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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仪尉.7 ...

  •   回去走的水路,开始两天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第一次在船上呆这么长时间,阿滟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她一个人一个小船舱,只有一装桌子,一张两人宽的小床,一扇小窗,打开看外面除了山就是水,偶尔会看到一些码头和村落,有些单一,但足够宁静。
      因为害怕有杀手混进来,这船几乎不靠岸。但偶尔会有人划着小船过码头买一些补给。
      阿滟跟朱隽谐的交流并不多,主要是朱隽谐一直寡言,而她一心在记册子,而且学以致用,在朱隽谐面前她的言行开始向管越靠拢。
      十天过后,即将迎来管越的考核,又有人下去采购食材,船在江中停留,阿滟站在船头的围栏边,遥望着对岸的热闹,突然怀念双脚落在地上的踏实感觉。
      “你不想家吗?”
      身后管越的声音传来,阿滟身体一僵,脑海里解析着这个家字的意味。
      大火灭了貔貅村是在她五岁的时候,那个夜晚,她因贪玩入夜未归,跟小貔貅伙伴福顺挂在树头,玩着玩着便看到了村子的方向火光一片。
      惊慌地下树,都来不及跟福顺告别,小家伙看她离开跟在她身后跑了很远,最终因为母亲的嗯嗯呼唤而转身回了去。
      一路奔向村庄,在路途中碰到了寻找她的娘,娘为此躲过了一劫,但她像知道了村落的命运一样搂着她泪流满面。
      她哭着嚷着要回去,娘不让,拉着她在山洞里呆了三天才牵着她往回走。
      回到村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竹楼只剩下残害,废墟里阿滟找到了爹的剑,跪下来哭得撕心裂肺。
      那场火之后娘就带她下山了,兜兜转转搬过很多地方,以至于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貔貅村在哪里。
      在阿滟的内心深处貔貅村的大火一直是个疑问,为什么娘要跟她躲三天才回去?她问过娘,但每次问她她一声不吭不说,还一脸恐怖地瞪着她。
      所以她怀疑过娘,可每次清明的深夜娘躲在院子里的角落一边烧纸钱一边恸哭的样子让她无比自责。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得不到结果,她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有家的人才会想家吧。”
      伤感地看着江面阿滟眼神有点空洞,她想起了大火之前的欢乐时光,虽然很多人她都记不清模样,但她知道那种快乐和安稳。
      “以后滕王府就是你的家。”
      同情地望了她一眼管越说道,但说完他又心虚地别开了脸,想要收回这话,可已经说出去了。
      “是吗?希望吧。”
      扯出笑容,阿滟风轻云淡,这会船边传来动静,阿滟转过头去,只见去马头采购的小船回来了。
      一群人去拉小船,两个伙夫也爬了上来,食材被抬进了下面的船舱,锚拉起,船又开始前进。
      本是随便一瞥,可阿滟眼尖,发现一个伙夫神色有点不对。
      他拽着衣袖眼神闪躲,急急忙忙就钻进了帘子里,阿滟皱眉,看了一眼管越,却见他下去检查装食材的箱子去了。
      没有办法,阿滟跟在伙夫的身后,穿过了船头,见他进了船尾的厨房,门帘带上,阿滟站在了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最后还是决定绕开去窗户边,透过雕花的窗口,看到那人鬼鬼祟祟地往锅里倒什么东西。
      扬嘴轻蔑一笑,阿滟双手抱胸故意踢了一脚船板弄出响动,果然那伙夫身子一抖吓得一脸苍白的左右张望。
      这时候阿滟早就退到一边了,很快传来了窗帘布拉上的声音,阿滟再挪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被帘子挡了。
      上饭的时候是一出好戏,阿滟在船头的厅里等候,朱隽谐已经上坐了。
      丫鬟把饭送上来在桌上摆好,朱隽谐正要动筷呢,阿滟鼓起勇气凑到了他耳边。
      “爷,您动筷前,我想跟伙夫说个事,您能不能先唤他上来。”
      垂眸看着他白皙的耳根,阿滟闻到了他头发的香味,难以形容的悸动,可她只能装作淡然。
      “为何?”
