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大唐》烟非雾

97、第九十七章 祖与孙

　　李俶惶恐地稽首道：“孙儿惶恐，孙儿只想在祖父的带领下，为我大唐效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李隆基嗤笑，他身子略往前倾，问道：“自古以来，汝见过谁万岁的？”不待李俶回答，他坐直了身子，又极小声地、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朕倒是想万岁。”
　　李俶看着李隆基一脸向往的样子，他朗声说道：“祖父乃是真龙天子，又春秋鼎盛，自是会延寿万年。”
　　李隆基听了这话，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呵……春秋鼎盛，朕都六十五了，还春秋鼎盛？”他笑了一会儿，忽然正色对李俶说道：“你也不用奉承朕，朕有百年足矣。”
　　李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好一脸诚挚地孺慕地望着这位皇帝祖父。
　　感受到了李俶的孺慕之情，李隆基的慈爱顿时挂上眉梢，声音却冷清地说道：“说吧。”
　　虽然在李隆基的心中是权利第一，是没有多少亲情的，可是，只要不触及到觊觎皇位这个底线，他在亲情问题的处理上，还是很让人称道的。
　　开元八年（720年），他在兴庆宫西南角，修建了一座彰显兄弟情谊的皇家建筑——花萼相辉楼。他以建筑的形式宣扬儒家的孝悌文化，以这样一种独特的表现方式，昭示着无论是贵为天子的皇帝，还是布衣百姓，同胞之间都要相互团结、手足相依。
　　花萼相辉楼的名称，来源于《诗经·小雅》之中的《常棣》：“常棣之华，鄂不韡韡（音：伟）。凡今之人，莫如兄弟。”鄂，同萼。韡韡，光明华美的样子。用在这里的意思是：棠梨树上繁花朵朵，花复萼，萼承花，兄弟之间的情谊，就如同这花与萼一样，相互辉映。
　　花萼相辉楼的楼名，很好地象征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
　　他对妹妹玉真公主的宠爱也是令人咋舌的，因为他的宠信与纵容，在开元年间与天宝初，玉真公主是极有权势的，她比较关心朝廷大事，政治地位很高，甚至开辟了一条“终南捷径”，她参与道教活动十分活跃，常常以皇帝代表的身份出现。
　　李俶是李隆基最疼爱的孙子。
　　李隆基四十二岁那年冬天，在东都洛阳上阳宫盼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孙子，他十分高兴，来到东宫赐给刚出生三天的李俶一个金盆，让奶娘用金盆给李俶洗澡。但因为李俶的母亲吴氏身体很弱，此时李俶的身体还没有长开，看着很丑，众人怕皇帝看了不高兴，就找了一个和李俶同一天出生、身体健壮的婴儿来给他看。
　　结果皇帝看了一眼，就很生气地说：“这个不是我孙子。”奶娘吓得直磕头，皇帝斜着眼睛看着她说：“这不是你所能明白的，快把我孙子抱来。”奶娘只好把李俶抱来，他仔细一看特别高兴，用手托着李俶，面向太阳，笑着说：“这个孩子的福禄远远超过他的父亲。”
　　李隆基给李俶赐名叫俶，俶者，善也，厚也，有美好、开始和上天福佑的意思。
　　他回到宫里，还对高力士说：“这个殿里有三个天子，真是高兴啊！可以和太子喝酒了。”
　　李俶也很争气，他从小聪明好学，熟读儒家经典，尤其专攻《周礼》与《易经》。他仁孝温恭，言谈举止皆符合礼仪，他器宇度量弘深，宽厚能断，喜怒不行于色。
　　在李隆基百余个孙子中，他是嫡长孙，又长得丰神俊朗、英伟不凡，与诸孙不同，故此李隆基格外喜欢他，十五岁时被封为广平郡王。
　　对于深受自己宠爱的皇长孙，李隆基还是比较纵容的。
　　李俶闻言，心中大喜，这是祖父给他的机会，他按下心中喜悦，惶恐地低下头，仿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的语气在惭愧中又夹杂着一丝难为情地说道：“前左威将军录事参军独孤颖长女独孤云倾，绮年玉貌，温婉贤淑，孙儿甚喜。”
　　“甚喜，甚喜就直接把人从掖庭宫带走？”李隆基声音严厉地呵斥道。
　　那不是经过你同意的么？
　　李俶可不敢顶嘴，他连忙认错：“孙儿知错。孙儿听闻那独孤氏身染重疾，命不久矣，一时心急，故而大胆将其接出掖庭医治，孙儿知错了，还请祖父宽恕。”说完，李俶再次稽首在地，长跪不起。
　　据李隆基所知，独孤氏确实病入膏肓，但为什么在接走的第二天就好了，甚至可以跟李俶一起爬山呢？这个问题实再令人费解，又查不出原因。
　　难道李俶很早就开始为独孤氏医治？
　　过了许久，也没听到一点儿声音，李俶心中不由忐忑起来。
　　李隆基就这样盯着李俶看，他越是不吭声，李俶就越忐忑，最后，直到看到李俶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他才满意地收回威压，轻咳一声，厉声说道：“汝身为皇长孙，却仗着朕的宠爱，带头扰乱宫规，汝该当何罪？”
　　李俶连连叩头，乖顺地认错道：“孙儿知错，请祖父责罚。”
　　沉吟了片刻，李隆基道：“哼！那就罚奉半年，抄《道德经》百遍。”
　　这样的刑罚对于李俶所犯的过错来说，已经是非常轻了。
　　李隆基也是思虑再三，才做出这个惩罚决定。
　　若对李俶处罚过重，那李俶就会颜面无存，日后怎能服众？若是不罚，以后皇室宗亲有样学样，后宫还不乱了套？
　　所以李隆基选了这个不痛不痒的处罚方式，是给很给李俶留面子的。
　　他对李俶还是很爱护的。
　　“谢祖父宽仁。”李俶心中一喜，知道这件事算揭过了，连忙谢恩。
　　“退下罢，回去好好思过。”
　　“诺。”
　　李隆基忽然想起什么，他问道：“大收这几日可有斋戒？”
　　“孙儿已斋戒三日了。”李俶心中略有不安。
　　诏令要他回京斋戒，他却为了获李云倾一笑而欺君称病，没有回京。
　　然而，因为他本就是去南山休养病体的，所以皇帝没有怀疑，还对他很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