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兴，给我笑！》山边野鸭

5、第 5 章

　　中午，熬过了最后一节枯燥的物理课，下课铃一响，众人迅速桌上的书一合，纷纷起身，摸着空空的肚子，三三两两结伴外出觅食。
　　高星不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凑，中午学校周边的小餐馆，面馆尤甚。他每天都会用饭盒带饭，学校每层办公室里都有一个微波炉，学生有需要也可以用。
　　高星依照往常样子，等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会拿着饭盒跑到高三老师的综合办公室去。
　　这个时间，办公室的老师大多也都出去吃饭了，只余两三个临时有事或者也是自己带饭的老师驻守。
　　今天驻守的老师有两个，都是教高星他们班的，一个是班主任徐老师，还在批改上午的作文。另一个是物理李老师，人已到中年，头顶略微有地中海趋势，他正在吃，饭每天都是李师母为他准备的。
　　高星喊了声报告，老师让他进去了。
　　高星站在微波炉旁，看着透明盒盖里的饭盒在橘色的光下转圈圈。数到第十圈的时候，物理老师突然开口：“小童鞋，莫要离得辣莫近，有辐赛的，来来来，座则边来等。”
　　高星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叶老师说的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所有人都这样，高星遇上的几个物理老师都有极重的口音。本来就十分深奥难懂的物理，加上这让人云里雾里的口音，实在不怪这些学生容易昏昏欲睡。不过有时难免也会有意外，比如前不久的一节课，叶老师讲到“自由裸体运动”时，班上原先趴在课桌上已经进入梦乡的精力旺盛的少年们立马精神振奋起来，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讲台，叶老师在专心致志地拿着小球做自由落体运动的试验，边说边讲解：“则个自由裸体运动哇，管你是大还四小，裸下来都四一样快嫡......”少年们感觉受到了欺骗，愤怒得再也睡不着了。
　　高星走到叶老师指的那个位置，这个位置在徐老师旁边，两个位置之间只隔了一块矮矮的挡板，抬头就可以看见对方。原来的位置上的老师也是个语文老师，现在应该是出去吃饭了。
　　徐老师抬头，看他有些局促不安，温和地笑了笑。指了指手边一摞作文纸，道：“高星，你的文章写得不错，我想把这篇文章推荐给杂志社，行吗？”
　　高星又大又黑的眼睛中闪出亮光，只是一瞬间就熄灭了，垂下脑袋，摇摇头。
　　徐老师对高星的情况看出来了一点，高星中途插班进来的时候，高妈妈特地来说过高星情况有些特殊，申请晚自习免上，但更多的却是没再说。徐老师这一个月来的观察只能看出高星平时不爱与同学玩到一块，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封闭自己。
　　“不愿意吗？”
　　高星摇摇头，犹豫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很低，好在办公室里足够安静，距离也足够近，徐老师才能清楚听见他说的内容。
　　“我......我写得......不好。”
　　徐老师笑得还是很温和：“不要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虽然文章有些瑕疵，但作为范文已经绰绰有余了。如果只是在为这个原因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不如这样，我给你把错字改一改，帮你投了，要不要这篇稿子就是杂志社的事了。我们试一试，看你的这篇文章写得到底怎样？行吗？”
　　高星抬起头，对上徐老师温柔慈爱的目光，没有再躲闪，认真点点头：“嗯，谢谢。”
　　徐老师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弄得有些好笑。平时调皮活泼的学生见得多，这么乖的也有，但乖巧到了高星这个地步的却实在是少。
　　后面叶老师的饭也吃完了 ，边听他们的话，边收拾饭盒，插嘴道：“则个小童鞋叫森么？桑我滴阔，怎过班桑就他贼认真......”
　　徐老师与他在一个办公室久了，很容易就听懂他在夸高星上他课时，整个班上就他最认真。
　　“他叫高星。”
　　正在这时，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响，高星的饭盒停止了转动。
　　高星看看两个老师，又看看微波炉那边，面上有些难色。徐老师看出来了：“走吧，你吃饭去吧。”
　　高星朝两个老师点点头算作打招呼，拿了自己的饭盒就往外跑。
　　身后隐隐约约还传出叶老师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则个小童鞋不错啊，还会写昨文......”

　　过了一个星期，语文课，这节课讲作文。徐老师在课间已经让课代表把作文纸提前发了下来。班上几乎每张课桌上都有一张，极个别没有的是上次作文没写完，干脆就没有交的。
　　高星看着面前那张格子纸，左上角“分数”那一栏里有个鲜红的“58”。
　　高星前桌的那个女生只有36分，她拿到作文纸时大喊了一声“啊！怎么又是36！”，成功让全班都知道了她的分数，哈哈哈嘲笑她。
　　“哈哈哈，妖精又只有及格分。这次连我都有38了。”
　　“妖精大概逃不过36的魔咒了，也挺好，以后不管怎么写都有这个分哈哈哈哈。”
　　“妖精你这字，这小学生造句水平啧啧啧，老徐能给你及格真是大方，要是我，25分不能更多。”
　　“哈哈哈哈......”
　　前桌女生本名叫姚晶晶，大家省了一个字，直接叫她“姚晶”，她也不在意。和那几个损她的同学插科打诨一阵，回头问高星：“你不会也比我高吧......？？！！”
　　话还没问完，就看到那个鲜红刺目的58，顿时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天啦！作文写得比我好也就算了，为什么字也比我一个女生写得好！啊啊啊，我不活了！”姚晶晶拿手垫在桌上，头“嘭嘭嘭”不断往上撞，开始了每天一演。
　　周围同学哈哈哈指着她嘲笑，十分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老徐在讲台上看着底下闹哄哄乱成一团的同学们，给他们时间讨论完各自分数，才敲敲讲台让大家安静下来。
　　“这次作文题目比较开放，能写的内容比较多，班上很多人都写得不错。但也有些同学，一如既往，风格潇洒不羁，天马行空。”
　　说到这里，同学们自发分成了两拨，一拨看向趴在桌上一蹶不振的姚晶晶，；一拨看向翘着腿，大爷样的李睿哲。嘻嘻嘻地小声笑。
　　李睿哲回瞪回去：“看我干嘛？这次我写得很好，有40分！”
　　“哦哦哦，40啊，你真厉害！我只有48分哎。”
　　“我只有50哎！”
　　“我只有51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