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阿莫》o北艾o

2、留

　　“你是什么东西！”叶帆从床上跳起来，再一头栽倒在地上，痛得嗷嗷乱叫。
　　“叶帆？”低沉熟悉的声音，叶帆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冷战，这个声音，昨晚在他耳边，重复了，无数次……
　　“啊啊啊啊啊……！”叶帆双手抱头三观尽毁的咆哮，伴随着咔刺，咔刺，咬薯片的清脆声音。
　　要说这薯片质量还挺好的，放了三天还这么脆。叶帆崩塌中的脑细胞居然抽空感叹了一下。
　　那边半人半鱼的生物，咔刺完最后一片，认真的往袋子里看了看，然后把空袋子压平，叠好，放在桌上，转身朝叶帆伸出手。
　　“啊？”叶帆的脑细胞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人鱼指了指薯片袋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要说这畜牲腹肌还真结实，腰还挺细。叶帆剩余的脑细胞放任自我的逛大街。
　　人鱼等了一会儿，见叶帆没有反应，眉头皱皱，片刻，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失望。
　　“不对！！”叶帆揭竿而起，“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个什么？？”
　　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叶子，你又不锁门。”
　　一身白大褂，一头乱毛，一副黑框眼镜，一个呆呼呼的少年站在门口。
　　放眼屋内，俩男人，不，一个半男人和半条鱼。
　　空气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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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啊啊啊！！”那少年双眼冒火，飞扑而来。
　　“啊啊啊啊啊——！”小小的公寓里，回荡着经久不衰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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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容我在他们哀嚎的几分钟内，介绍一下飞扑进来的这位少年。
　　这娃叫小龙虾，是叶帆的发小，俩人打小学时就认识。虾君本名上官铭，出身书香世家，他爷爷写的书摞起来一人多高，霸气的冒泡。
　　可繁衍到了小龙虾这一辈，一点霸气都没继承，瘦小的像根葱，一副大眼镜。除了学习成绩好，十项全不能，在学校被欺负惨了。叶帆小时候长得也文气，所以俩人难兄难弟，一路扶持到高中毕业。
　　高考之时小龙虾终于能发挥特长，考进了全国最高学府，毕业直送研究院。叶帆高考失利，进了个一般的本科，毕业好不容易找了个网页新闻编辑的工作。俩人阴差阳错的又落脚在同一个城市，于是继续携手人生路。小龙虾平时住研究院宿舍，没事了常到叶帆这儿蹭吃蹭喝蹭床。
　　好了，介绍到这儿，我们拉回视线，主人公正拉着他发小，躲在卧室里抽烟。
　　“所以，你让我养着这东西。”叶帆两指夹烟，拇指挠着自己发痛的额角。
　　“是的。”小龙虾一脸严肃的点头，这货别看窝囊了二十几年，现在白大褂一穿，黑框眼镜一戴，还透着一脸禁欲系的精英范。
　　“为什么？”叶帆觉得自己的屁股又抽抽的疼。
　　“这是我们研究的重点课题，我们研究组花了两年的时间找他。”
　　叶帆听得想翻白眼，“你们研究所，是童话考古专业的？”
　　小龙虾掏出手机，咔咔的翻到一篇资料，“机密中的机密，你只能看看。”
　　叶帆无奈接过手机，是什么手写笔记的扫描文件，满是鬼画符，还不是英语，不知哪国的语言。页面的右下角，一团奇奇怪怪的线条，放大了才看清，一个有头有手的东西，一条鱼尾巴……做笔记这人画画有够烂的，那东西脸上两只大眼睛，都画到耳朵外面去了，乍一看像只大苍蝇。不过……叶帆下意识的透过半掩的门缝朝外看一眼，人鱼正蜷缩着长长的鱼尾，抱着叶帆早餐用的玉米脆片，咯吱咯吱，面前是小龙虾特意打开的电视，播放着午间新闻，人鱼瞪着两只大眼睛，啪嗒啪嗒。
