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雀凰之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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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醒了，这场梦你做了很久。”
莲台上的青年慢慢睁开双眼，光芒掩藏不住。他用力拍了拍头，好像在整理脑中混乱的记忆。
“的确，做了很久的噩梦。”他站起身来，禁锢他的锁链立即出现。
“你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他扯了扯锁链，链条又开始发烫起来。
“你眼中的热烈，让我很不高……”
嘭！一声巨响。
他右拳紧握，用力向左一挥，链条从中崩断，飞跃上天，凭空消失。
“是么，那我，很高兴。”
其余四条锁链变本加厉，发红发烫，灼烧着他的身体。
他面无表情，对这种程度的疼痛毫无感觉。
他左手一扯，链条又断。看似轻松，其实内力极狠。他双手解放，拽住脖子上的链条，生生拉断。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了。”
“我没有接受惩罚的理由。”他信誓旦旦地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底下熔岩沸腾，是行惩的前兆。
“走前再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留个念想如何？”
“呵，玩笑。”
寻凄海畔，寒风凛冽。逐渐凝固的除了粘稠的血液，还有生气。
与其说是受伤，不如说是心碎。黎秋那副表情，恰如寒冬里的海面，一层一层翻来的都是冷水。谁会在这寒冬腊月里欣赏冰海的潮涨潮汐。
“前一次，我不知真相，误会你。这一次你又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黎秋话虽这么说，逼迫自己认为缙云晰这番做法是身不由己，可他冷冷的口气却与其想法截然不同。
“这世上哪儿来什么苦衷，都是自私罢了。即使是你我，也逃脱不了。”他轻蔑回答，全然不放在心上。
黎秋冷笑，一边流泪，一边流血。
“抓住他！”侑觞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冲了上来将缙云晰包围起来。
“尊上，我们先去后面。”墨卿上来扶他，他也不配合，一只眼动也不动的盯着缙云晰那张脸。
黎秋：“退下。”
侑觞不愿：“尊上！”
“黎秋，你到底还要不要打，你再不上场，即算你输啊。”元起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藏不住的嘲讽。
缙云晰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宽阔的袖口迎风飘荡，内里，鲜血暗流。
“哈啊！”他目色一紧，蓦地抱住头，面容纠结，痛苦的半跪在地。
“啊啊啊啊啊啊！！！”缙云晰猛地抬头，抱着脑袋张嘴嚎叫，他嘴角渗出血来，尖利的牙齿恨不得咬破苍天。
众人奇怪，不知眼前这人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冷若冰霜的捅人，怎么这会儿就抱着头鬼吼鬼叫的。
元起站在对面瞧着这边，虽然在意料之内，可被人忽视的感觉实在让他不爽。他转了转手腕，夺了他身旁士兵的剑，一个瞬身来到黎秋身后。
“黎秋魔宗，该退位了。”
“尊上！”侑觞大喊，立即冲上前去。
可恶，这距离实在太远，赶不上了。
黎秋毫无反抗之兆，倒不是说他无心逃跑，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容不得他动弹分毫了。
魔不能历经六道转世，当年为了等他，义无反顾的做了选择，现在倒是后悔了。若是当时留在处州，寿尽命亡，转世之后重新开始，或许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到底是我太强求吗？
