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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厨子的长史多禅也闹不清厨子是如何离了金帐到此地当上了这件简陋饭铺的掌勺,反倒是起了些疑心,想着寻机会逃跑。
厨子却一眼看穿了长史多禅的心思,坦然坐在了长史多禅的对面道:“大汗不是把你送往京城了,夫人你怎么又回到此地了?”长史多禅有些惊惧,没言语。
厨子又点起了烟,吧嗒吧嗒抽着,缓缓道:“大汗自夫人走后很是抑郁,每日一有机会就目瞩东方,不时唉声叹气呢。”
长史多禅道:“你如今在此处做个厨子,每日不得随意出城,又如何得知?”
厨子吐了口烟,瞥了瞥四周,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夫人随我入内室。”
厨子面容诚恳、眼内放出了一闪而逝的精光,长史多禅虽略有犹疑,仍是跟了厨子到了内室。见厨子领了长史多禅入内,本喝骂厨子的老板娘反而回了柜台,对着伙计一使眼色,伙计就蹲到了临街,装作百无聊赖的样子晒着太阳。
内室里,厨子郑重给长史多禅行了礼,道:“夫人勿疑,我是被大汗派入城中的细作,我姑姑嫁了此处经营饭铺的汉人。夫人不在京城如何到了此处?”
长史多禅眼睛一亮,道:“我是一个人逃出来的,我,我要再见大汗一面,你能不能助我出城?”
厨子面有难色,摇了摇头,道:“如今,这城很是严密,无法出城。”长史多禅很是失望。厨子又安慰道:“夫人权且暂住在此,切莫乱走,咱们从长计议。”长史多禅无法,只得依从,每日也不敢乱走,就在小饭铺里帮忙打杂。
一日,一个老兵卒哼着曲子摇摇摆摆拎着酒壶直冲饭铺而来。老远精干伙计已经看到了老兵卒,很是热情地迎了出去,招呼着老兵卒进了饭铺,道:“靳三爷,您老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我师傅这几日总是叨叨说老没看见您了,这不您又赏脸光临,我这就去叫我师父来。”
老兵卒听人奉迎很是受用,啐了一口,道:“你这猢狲最是人精儿,知道用什么话来糊弄你三爷,三爷最愿意听。你那泼皮师傅哪里是想我,他是念叨我这几钱银子的饷钱呢。”说着把钱袋子哗哗地晃动得很响。
厨子听得动静,挑了帘子出来招呼:“你这老货,就知道说嘴,还不是每次发了饷银先往我这里钻?”
老兵卒撇了撇嘴,道:“没办法,谁让你熬的肉汤味道最似我那死去的孩儿他娘的手艺?就念叨这一口儿。唉,人老了就更不能念着人,就留个想头吧。”边说边在一个角落坐了,背着人时,用袖子搽了搽眼睛。
厨子对着伙计一努嘴,道:“给你三爷端一大碗羊杂汤来。”
老兵卒转过脸来,换了副面孔,喜道:“还是你这老货知道心疼人。”
厨子呸了一声,对着老兵卒坐了,两个人一人一碗热乎乎的肉汤,不时还端起酒葫芦相互敬着,抿一小口酒。老兵卒酒量很浅,不一会儿工夫就口歪眼滞,舌头打卷儿。厨子嘬着烟斗,道:“老靳,你也是个痴。如今,我这侄女也是个痴,一心就想出城去寻她的相公,如今兵荒马乱的你说这可怎么好?”
老兵卒叹息一声,道:“痴人好,痴人都是善人,你这侄女也是个有福的,今儿遇上了我。前日,晚上我巡城,西南角上被野狗刨出了诺大一个狗洞,如今勉强用粘土夯实,又掩了茅草,旁人是看不出来的,就等大军来了再妥善维修……老货,我信得及你……我可什么都没说……好酒,好香的肉汤,孩儿他娘,我……我回来……”说着,打了个酒嗝儿,兵卒老靳醉倒在饭桌上,齁齁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