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巴达维亚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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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野井上尉今天在巴达维亚。他受邀参加一场军事审判，并于此和陪审员见面。尽管今天早上在他的战俘营里发生了一场意外，他也没有让自己为此分心，而是全神贯注，做好了开庭的准备。
严守纪律是一名好上尉的优点之一，与野井向来以他的高标准闻名。而得益于他的好名声，与野井才被受邀来参加今日的审判。
军事审判在这些情况下总大同小异，这只是一种将处死敌军战俘合法化的形式罢了。
其余陪审法官都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先生们，这次的被告非常棘手。”他们中的一员陈述道，“请做好充分准备。”
这话引起了年轻上尉的注意，他好奇接下来的事态将如何发展……
“注意！全体起立——！”
出于对与野井和另外两名审判员的尊敬，审判室里的所有成员都应声而起，直到他们三位在前方落座。房间正中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他穿着绿色的军队制跳伞服，头发金而亮，两只眼睛是不同的颜色。对于兴致渐起的与野井上尉来说，这副长相活像个外星人，可他甚至无法将眼球从对方身上独属于高加索人种的特征挪开。
如此奇特、却又异乎寻常的美……
审判长随即开始了问询。
“你说你叫杰克•赛利尔，对吗？”
杰克•赛利尔……这个名字回荡在与野井脑海里，敲击着他的神经。
英军上校杰克赛利尔是个奇人，他取笑日本军人被捕后报上假名的习惯。为全名誉，他没有选择自杀，反倒甘愿投身入狱。而实际上，他是为了保护印尼村民而降——他们甚至不是他的部下，但这不曾使他的案件易于处理一点儿。
察觉到这场审判正向着死刑的结局进发，与野井认为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我能问他一个问题吗？”与野井谦逊地向审判长致意。
审判长发出允许的声音后，与野井起身，缓慢地从座位往那个上校走去——即便对方的军衔不再意味着什么。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军衔可能高过与野井，但撇开现在的情形不谈，上尉认为赛利尔的身上有着领袖者的风范，那种权威让他在对方面前失去掌控力。
因此，他说出了他所知的绝无仅有的聪明话。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赛利尔先生。”
他从赛利尔脸上收获了一个困惑的表情。这像打在他脸上的一巴掌，但与野井很快就回复了情绪。
“原告说你空降到爪哇②，这是谁下的命令？”
“基于印度国王军最高指挥官的命令。”
“不是爪哇指挥官的命令？”
赛利尔似乎厌倦了再三被当作一个骗子，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恼怒。
“你知道我八月份到的爪哇，你知道爪哇的指挥官在三月份就被逮捕了。你知道……请问贵姓大名？”最后一句话里，他递给了与野井一个调笑的眼神，这让他梗住了。
“我是与野井上尉。”这下赛利尔也知道他的名字了。
赛利尔的答案足够让法庭承认他为战俘，但他们看上去依旧不情不愿。于是与野井决定再问对方一个问题。
“你被捕时他们是怎样审问你的？他们有没有问你是如何带领四个手下打游击战的？”
赛利尔说他们肯定把他和他的部下当作入侵爪哇的新战役先遣部队，被捕后他先后遭受了断食和殴打，在他称呼那帮狱卒为“疯子”时。
——他匮乏敬意的又一明证。
在此类情况下，敬意总是和恐惧手拉手一齐到来。但与野井从他的战俘营里了解到的是，囚犯们对日本人的恨意太过，以至于连恐惧都无。赛利尔像是另一类人，他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他们……这成了与野井反复思索的另一件事。
“你能证明自己被殴打过吗？”他问。
令他惊奇的是，赛利尔突然解开衬衫，向整个房间“展示”他伤痕累累的后背。有些疤痕甚至并非一日之功。
赛利尔的光裸肌肤煽起与野井身体里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不明白这些情感，但它们使他心神荡漾，使他为之疯狂。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能再盯下去了。
像赛利尔这般半裸着立在审判室里实在太过放肆，于是他叫他整理着装。
“穿上你的衬衫！”
身体里的灼热再难承受一分，现在这个关头，与野井想自己应该功成身退了。
“我的问题都问完了。”
然而，在与野井落座的过程中，赛利尔认真地看着他。这让他感到别扭。幸运的是，法庭决定暂时休庭，裁决赛利尔上校的命运。
终于能离开审判室了，与野井感激不尽，但他的困惑却只深不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巴达维亚①
