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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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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橘与雪雁会和之后，赶紧去了宁荣街。
林黛玉是寄居在荣国府，此事与她毫无关系，在查明身份之后，那些将士自然不会为难于她，又因其相貌出众，一众年轻将士甚至蜂拥般凑到林黛玉跟前为其整理财产。
他们原本以为林黛玉作为林如海独女，会有许多财物。
不少人甚至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
但等到了潇湘馆，却只抬出了一箱又一箱的书，反倒是金银珠宝与华服锦缎等物没有多少。
一众将士吃惊地看向彼此，之后动作就小心了不少。
其中几个之前还想着荣国府败落，林黛玉这么个孤女好欺负，心里生出不少邪念之人也在看到这些书后，出于对读书人的尊敬，不但态度端正不少，心头邪念也瞬间消失无踪。
只是看着这些书册，众人又不免担心起她未来生活。
家中条件好的时候，这些古籍孤本自然价值连城，可以当做传家宝一直往下传承；可当家中败落，这些古籍孤本可就成了怀璧其罪，反倒可能为其带来祸事。
再加上林黛玉生得貌美绝伦……
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也能预想到这位林姑娘以后的生活。
林黛玉本就生有七窍玲珑心，如何不知自己以后恐怕处境艰难？但她比其他人更清楚的是，自己的身子早已破败，即便有荣国府好生养着也没几年好活了，更何况离了荣国府？
有再多不怀好意之人，又能对一个死人做什么？
黛玉恬静笑着，从自己的首饰匣中抓出一把钗环首饰，用手帕包着直接交给了领头的小将军：“多谢诸位为我收拾行李，这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诸位拿去分了吧。”
她虽然将所有私房银子都交给了雪雁，但也只是银票而已——
当时情况危急，如钗环首饰并金银细软等物肯定不能轻易带出荣国府，否则恐会招来士兵盘查，故而这些大头也都还在林黛玉手中。
前来帮忙的将士有不少都是打着想从这唯二不受牵连的贾家表姑娘手中捞些钱财的打算，但如今这位表姑娘真大方给了他们钱财，他们看着这表姑娘弱不禁风的身子，反倒不敢再拿了。
毕竟……
小将军有心想将东西交还给黛玉，又担心唐突了她，忙道：“如今贾家被抄，姑娘若想带着其他人安置下来，许是需要不少财物，若有想要搭救的丫鬟婆子，更是少不得钱财。”
他担心这位林姑娘是以前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所以好心提醒，“姑娘，你还是将东西收回去吧，我们也不差这几个钱。”
其他士兵面面相觑：差还是差的，但没必要贪一个孤女的钱！
黛玉愣了下，笑道：“将军不用担心，我这儿不是还有这许多书？这些书应当还值不少钱，诸位实不必为我担心。”
其他人见她胸有成算，这才放心下来。
黛玉见他们将东西收下，这才开口问道：“我知晓贾家所犯之事严重，只是不知是否会牵连女眷？”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小将军还未开口，其他人便争相介绍道：“因此事主谋并非贾家，所以除了贾政与贾琏二位的夫人，其他女眷并不受牵连。”
“就是就是，李祭酒家的女儿因是节妇，连嫁妆都得以完好留存下来。”
小将军知道更多：“老夫人身边那位赖嬷嬷犯了不少事儿，供出主谋是她，索性她身上还有一个超品国公夫人的诰命，可以以此抵消。加上太上皇顾念老国公，特许不得为难贾家女眷，故而姑娘不必为此担忧。”
林黛玉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她连忙道谢。
恰在这时，雪雁赶到：“姑娘，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林黛玉一愣，回头见是雪雁不由笑了起来：“没什么事儿。几位将士帮我将东西搬了出来，我正感谢他们呢。”
雪雁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她身边。
她一过来，雇佣来的帮工也齐刷刷地走过来站到两人身后。
将士们见有人接林姑娘，便不再久留，转身去了其他地方抄家——
说来也是好笑，这宁荣两府的公库里面除了一些家具大件儿几乎什么也不剩，可那些个主子们，上到贾史氏，下到贾琏王熙凤夫妻的私库当中，却装满了各色奇珍异宝，琳琅满目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这种私库里面的东西大多来路不明，抄家的时候可要好好盯着。
等人走后，绣橘上前给林黛玉请安，而后开口：“听说荣国府的丫鬟婆子们被捆了后关在一起，为了不占地方，马上就要在街口叫卖，只有卖不出去的才会送到牙行。”
“我担心出事儿，这便过去了，你们将东西装车后不要着急，等我一起回去。”
说完，绣橘便径直跑了。
黛玉错愕地看向雪雁：“我记得这是二姐姐身边的丫鬟？”
雪雁忙将自己离开荣国府后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了黛玉，而后开口：“以后我们与二姑娘就是邻居了，彼此也有个照应。”
黛玉嘴唇嗫嚅半晌，倒是没说扫兴的话。
雪雁知道黛玉所想：“老太太他们这些女眷就不提了，宝玉这些男丁只怕还要在牢里面关上一段时间，等所有罪名清算明白后才能出来呢，姑娘还是不要太过担心才好。”
至于老太太……
雪雁掩下眼中情绪，“奴婢都打听清楚了，珠大嫂子因是节妇，嫁妆与近些年的积蓄都不曾被抄没，有她在，老太太等人定能得到妥善安置，姑娘还是先带着东西回去安置好再说其他吧？”
她不提李纨还好，提了李纨，黛玉反倒更担心了。
黛玉蹙眉道：“珠大嫂子以往过的是何种生活，你也看在眼里。我担心她不愿意将嫁妆拿出来……”
顿了顿，“嫁妆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本也不必拿出来的。”
