虾，沈鑫，继续说沈鑫。当年他家出事后，他去了哪里？”
　　“他考军校了。”
　　“啊？”根红苗正的大流氓就能从良？
　　“他高考分数过了，毕业就去啦。”小龙虾似乎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违和之处，“唉，可惜高考前那几天家庭环境影响了他的睡眠，老师说，他明明可以考清华北大的。”违和在这儿！
　　叶帆放弃了追随虾君的脑电图，躺平随波逐流。“那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有船，私人的，能越洋的那种。而且当年他在军校学的是海军，对航线很了解，能带我们绕过军方的管控，越境去冰岛。沈鑫当年军校读了一半就被选拔进了特种部队，全球执行秘密任务，一年前不小心腿受伤退役了，然后跟战友合作开了一家保镖公司，也有些雇佣军，不过都是外国的。其实沈鑫腿伤的不重，基本养好了，就是不方便从三楼往下跳什么的才退役的。他说那些退役的战友打架开飞机啥的都可熟练了，退役后闲着没事挺浪费的，才开了这么家公司，他现在是总经理，手下管着几百号人，据说还有国外雇佣军呢。本来他今年可以报考清华的研究生来着，现在战争状态也不知道他们还招不招生。”
　　“……行吧……不过，这么危险的事，你确定他会帮我们？开船到太平洋上闯国境线，这种事，凭什么要帮你？”叶帆的印象中，沈鑫是个不苟言笑，站在那里就让人眼前一黑的冷酷流氓，跟小龙虾这种史莱姆一样的脆弱软体生物根本不可能手拉手做朋友。
　　“哼，我有这个，不怕他不听我的。”小龙虾冷笑两声，从裤兜里掏出一团塑料袋，扔给叶帆。
　　叶帆颤抖着双手，把皱皱巴巴的塑料袋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七八张，花花绿绿的，纸。上面用钢笔，水笔，彩笔，豪放有力的写着：承诺兑换券，将来可以兑换上官铭的一个要求。签字，沈鑫。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
　　叶帆大脑一片空白。
　　“你，一会儿，就拿这，让沈鑫……”
　　“这是契约，具有法律效义。”小龙虾一打方向盘，冲上主干道旁一条小路，远处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度假别墅区。“沈鑫的公司就在前面，这个度假村是他的公司买下来的，这个度假村方圆二十公里，他只占了一栋别墅办公，其他的别墅都没有人的，晚上我们可以随便挑一间住。”
　　五菱破车稀里哗啦的开上进度假村的盘山路，叶帆看到路边树丛里，监控摄像头追随着他们，吱——，慢慢转头。
　　“龙虾，你确定沈鑫不会把我们直接弄死在这里吗？！”
　　“为什么？又没人买我们的命，而且沈鑫说，他通常不接国内暗杀生意的。”
　　“叶帆，叶帆，不要怕，我保护你。你也不要怕我，我不会吃你的，真的不会吃，真的真的。”
　　“让我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