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似是故人来》朝颜姬

7、山霞

　　佐助原地坐下，看林子深处缓缓有人走来。他知道他在鼬的幻术当中，眼前这个也不过是个影子，无论他说些什么鼬的本体都听不见的。

　　这反倒让他安心下来。

　　月光投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夜晚的风把潮湿的味道推至林间，树叶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鼬……哥哥……”

　　宇智波鼬的影子站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冷冰冰地注视着他，如同儿时噩梦中的那样，像是在轻蔑又像是在怜悯。

　　佐助把脸侧向一边。他无法把视线凝聚在鼬的脸上，尤其在说出从未透露过的心声的时候。

　　“看来我又让你失望了。所以这次是为什么？我知道了你的夙愿，留在了朋友身边，甚至选择了你的道路，在暗处保护村子……”

　　“我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吗……？”

　　他并不指望鼬的回答。即便他心中渴望鼬能告诉他答案或是听到鼬亲口说“你做的很好”，但与此同时他还希望鼬什么都不说，仅仅作为影子倾听。月光的白照了进来，洒在鼬发灰的影子上。佐助像是想要糖的孩子，一边倔强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看哥哥的表情。

　　“我想你一定会说很多话。”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令人怀念的声音令他为之一震，也逼迫他们四目相对。“因为这就是宇智波一族的特性，有些话绝对不会直接说出来，却又希望有人能明白。”

　　“其实我也是一样，而且刚才我也有点生气所以忘了说……”鼬的影子蹲下身体，送给佐助一个笑容，“看到现在这样的你，我很高兴。”

　　佐助机械地眨了两下眼睛，冷声说，“不是看到现在的我才高兴，是看见这样的我知道木叶安然无恙才高兴吧……”

　　“不，仅仅是为了这样的你而高兴。”如同即时对话一样的话让佐助吃了一惊。鼬在温柔地笑着。“恭喜你，拥有了新的‘家’。”

　　“……？！”

　　佐良娜的身影从鼬的身后出现，目光和往日一般倔强，见到父亲时却又有些委屈。佐助发现佐良娜好像高了不少，身量也渐渐脱离少女的范围，这些他之前从未注意过。

　　也许他该再抱抱自己的女儿。连佐助都这样想。

　　可是他不习惯。

　　即便从小樱怀孕的时候他就暗中发誓绝不失去他们，然而这种陌生的存在令他觉得害怕。

　　他在小樱身上看到了妈妈，在佐良娜身上看到了鼬。看着她们，佐助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很遥远的过去，每天等待哥哥放学回家一起吃晚饭的时候。

　　这样的感觉令他害怕。

　　作为复仇者的青春像是一道刀痕，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人的“好”了。亲密的动作变成了很尴尬的东西，让他不好意思。

　　“佐良娜……”

　　佐助抬起手，犹豫着，最后还是只落在了女孩的肩上。

　　佐良娜被鼬抱了一路，鼬沉默不语，佐良娜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状态。

　　在垂直的悬崖前，鼬的脚步顿了下。佐良娜鼓足勇气，紧闭着眼睛说，“叔父さん和爸爸的关系不好吗？”

　　“……”

　　完了，好像情况没好转反而更糟了。就在她绞尽脑汁想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时候，鼬开口道。

　　“并不是。”

　　然而他说完这句又不说话了。鼬在打量这块悬崖，短暂地思考着抱着佐良娜上去是否可行。如果是上一次那种高精度的术的话当然不成问题，现在这种就……

　　“叔父さん，我自己也能上去的。”

　　鼬低头，发现佐良娜还被他抱着，一双大眼睛倒映着夜色。

　　他把少女放下，两人都颇不自然地拉开了些距离。

　　“那个罪魁祸首就在上面吗？”佐良娜说。耳际是声声虫鸣，鼻尖是阵阵草香。

　　“嗯，放心，只是个无害的小孩子。”

　　“小孩子？！”

　　鼬已经开始往上走了。佐良娜连忙跟上。

　　总觉得大伯在思考些什么。是不是和爸爸有关呢？

　　“叔父さん，其实……爸爸他一直挺关心我的。你看这次他不是也跑来找我了吗？爸爸他任务很忙，但每次他回来，我和妈妈都很高兴。”佐良娜说得飞快，“不管妈妈拆了多少房子爸爸都不生气，爸爸其实也很喜欢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她瞥了眼鼬，看他还在埋头赶路，顿时心中更加不安。

　　得再找点什么说才行。

　　“爸爸也教过我忍术的，只要有时间就会陪我修炼，教了我很多手里剑术呢！”

　　两人一同踏上悬崖顶上，佐良娜正要再说，话却被鼬关爱的眼神拦住了。

　　“你真是个好孩子啊。不过作为忍者，我们先把任务完成吧。”

　　“嗯，是……是！”