      朱隽谐扭头问她,有一丝不解,但更多的是觉得她打搅了兴致。
      “好戏,您不会后悔的,他上来后你让他给你尝尝这菜肴就行了。”
      自信一笑,她又偷偷告诉,朱隽谐眯眼打量了她好一会,才如了她的意。
      “把伙夫给我请上来。”
      他喊了一声,丫鬟点头,听话地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两名伙夫恭敬地走了进来给朱隽谐行了一个礼。
      做坏事的那个一直垂眸揪着手指,阿滟一直盯着他,朱隽谐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一下就明白了。
      接下来的故事显而易见,朱隽谐听了她的话让那伙夫吃菜,伙夫一脸细汗各种推辞什么身份低贱不配之类,最后抵不过朱隽谐的命令,汗流满面地还没走到桌前呢,就跪了下来自己认了罪。
      最后那名伙夫被丢进了江里,饭菜倒掉重做,一船的人都钦佩地望着阿滟。
      不适应这种注目,她调头就出去吹风了,饭没吃到,肚子有点饿了。望着渐暗的夜色,阿滟想着刚刚的事,觉得朱隽谐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呢。
      “给。”
      半只玉米递了过来,生的,不过看着很嫩。阿滟接过跟管越道了一声谢,一口咬了下去,甜汁四溢。
      “为什么这么多人想杀他?”
      望着管越,阿滟问道,起初她是不在乎这个问题的,但现在这情况必须知道。敌人太多,总有个了解,才有对症下药的策略。虽然她不擅长谋略,但审时度势杀人于无形,是她的长项。
      “爷的舅舅,是西北将军,王妃的父亲,又是当朝三权之一的宰相。太后认为,这对皇上的威胁很大。”
      “这样。”
      阿滟点头,虽然不理解,但在戏里看到的不少这样的情节。很多事情你不理解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所以她相信。
      “那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京城跟这里不一样,京城不好下手,看管森严,耳目众多,流言闹起来,还是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外面不一样,死在这里,少有人去追究缘由,就算有,传到京城,影响也不大。”
      “那害我们的是哪些人?太后她难道派人来这么远的地方?”
      “那倒不必。在江湖上秘密悬赏就是了,比如说爷的人头多少钱,我的人头多少,当成买卖,自然多的人出头。”
      管越解释完,阿滟的半根玉米已经啃的差不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把你和王爷杀了,还能去太后那里领赏?”
      故作兴奋地看着身边的男人,阿滟笑道,管越听了她这话哼地笑了。
      “你觉得呢?万一你领了赏之后在江湖造谣怎么办?”
      “所以只是拿领赏的招牌杀人灭口?”
      “差不多罢。”
      “呵,不容易。”
      叹气感叹,阿滟将啃干净的玉米棒丢进了江里,心里替那些又死又伤的人不止。看她泄气的模样管越沧桑一笑。
      “谁又容易过。”
      他自言自语,望着江面,阿滟扭头看着这人,望进他深邃的眸子,恍惚之间,居然觉得这男人很有魅力。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迅速别头,抓了抓头发,以示清醒。

      后面一路进京一帆风顺,中途阿滟的考核也过了。
      这段时间的严格要求,阿滟也能做到挺直腰背目不斜视一脸严肃地在朱隽谐身边一动不动地站上半个时辰。
      当着众人的面吃饭她可以不动声色,举止斯文。
      因为是扮的男装,船上除了朱隽谐和管越,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是女人,这也导致船上一丫鬟看上了她。
      因为扮男人惯了,走在街上青楼女子对她示好,路边少女冲她娇羞地笑这类情景她都习惯了,所以迟钝的阿滟并没有把丫鬟的殷勤当一回事。
      直到快要下船,丫鬟红着眼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红包,就哭着跑开了。
      留下阿滟在众人的注视里一脸空旷,回过神来再环顾四周,不少男人都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带回去吧,滟仪尉。”
      一个侍卫上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阿滟这才明白女孩什么意思。
      望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船舱的门帘后面,阿滟手里捏着那个柔软的绣着江水明月的荷包,突然羡慕起这个姑娘来。
      她的成长里就没有这样的成分,娘没教她秀过红包,没教她讨好男人,更没教她做一个温柔得体的女子。
      曾经她看到不少女子窝在男人的怀里笑容满面轻声细语地撒娇,冷眼旁观没有丝毫的动容,可现在遇到了朱隽谐,她居然也有这种窝在他怀里的想法。
      可那不是她啊,她做不来绣荷包,做不来撒娇。
      轻轻地叹气,阿滟低头看着那荷包,羡慕起这姑娘。
      “该走了。”
      身后管越催促的声音传来,阿滟回神,荷包塞进袖子里,回头再看了一眼船舱,发现那丫鬟现在窗户那里还在痴痴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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