　　“这是冰岛一个老人的日记，几年前刚去世了，儿女们从他的遗物中整理出来的。”小龙虾指着鬼画符给我讲解。“这里面记录了他小时候，在渔村的生活，他们渔村秘密供奉了一只隐居海洋深处的人鱼。人鱼会保佑他们出海平安，还能给村人治病，他小时还和人鱼玩耍，教人鱼说话认字。其实人类的很多文明中，都有人鱼的记载，很多人崇拜他们，认为他们是海洋的守护者，是半人半神的生物，人和造物神沟通的信使。这个日记里的人鱼，最后在二战时期救了整个渔村人的性命。”
　　“编出来的吧，老头自己写的小说吧。”叶帆半信半疑的翻动手机里的图片，手指停在一张陈旧的黑白照片扫描件上，半个多世纪以前拙劣的照相技术令画面模糊不堪，但美丽的力量依然透过画面震撼了叶帆。夕阳落下的一刻，天海交界处被落日点亮，背着光一个修长矫健的背影“站立”在沙滩上，眺望着无际的海洋，背部的线条像绷紧的弓弦透着生命的力量，长长的鱼尾在沙滩上摊开，半透明的尾鳍像礼服的裙摆一样展开，折射着落日最后的余晖。
　　叶帆呆愣愣的看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小龙虾。“先不说这照片和客厅那货有没有关系，既然找到他了，还不赶紧带回去？让你老领导乐呵乐呵。”
　　小龙虾闭眼惋惜的摇摇头，“带他回去，他会被杀掉。”
　　叶帆心里默念，赶紧杀掉吧。
　　“其实很多国家都在秘密研究人鱼这种生物，因为太多证据表明，人鱼和物种灭绝有很大相关性，每当有大物种灭绝时，都有人鱼出现的痕迹，但是现在有两种观点，有些人认为人鱼是物种的毁灭者，还有人认为人鱼其实是灭绝物种的保护者，但为了控制危险，目前国际上有秘密协议，如果发现人鱼，统一先杀再研究。”虾君做了个手刃的动作。
　　叶帆抽了一口烟，“所以你，认为人鱼其实是保护者对吧。”
　　小龙虾鸡啄米一样点头，叶帆脑袋又抽抽的疼。“可是，那也不能……”
　　“把他送进去，我们也要被抓进实验室的。”
　　“啊？”
　　上官小龙虾一脸严肃，“因为没人知道这种生物会不会携带病毒，所以密切接触者都会被作全方位的检查。”
　　叶帆脊背一凉。
　　“体检，隔离，解剖，人体实验……”
　　“Stop！”叶帆堵上小龙虾的嘴，他知道小龙虾在一定程度上吓唬他，但他也知道，他毕竟是跟那野生动物发生了大半夜的亲密关系，要是被抓进研究所，恐怕第一项研究是解剖人鱼，第二项研究就是解剖他自己。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鱼弄走，比如找个月黑风高的时候，把这野生动物丢回大海里。
　　“虾，我问你个问题。那冰岛老头，活了多少岁？”
　　“102。”
　　“没问题，先让人鱼在我这儿住两天。”叶帆松了一口气，跟人鱼接触不减寿。“不过你尽快找妥善处理他的方法，不能一直塞在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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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上官铭，你叫我阿铭好了，阿——铭。”
　　叶帆站在客厅里，看小龙虾跪在地板上，一往情深的拉着人鱼的手，人鱼那手指之间还连着银白色半透明的指蹼，看起来凉飕飕的。
　　“阿……命……”人鱼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模仿着小龙虾的语调，小龙虾仿佛看到自己家孩子会叫爸爸了一样，激动得热泪盈眶。
　　“对的，对的，阿——铭，铭。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吗？”
　　人鱼歪过头，似懂非懂的看着小龙虾，长长的鱼尾上下摆动两下，啪嗒啪嗒拍在地板上，让叶帆想起了楼下老太太家里养的狸花大肥猫的尾巴。
　　“没关系，不会说话没关系，我慢慢教你，明天我带些学习语言的视频课程来。还有给你的食物，你一定喜欢新鲜的鱼肉，还有海盐，还要更大的鱼缸。”
　　小龙虾兴奋的说着，脸上的兴奋好像阳光一样，一闪一闪的映在人鱼的眼睛里。叶帆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人鱼的眼睛，那眼睛从惊诧变为懵懂，慢慢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