要说荣国府亏待了李纨，那也不至于，即便是胆子最大、屡次拖延府中月银发放的王熙凤，也不曾拖延过李纨母子的嚼用；可要说荣国府对李纨有多好……
除去月例银子之外的好东西、长辈的重视、下人的尊重等等，李纨母子惯来是没有的。
黛玉在荣国府生活这么多年，对李纨的性子看得清楚——
珠大嫂子一直埋怨着荣国府上下呢。
而她最恨的，应当就是荣国府上下对贾兰的不重视与轻忽了：宝玉不爱读书却一直有父母长辈督促，贾兰爱读书，却从未有人想过为其单独延请一位老师。
想到这儿，黛玉不由叹气：“你既然买了院子，想来就住几个人没什么问题。好雪雁，你代我到贾家女眷那边瞧瞧可好？若可以的话，直接将老太太并几个姐妹一并接来。”
雪雁对上黛玉乞求的眼神，无奈道：“行行行，奴婢这就过去！”
说着，她就要往贾家女眷的方向去——
抄家之前，将士们将贾家所有女眷都赶到了一起，因并非戴罪之身，只要确定她们身上并未携带不妥之物，是可以提前离开的。
但……
不久，雪雁回来：“姑娘，听那些将士说，老太太等人早在您收拾财物的时候便被人接走了。”
黛玉怔住，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她一向娇弱，咳嗽起来后，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上瞬间惨白一片，吓得雪雁赶紧将人搀扶住就往马车的方向走。
黛玉摁住雪雁手腕：“老太太她们如今自顾不暇，许是顾念不了太多人，你等会儿记得去给紫鹃几个赎身，万万不能让她们落入那等腌臜地方去了。”
荣国府的丫鬟大多貌美，若是没个好人家，只怕是下场凄凉。
雪雁着急忙慌地将人往马车方向搀：“姑娘您就放心吧，我早便托了绣橘姐姐将咱们院子的几个姐妹赎出来，不会叫她们落入那等不堪境地的。”
至于其他人……
他们在荣国府这些年，少有没在背地说黛玉坏话的下人，雪雁可没那么多钱发善心，自然不会多管。
黛玉点点头，无力地靠在了雪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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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绣橘将赎买回来的丫鬟都安置好后，便听闻黛玉前来拜访，于是一边命人前去通传，一边亲自感到门口迎接二人。
几乎是一见面，迎春便认出了来人身份：这般灵秀出尘的气质，再没有第二个人有的。
迎春笑着迎上去：“林妹妹不要多礼，快快请坐。”
黛玉失笑：“二姐姐近日可还好？”
迎春有些惊奇：“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雪雁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疏离态度，以及时不时就露出的丝丝埋怨，她并非没有发现，只是理解对方立场，所以不曾怪罪而已。
毕竟黛玉的身子是真的弱。
虽了解不多，但黛玉在荣国府的时候每月都要用上好的人参配药之事她还是知道的，如今荣国府倒了，可没那么多钱财与机会买到那般好的人参。
雪雁只是个奴婢都是这般态度，何况黛玉本人？
黛玉愣了下，怅惘开口：“即便不是现在，荣国府也迟早会被抄家的。那府上到底是何种情况，隐患有多大，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
“再者说了，就我与宝玉……还有我这一身病，若荣国府如今没被抄家，我留在里面，许是过不久就会一病没了，说不准都没机会与二姐姐见上一面。”
雪雁气怒：“姑娘怎可说这种话？”
黛玉无奈：“府上配的人参养荣丸效果是一日不如一日，我自己岂会不知？还不知能撑多久呢。最后这段日子能松快一些也是好事儿。”
迎春不想黛玉竟这般悲观，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绣橘，闻言反驳道：“林姑娘就是太相信荣国府了。荣国府建造大观园的时候就没什么钱，听闻宝姑娘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你们林家的钱财更是大半投入了大观园，就这般，那大观园也耗尽了荣国府的余钱。”
“这般情况下，您怎会相信他们还会拿上好的人参给您配药？不说愿不愿意，荣国府还有没有都不一定。”
林黛玉愣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绣橘看了迎春一眼，似在征询她的意思。
迎春低头沉思。
原主是个心里没成算的软包子，即便自己已经为她做好了一切安排，也耐不住她自己受人哄骗。
可若有林黛玉在旁边看着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原著写得清清楚楚的“心比比干多一窍”，其聪明才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若代原主结下这个善缘，原主日后的生活也有了更多的保障。
这般想着，她便冲着绣橘点了点头。
于是绣橘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虽然我们并不在大房住，但到底是大房的人，以前我与司棋更是觉得二姑娘的婚事还需邢夫人做主，所以时常打探大房的消息。”
“大观园建造的那段时间，大房那边可是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建造大观园的钱中有二百多万是来自林家。”
“至于人参……”
“林姑娘有老太太看顾，许是不知道，如二姑娘这样不得宠的主子，以及我们这般不起眼的下人，月例银子已经连续多年都延迟发放了，有时候甚至会延迟好几个月。”
“我听说，掌家的琏二嫂子为了发放月银，不但在外放利钱，甚至连自己的嫁妆都贴补了大半进去。”
“如今的荣国府，除了老太太私库里面，哪儿还有好人参？”
此话一出，黛玉与雪雁两人直接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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