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随风》罗美美

40、决战（一）

　　只说独孤寒派往鞑靼王庭的细作又传回秘信，鞑靼已定于夏秋收获之季举兵南下，分八路进攻我朝边境，夺取河套。皇帝亲自临朝，与众臣商讨对策。
　　朝中众臣一派主和，以司徒为首一众臣僚认为，我朝立国不久，前朝暴政，导致民不聊生，先帝登基又经几年内战，国力消耗，此时不宜大战，可派使臣赴塞北议和，遣嫁公主和亲。
　　另一派以太尉为首，认为我朝初立，正是以大战立威之机。先帝与今上都是善战之君，且以武力定天下，虽说我国近几年国力稍有消耗，然塞北蛮荒之地，无有所产，敌弱我强不足为惧。若以大国屈服于蛮荒小国，恐被后世耻笑。如今我朝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北方各州皆有驻军，若以此战扬威，则万国来朝，定不世之功。
　　两方争论不休，皇上正不知如何裁决，向下望去见独孤寒半日没有只言片语，便问道：“独孤将军何见？”
　　独孤寒见问，出列奏道：“臣以为，当战。臣乃武将，主张以战止战，委屈求和不是将士所为。目今我朝兵力不在鞑靼之下，加上又刚与渤海国联姻，若以渤海之力牵制其东路，我朝未必没有胜算。其次，据秘报，鞑靼此次志在河套，和亲之策未必有效，若以河套几州之地为条件求和，则取长安如探囊取物一般，危矣。所以，臣以为，不仅要战，且必胜之。”
　　独孤寒此语一出，众臣皆敛声，各主战之武将出列附议。
　　皇上点头称赞。看见独孤寒之下侍立之白随风，忽又想道日前贤妃所言之事，心中略有迟疑，便问道：“白将军以为如何？”
　　白随风出列奏道：“臣以为北卫将军所言有理。另，臣有一事启奏皇上，家师冷无心已决意终老长白山，此生再不下山。家师近几年游历四方、便阅古籍，已将古已失传的兵法八阵图重新整理，又加上了一些创新和改良，绘出一套新的布兵阵法八阵图，此次进京托臣转呈皇上。”奏毕，袖中掏出一本书册，双手奉上。
　　皇上听了，龙颜大悦，从内监手中接过看了，说道：“好、好、好，冷先生与白将军师徒乃朕之忠臣良将也。命北卫将军独孤寒、威烈将军白随风二人加紧将此阵法演练出来，以备大战。”
　　内监将书册交予独孤寒，二人称诺。
　　散朝之后，白随风、罗信与南宫洪烈被独孤寒请到北卫府，在内书房中，白随风对着独孤寒一躬拜到地上，说道：“小弟谢过独孤大哥。多亏大哥提醒，皇上因陈年旧事对我已有忌惮之心，才命我献兵法、表忠心，消除皇上疑心，得保一命。”
　　独孤寒扶起白随风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是公主偶然在宫中听得一句，有人向皇上提起令师尊冷前辈当年旧事，引皇上猜忌。公主念及兄妹之情，向我吐露实情以寻求解救之策。你我兄弟几人同生共死征战至今，我岂能坐视不理？”
　　罗信与南宫洪烈都道有理，劝慰了许多好话。四人又议了些别话，至晚方散。
　　这里独孤寒等领了皇命，寒、白、罗、烈四人终日于北卫大营研究新阵法八阵图并加紧演练。夜里闲时，白随风莫不心焦起来，眼见进京将近一月，皇上迟迟不下旨命他回幽州，他心中惦念云想容一个人在云雾山，不知过得如何，又惦记他临行前吩咐的兵士有没有按时送去米粮。本以为这次进京，最多一月便回，没想到拖至今日没有恩旨，且又出了鞑靼一事，不知还能不能回幽州任去。
　　为排解烦闷，白随风一个人上街闲逛，寻了一家酒肆，独个喝起闷酒来。正喝了两杯，只听有人说道：“原来在这儿，叫我们好找。”
　　白随风扭头一看，楼梯口上来的是不是别人，正是罗信和南宫洪烈两个。
　　南宫洪烈说道：“白三哥怎么一人喝起闷酒来，却不寻我两个作伴。”
　　白随风见他二人，忙起身招呼道：“原来是你们，快坐快坐。”
　　罗信见他面有难色，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
　　白随风叹了一口气说道：“因是兄弟我才说的。实不相瞒，此次进京已有月余，我心里着实惦念容容。皇上还不发旨，等得我有些心焦了。”