他慢慢闭上双眼，风声也跟着停下。安静地不像人世间。
“春天马上要来了，不知天气会不会好些。”他似有释怀笑意。
“魔都的春天，天气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熟悉的口吻，明明是同样的嗓音，听起来却舒心无比。
黎秋睁眼，一阵风从他面前刮过。风声又起。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后响起一声浓烈的兵器相撞的噪声。
缙云晰双手握着长桐剑，顶住了元起的攻击。他抬起一脚，猝不及防的踹向元起的肚子。恰时，一整强风跟来，顺着将元起打出百米。
元起重摔于地，咳出一口血来，捂着肚子狠啐一口：“操！”
黎秋难以置信的看着缙云晰一系列的行为，摸不着头脑。
缙云晰单膝跪在黎秋面前，将他轻转过来，让他背朝友军。一手捂着他的右眼，一手贴在他胸口上。
“你到底什么意思？”黎秋怪异。
缙云晰泪眼模糊，看着黎秋满身是伤，又气又疼。
“抱歉，秋儿，有话一会儿再说。”
“你。”黎秋欲言又止，半天不过说了一个字。
缙云晰闭上双眼，调动全身的气力，聚集于额头。眉心的凤羽团逐渐延伸，羽翼渐丰，最后幻化成纷繁复杂的玄黄凤纹。金色的光芒再现，耀眼无比。
他猛地睁眼，纹力传送，治愈力进入黎秋伤处。温暖的热流涌进他的身体，全身轻飘飘，舒畅至极。
黎秋睁着左眼，一眨不眨。
缙云晰也进入忘我状态，满脑子只有黎秋的伤势，根本不顾周围环境。
胸口的上并未触及心脉，不算棘手，严重的是右眼的伤口，再入个一毫，就死定了。
他越治越气愤，恨不得将那夺取他身体的混蛋拉出来碎尸万段。
“你手腕上的伤哪儿来的？”缙云晰瞄到黎秋手腕上的绷带，急忙问道。
他探着黎秋的脉搏，发觉他气虚体弱，精血亏损。大概猜测到那渣滓利用黎秋为他做了些什么。
他怒的嘴角抽动，气的发抖。
这边，元起梳理气息，吐出一口淤血，泄愤一般擦着嘴角的血。
“给我放箭！”他怒吼。
士兵们接到命令，排成数排，举弓射箭。几万支箭就像漫天的蝗虫，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的飞过来。
“缙云晰，小心！”黎秋提醒。
缙云晰充耳不闻，一心只在为他治伤。
眼见万箭齐发，缙云晰成众矢之的，黎秋一把将他拉过，死死的护在怀里。
“我真是愚蠢，现在才发现。”黎秋在他耳边低吟，唤起他的意识。
缙云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秋儿，我好想你。”
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他二人相拥其间。
天雷滚滚，紫色的闪电又一次窜过，一声干雷，震天动地，正落缙云晰身后不远处，扬起的泥沙形成壁垒挡住万箭攻击，只是有只漏网之鱼，尖锐的箭头正对缙云晰后脑。
黎秋瞳孔骤缩，心悬到嗓子眼。
“喂喂，出风头能不能带上我啊。”
山赫突然出现在缙云晰身后，徒手抓住这飞来一箭，拇指一弯，将其折成两端，扔在了地上。
“现在是出风头的时候吗？”河桢瞬身出现在山赫身旁，当即拍了他后脑一掌。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缙云晰转头问道。
山赫露出尖尖虎牙，回道：“来的可不止我们哦。”
泥沙飞扬的灰白天，从烟笼薄雾后出现的仙人，仙气凛然。
千枝也瞬身出现，一掌拍在缙云晰肩上，洛白神装加身遮住了血迹斑斑的外衣。
“谈情说爱，也要看看场合吧。抱团等死吗？”千枝说这话时，与黎秋有意无意的对视了一眼。
“你们来这做什么？”缙云晰又问。
“烈狱塔倒了，是你做的吧。”山赫挑了挑眉，继续道：“天宗他老人家怒了，派我们来抓你。”
缙云晰面色严峻：“传的倒是快，不过，现在我还有事情没解决，暂时不能跟你们回去。”
“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跟我们回去，我们也就是例行公事而已。”山赫摆了摆手，并不是很在意这次任务。
河桢道：“其实，我们此次前来，还有别的目的。”
“我大概知道。”缙云晰将黎秋扶起带入后方安置。“千枝，你帮我照看黎秋。”