　　这个山洞比之前栖身的那个要小得多，所以也没有太多阴冷的感觉。佐良娜走过去，看一个比她还小好几岁的男孩靠在石壁上，雾隐村的护额歪在一边，背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堆。

　　从服饰上看应该只是个下忍……

　　男孩在幻术的作用下睡得很死，佐良娜靠近一步低下身去，见到他的脸时猛地一惊。

　　……等下，这个孩子我见过！

　　她拼命地回忆着，很快就有了结果——大约是一年前，博人应神乐的邀请拉着她和岩部去雾隐村的忍者学校做讲座。博人当然说了很多和课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可还是被留下来当了几天老师，佐良娜也不例外。

　　一天她上课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偷看小说。秉着负责任的原则，佐良娜就过去把小说抽了出来。她决定给小孩一个教训，就想读一下小说的的第一页，然而她只念了第一句就停下了。

　　“自我出生起，我便背负了诅咒的姓氏与血脉——宇智波一族魔性的血液在我身体中沸……腾……”

　　？？？？？！这什么东西？！

　　她飞快地扫了下前两页。小说的主角是宇智波的遗族……emmmmm等下，这个设定是怎么回事？哦，原来是木叶村外的宇智波，当年没有选择和宇智波斑迁入木叶村的人的后代……好像还说得过去？族中为了掩人耳目放弃了忍者的身份，他也是作为普通人成长的，直到有一天家里被山贼打劫，他一气之下开了写轮眼，从此走上中二的不归路。

　　小说中还写了主角与宇智波鼬和佐助的互动……甚至被两人承认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emmmmmm……

　　但是为什么爸爸被写得这么……奇怪啊？爸爸会站在火影岩上狂笑不止，还说“臣服在我们高贵的宇智波脚下吧”这种话吗？！而且这里爸爸还加入了晓和鼬一起毁灭了木叶？！

　　没等她惊讶完，小孩就怒气冲冲地说，“喂，还给我！”

　　“……”佐良娜一时忘了该怎么教育小孩子了。“那个……不管看什么，上课还是要好好听课的！”

　　“你们这些老师讲的一点用都没有！”小孩仰起脸，“你真的姓宇智波吗？我看你还没有佐助一半厉害！”

　　“你说什么——？！”遗传自母亲的部分已经发起火来，她攥着拳头，自己劝了自己半天不要砸别人家的桌子。但她还是挺生气的，毕竟她一直为了超越父亲而努力，突然被别人这么说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小孩无视了她，绕出桌子来，站到了讲台上，一本正经地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复活‘晓’！”

　　全班鸦雀无声。

　　“这个日渐颓废的忍者世界已经没有救了！我要带领晓重新展开月之眼计划！”

　　早知现在，我当时就该找校长商量一下……

　　佐良娜看着小孩沉睡的脸，第一次知道了后悔的感觉。

　　博人一直在左逃右闪。右臂被鲛肌啃了一口，出血不是什么大问题，查克拉倒是损失了不少。

　　这和尸澄真手上那个简直不是一个东西啊！

　　“你的术我见过。”鬼鲛说，“杀死了鼬先生的，他弟弟的术。”

　　千鸟在他右手上发出凄厉的叫声，雷光照亮了这一片树林。

　　“哈？没想到你这种杀人鬼还挺在乎同伴的！”

　　博人发起了又一波进攻，鬼鲛应对得毫不费力。香磷在一旁紧张地观察局势，她没出手是因为发现鬼鲛根本没想杀死博人。

　　“小鬼你不懂，你才当了几年忍者，路还长着哩。”他重挥一下，博人为了不再被擦到召唤影分身把本体丢到一边去。这一套操作有点着急，落地差点崴了脚。“不过看你们的样子，一时不会再出现第二个‘晓’了。”

　　“你这把大刀还挺厉害的嘛！”博人没理会他的感叹，他现在可以说是灰头土脸的，汗水顺着发丝往下掉。

　　“哼……也不知道负责保管的人是怎么做的，居然把这孩子饿昏过去了！”

　　“哈？饿昏？！”

　　鬼鲛把鲛肌支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解释，“还以为你对忍刀挺有了解的，结果只是这个程度啊。鲛肌是会自己认主人的，并且需要定期投喂查克拉。不知道你看谁用过这把刀，看来他实力不怎么样啊。”说着他咧起嘴，露出一排鲨鱼牙。其实他应该是在笑。“小鬼还是回家继续修行吧，你这种程度在当年的血雾之里可活不过一周哦，说不定晚上就被同伴杀死了。”

　　鬼鲛收了刀，不理会二人，自顾自走了。

　　“喂，你要去哪？！”香磷问，“你不会是想找佐助报仇吧？！”

　　大个子的背影沉默了下。

　　“怎么会呢……那是鼬先生自己的选择。我只是要去看看施术的人是谁，以及久违地见见鼬先生而已。”

　　说罢他继续前行，像一只孤独的巨兽，很快便和夜色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