　　二人问道：“我们都还没敢问你，见你此次进京独身一人，并没有云姑娘相伴，只当你已有安排。怎么，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白随风道：“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她并不在幽州，而是一个人在云雾山。”
　　南宫洪烈道：“听说云雾山人迹罕至，怎么她一个人倒去了那里？”
　　白随风道：“以前在长白山为容容驱毒，我们曾收养一只幼虎，上次上山，把它带至幽州，一直养在大营。我此次奉旨进京，容容说为了方便照顾它，带它去了云雾山，在那等我回去。本以为最多一个月便能回去，这么久不回，我怕容容惦记。况且不久将与鞑靼一战，不知还能不能回幽州，万一皇上把我等调去别处，容容那边只身一人，只有一虎相伴。唉！”说道这里，叹声连连，只是喝酒。
　　罗信说道：“贤弟先莫荒，不如求一求公主。你与公主有同门之谊，请公主设法，或派个人去给云姑娘送个信，或请公主打听一下皇上的意旨，打算何时调派驻军守将。”
　　白随风道：“公主深居，君臣有别，不敢多加打扰。”
　　罗信道：“事出从权，别无他法。总比你一个人忧心的好。”
　　白随风思量再三，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罗、烈二人又劝慰一番，三人叙了些青城山时的闲话，喝了几盅酒，相约回到驿馆。
　　第二日，白随风犹豫了半日，踯躅再三，还是来到北卫府角门上，没报官职，只说是长白山寒冰门下遣来拜候公主，求见公主的奶娘带几句话。
　　北卫府的下人都知道先帝曾赐旨令公主拜入寒冰门下，这人说话不假，便将他带至二门外的一间客房里，说道：“请在此等候。”便有小厮上了茶来。
　　约摸一盏茶时候，果见一个妇人来了，打扮的朴素又不失尊贵，一名老仆向白随风道：“这是李妈妈，少侠有事可对李妈妈讲来。”那女人开口道：“听说是寒冰门的少侠来拜会公主，不知可是冷师父有事吩咐？”
　　白随风连忙起身施了一礼，说道：“李妈妈好。小人是寒冰门白随风，不知妈妈可曾听公主提起过？”
　　李妈妈道：“有礼。原来是公主的师兄白少侠。公主拜师时恍惚见过一面，怪道面熟得很。听说白少侠已官拜威烈将军，到边关上驻守去了。此次进京可是有要事？”
　　白随风道：“此次奉旨进京述职，同门之谊，特来拜会公主。另外，有一事相求公主。”白随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云想容独留幽州一事详尽告知，希望公主帮忙周全，以免忧心。
　　李妈妈听了说道：“我进去向公主奏明。白少侠且先回去，若有消息，我再派人去驿馆送信。
　　白随风感谢一番，告辞出来。一出北卫府，深叹了口气，不知公主可会帮忙周旋此事，只好回去等着。
　　闲来无事，又去相寻罗信、南宫洪烈喝酒解闷。
　　至晚回到驿馆，便有侍从送来一封信说道：“北卫将军府来人给白将军的公函。”
　　一听说是北卫府，白随风知道定是公主的来信，却用了将军公函，不知是为何意，赶忙接过拆了看时，里面却另有一封信，写道“白师兄随风亲启”。白随风转念一想，是了，想是为了避嫌，又怕人说内外官僚私通勾结，所以用了公函，还是公主想的周全。
　　拆开看时，却是公主亲笔，写道是：“师兄见谅，婉儿拜上。师兄所托之云姑娘一事，我已从宫中获息，皇兄不日将调派各州驻军守将。因师兄与渤海甚厚，皇兄虽有忌惮，然念师兄任职尽责，日前又亲献八阵图以抗外敌，感念师兄忠君爱国之心，当此大战之时，以安抚将士为要。另知悉，皇兄欲以幽州及渤海之力牵制鞑靼之东路兵力，大战之前，不宜换将，幽州驻军，当以师兄为帅。请师兄耐心等待，不日便有恩旨下达。云姑娘侠义之人，又有猛虎为伴，云雾山人迹罕至，当不会有事，师兄放心。拜上师父。婉儿亲笔。”
　　白随风看完，将信在烛火上燃了，终于舒了一口气，看来不过三五日，就可回幽州了。
　　又过了三日，果然宫中传召，白随风明白，应是调派一事，便穿戴停当，同罗信等进宫面圣。
　　皇帝颁旨，除幽州、伊里不变外，从其余各州抽调部分兵力屯于朔州、东胜、兴庆，以备随时援攻河套。
　　众将领旨，各归其位。
　　白随风与罗信等人匆匆话别，各自回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