千枝：“为什么，我要帮你照顾他。”
缙云晰目光转向他，近似威胁的道：“我是在给你机会。”
千枝眉头一皱，还是同意。他走向黎秋，右手覆上他右眼。命纹一出，青龙在左眼浮现。
千枝对黎秋说道：“你我命纹同根，交融轻易。”
黎秋轻轻点头，不抗拒也不感谢。
缙云晰笑着对黎秋说：“秋儿，接下来放心交给我就好。”他笑容突然一收，换了一副咬牙切齿的狠劲：“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千枝转头狠盯他一眼。“你会留他性命吧。”
“你希望的话，我或许可以大发慈悲。”他口气冷冷，转身走去战场。
黎秋嘴唇发白，担心显而易见。
山赫见他不安情绪，安慰道：“你放心，他很强。”
缙云晰边走边结印，玄黄凤惊鸣飞天，盘旋在他身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别躲躲藏藏了，赶紧给我滚出来。”缙云晰狠声。
元起走上前来，咧着邪笑：“狼少年，好久不见。”
缙云晰默不作声，反手运出雀弓，三箭齐发，去往三个方向：“我的对手不是你，让他出来。”
元起略表难堪，面露凶相。
黑烟在原地堆积，逐渐形成人状。浓黑的袍下是一张白皙如雪的面孔，银丝飞扬，缓缓沉下，火焰烙印定在眉间，恶意的创伤。
缙云晰剑指他：“你终于出来了，绝烁，不，明烨。”
银发男人眸子一抬，锐利的目光直直刺来。
缙云晰：“我们的帐还算得清吗？”
绝烁嘴角一扬：“我只知道你还欠我一条命。”
“那条命在烈狱里就还干净了。”缙云晰握剑冲上，往他心脏刺去。
绝烁不逃也不躲，受他这一剑。
缙云晰眉头一皱，一剑直接穿过他心脏。“你以为我会犹豫吗？”
“那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傻吗？”绝烁笑意渐浓，对着他扬了扬头。
缙云晰随即转身看去，黎秋心脏处破了一口，鲜血横流。缙云晰登时心惊。
“黎秋的精血为我补全了破碎的魂魄，现在我和他可是命相连。”绝烁得意的道。
“混蛋！你这个渣滓！我要杀了你！！！”缙云晰捏着剑柄，大发雷霆，破口大骂，怒的头皮发麻。
“你杀了我，黎秋也活不成。你是打算抱着他的尸体后悔吗？”绝烁嗤笑。
“抱着尸体后悔的，是你吧。”缙云晰立即跟话。
绝烁讥笑消失，手指蜷的关节青白，他咬牙切齿的嚼字：“看来，你都知道了。”
缙云晰长呼一口气，平稳下情绪：“你对我的过往了如指掌，我对你的过去也略知一二。烈狱的梦境真实到残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绝烁充满敌意的眼神打量他上下，同样冷静下来：“怎么，你是打算引起共鸣么，我劝你省省……”
“黎鸢。”
缙云晰高声提起他的注意，果然绝烁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立刻就变了，动摇不是一点点。
缙云晰走近他身旁，深吸一口气：“她就在这里吧。翻来的海水，隐约有她的气味呢。”
“闭嘴，闭嘴！”绝烁狠毒的拽住了缙云晰的衣襟，一拳打上他的脸。
缙云晰跌在地上，火冒是火冒，却不能还手，如今黎秋重伤在身，万一因他又添新伤，便是本末倒置。
“把黎秋的精血还回来，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他撑在地面上慢慢站了起来。“那一半的涅玄花需要我的力量吧。”
“你要和我谈合作？我伤黎秋这么深，你应该对我恨之入骨吧。这样，你还刚帮我？”绝烁问道。
“没错，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为了黎秋，我会竭尽全力去忍耐，只要他平安无事，我可以饶你一条狗命。这也是千枝的请求。”
绝烁听见千枝的姓名，慢慢闭上了双眼，久久，才开口异常嫌弃的道：“惺惺作态。他杀了黎鸢，还要做出一副默默保护我的可怜样。”
“叫人恶心。”
千枝的气息突然有了瞬间的迟缓，他眉目一皱，再也平复不下。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雀凰之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