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大昕昕昕昕

3、第 3 章

　　“茹卿，不要愁眉不展。今日我出去办事，看到这个有趣，给你也带了一个。”我正坐在台阶上，撑着脸发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面人。
　　那小面人捏的一点不逼真，只有模糊的眉眼，却明显哭丧着脸，两个眼睛也是红的，穿着和我身上一样的麻素色裙子，梳子和我一样大辫子，这么看着倒是有几分讨喜。我接过来，前看后看，喜道：“这是少爷送我的？”
　　“不用少爷来少爷去的，本来李家和江家便素有亲，我比你虚长几岁，叫我表哥便好。”
　　几日之前我在这客栈中每日都在哭，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连带着照顾的嬷嬷也看了我就唉声叹气。这李诚南见了我这样，便每天外出办事时带一些小东西逗我开心。
　　第一天是一只刚出生的小鸡，毛茸茸黄澄澄的一团捧在手心，软软的，暖暖的。
　　第二天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枣泥糕，咬在嘴里还烫破了舌头，我滑稽的样子逗得他哈哈大笑。
　　第三天是一本话本子，讲的女蛇妖和落魄书生的故事，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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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送了十几天了，房间一隅都是李诚南送的小物件，连嬷嬷都夸赞说这个表哥待我这个表妹实在是顶顶得好，每日都想着法子逗我开心。
　　“表哥，这几日可是上春节了，上春节好吃的可多了。小时候娘亲总是会带着我吃上春糕，吃桃花酒，晚上还可以去猜灯谜，不如一起去吧。”
　　李诚南见我这几日情绪渐渐平稳，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笑道：“怪不得我今日看街上小贩比往常多了很多，原来是上春节的原因，待用了晚饭咱们一起去看看。”
　　“我不想吃了，回头上春糕便吃不下了。”我歪着头把玩着小面人，“表哥，咱们现在就出去看看吧。”
　　“那便依着你。”
　　“看！表哥！这个灯真好看！”我举着一只小兔子灯对着李诚南笑。
　　那小贩机灵地给我点上兔子灯里的红烛，堆笑道：“公子，你看小娘子这么喜欢，您就给小娘子买一个吧！上春节照灯笼，整一年都平安顺遂。”
　　那红烛照着李诚南的脸也红彤彤的，甚是喜庆。
　　李诚南刚付完钱我伸手便拉着他的手去了隔壁的摊贩那里：“表哥你看，这家的上春糕里包的可都是肉啊，我只吃过芝麻糖和枣泥的，肉馅的可真是稀罕事。”
　　这卖上春糕的小贩见我们拉着手，还以为是对小夫妻，嘿嘿笑：”公子我这上春糕可与普通的不一样，里面包的猪肉是拿蜂蜜调过的，吃起来又香又甜。快些给你娘子买一个尝尝！”
　　李诚南听小贩说到“娘子”二字，两只薄薄的耳朵红得和火烧一样，我也赶紧松开了手急忙解释：“你别胡说，这是我表哥。”
　　那小贩听着脸上的笑更大了：“自古便是亲上加亲，小娘子这有啥好害臊。”
　　我低下头不说话，那李诚南连忙取出几个铜板包了两个上春糕带着我走了。
　　“你莫听那小贩胡说，那些人嘴巴都没把门的。”
　　“表哥，茹卿知道的。”我小小咬了一口手中的上春糕，脸上平静无波，待手中的糕都吃完了笑道：“表哥，我还没吃饱，我想去吃瑜锦楼的鲥鱼，现在的鲥鱼正当季，吃起来可美了。”
　　瑜锦楼是南城最好的酒楼，食物也是顶顶美味，据说是前朝的御厨所开，很多巨商贵胄都会不远万里驱车至此一品美味。
　　来瑜锦楼自然不仅仅是为了那条鲥鱼，更重要的是，瑜锦楼的老板秦公子今晚会来。
　　“客官几位？”那胖小二弯着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我执着兔子的，笑眯眯道：“两位，今日上春节，红姑娘可是在此唱曲？”
　　“姑娘真是好品味，今日正是虹姑娘，我家老板请了很久才请来的，二位好福气。”
　　“如此，我要一个看得清楚一些的座位，看看这江南第一的虹姑娘是何种风流。”
　　那小二见我们穿着皆不凡，很快便引我们入了上座。
　　“那虹姑娘是何人？”刚落座，李诚南便问我。
　　我闲闲撑着脸，磕瓜子：“这虹姑娘可是江南名伎，唱歌也好听，弹曲也好听。很多人砸重金就为了虹姑娘的一首曲子，说是能让人忘忧。”
　　“你倒是不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喜欢这些市井玩意。”李诚南笑。
　　我心一落，接着说：“表哥别忘了，我跟着娘亲在市井长大，我娘是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老祖宗一直不给我娘这样的女人入府，也就是老祖宗没了，大娘才松了口。”说着神色一暗，“几个月前才来了江府，琴棋书画没学会，小偷小摸倒是学得精。”
　　李诚南见拨撩到了我的伤心事，有些懊恼，将桌上的鲥鱼都到我面前：“这鱼趁热了才好吃。”
　　我拿起筷子，抿了一口，入口即化。
　　我抬头望了望雅间的方向，瞥到角落的窗边立着一片暗色的衣角，我的角度并看不到他，可是他的角度却看我看得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